“明天咱們也吃餃子，把油肉剁碎了，摻乎上小白菜，應該也好吃。”
“對，今天小黑和海哥都沒吃著，明天叫上他倆。”
一個暑假，那兩家做點好吃的，從來不會忘記他們，尤其是大伯娘和七嬸，做的煎餅，他們可沒少吃。
剛到門口，又看見門神，周王氏固執極了，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走吧，我跟你回去，”
他轉身往岔路走去，那是通往周家的方向，吵架也去她家吵，讓村裡人都聽聽，他們的要求能答應不？
周王氏倒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麼順利，忙叫小紅扶自己起來，小丫頭木呆呆的，看著周明的背影，一時沒有反應。
“挨千刀的，你往哪裡看？還不快點過來。”
祖孫倆跟在了他的後麵，猴子也想跟上去，卻被錢來給拉住了，
“不用去，他家在村子中間，旁邊就是小黑家，大明吃不了虧，他應該知道了，這家人想乾啥，”
怪不得痛快地去了，一定是有了對策。
周明快步走著，此時天剛擦黑，好些人還在門口納涼，尤其是那棵大槐樹下，老人們坐在一堆兒講古，孩子們在旁邊瘋跑著，半年的時間，村裡的氣氛變化太大。
“明兒呀，你回村了（他的院子太偏，），嗬嗬，快來快來，你嬸子做了酸菜，給你撈一些。”
示好的鄰居一家又一家，不是給這個，就是給那個，周明笑著一一推辭，身後的周王氏牙都咬碎了，平日對她那麼吝嗇，借個醋啥的都不給，怎麼今天這麼大方？
進了大門，他沒有去屋裡，徑直坐在了離門不遠的石墩上，雖然他們關了大門，可圍牆低矮，說點啥外麵都能聽到。
“幾次三番叫我回來，有什麼事？”
他麵色平靜，想聽聽他們用啥借口，
“你現在發達了，翅膀硬了啊，天天的吃香喝辣，還記得我們老周家這幾口可憐人嗎？”
呃，周明眉頭挑了挑，硬是憋住了笑，
“祖母，我在你眼裡竟然是發達了？嗬嗬，我可記得，從小到大，你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小時候不懂事，以為小名就叫兔崽子呢，發達談不上，吃的倒是不錯，都是我勞動掙來的。”
他摸了摸肚子，今天被他們硬逼著吃，實在是撐著了，不利於養生啊。
“你！誰養你這麼大？誰家分的糧食不拿給長輩，你個小兔崽子，竟敢私自吃了。”
周明摸了摸耳朵，外麵已經有了竊竊私語，雖然聲音不大，還是能聽見的，
“我們分家了，當初是淨身出戶，說起來，這座小院還是我媽拿錢蓋的，現在都被你們占了，
怎麼？吃了大的，還要吃我這個小的？隊長和書記說了，我爸有工資、有糧本，這條件在村裡是頭一份，你家還有三個勞力，我都能吃飽，你們為啥不能？”
細說起來，隻有小紅和衛國年紀小，基本掙不來工分，可他們吃的也少啊。
“你是家裡的老大，養家糊口就是你的事，彆說那些有的沒的，現在有條路給你走，要是能辦好這件事，老婆子也不問你要糧了。”
來了，狐狸終於要露出尾巴，周明的嘴角壓不下去了，這會希望有多大，待會失望就有多少，不，還會成倍疊加，畢竟已經醞釀了這麼久。
“聽說，村裡給你報了先進，這對你也沒啥用，把名字換成衛軍的，以前那些事也能抵消了，以後，你們三兄弟齊心合力，不愁咱老周家過不好。”
周明都聽愣了，他還以為隻想讓他幫忙，作為先進的兄弟，得到些好處，原來這是要從根上挖呀，還真是想的周到。
“村裡要給我報先進？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聽誰說的。”
據他所知，此事還沒開過會，隻是書記和大伯私下決定的，當然，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還用誰說嗎？全村都傳開了，你給隊上送了自行車和縫紉機，肯定要評為先進人物。”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呀，沒錯，那兩樣都是我送的，你讓隊上換成周衛軍的名字，也得有人信吧！買這兩樣時，縣公安局的同誌也在呢，
評先進市裡要調查吧，你們又想害誰？書記還是大伯？”
話音剛落，大門就被人踹開了，幾個漢子怒氣衝衝地跑了進來，指著周衛軍罵了起來，
“你個小兔崽子，一肚子壞水，我們村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就想著來破壞，要是連累了明兄弟和書記，看不砸爛你的狗頭。”
都是血氣方剛的歲數，周衛軍嚇得大氣不敢出，周王氏雖然輩分高，可這裡好幾個都是外姓人，擺不起譜啊。
“你們出去，彆嚇著我兒，我們一家子說話，礙著你們啥事？出去，出去，”
關鍵時候李月娥衝了出來，想轟走那幾個，可人家抱著手臂，冷眼看著，根本不動地方。
“周衛軍犯了事，最應該的就是回鄉接受再教育，你們與其想這些歪點子，不如好好改造思想，聽說，他連全工都掙不來，怪不得你餓肚子呢。”
“小明說的對！五嬸，你糊塗啊，怎麼三不五時就犯一回，要不是老七去叫我，還不知道又在難為孩子。”
大伯走的氣喘籲籲的，白天挑了一天水，剛躺下眯一會，就被老七給扯來了。
“五嬸，你剛才說，要給周衛軍報先進，當我們都是死人嗎？這樣的糊塗話以後彆再說了，”
跟周王氏說完，又對著周明，
“走，你跟我來，叔有話要說。”
七叔拉著他就出了門，院子外麵圍了不少人，大伯既然來了，思想教育不能少，滔滔不絕的給他們上了一課，鄉親們差點以為劉書記附身了。
“明兒，以後老婆子再找你，就讓人去叫大伯，或者我們誰都行，彆自己跟他們對上，書記交代過，你的入黨申請快批下來了，盯著的人很多，這次全公社報了十個人，隻能過兩個。”
也就是說，不能讓人家揪到把柄，這個時代奉行的，還是“無不是的父母呢”。
“書記說了，我家離得近，那邊要是鬨啥幺蛾子，叔給你頂上，反正她拿我也沒轍，再鬨叫我爹來。”
論輩分是一樣的，可人家排行是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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