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審大會……”三妮小聲的說著,“我看那牌子上掛的,好像都是流氓犯。”
說著她還小聲的呸了一聲,流氓犯就應該被抓起來遊街示眾,丟乾淨了臉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犯!
沈春花挑了挑眉,現在被抓起來的這幫人,那可不是公審遊街丟個臉的問題,怕是要重新投胎去了。
“遊街了!又要開始遊街了!!”她們前麵有個人高個子興奮的對身邊的人喊著,好像是公審結束了。
其實公審前,這批人就要被用繩子串成一串遊一圈,公審結束後,還要再遊一圈。
區彆就是,公審後,犯罪分子的脖子上會掛上一塊牌子,上麵寫上你的名字和罪名,還要拍照留念,爭取把你的臉丟到千年以後。
“誒,讓一讓,讓一讓,都讓到一邊去!彆堵著路!”前麵有執法人員星星散散的過來指揮秩序,讓大家看熱鬨的也都往路邊去點。
沈春花她們本來在最後的,現在大家這麼一靠邊,仗著三輪反而擠到了路前邊。
隻見從最前麵廣場上慢悠悠的開著一輛軍綠色的挎鬥摩托,上麵坐著三個白色製服帽子的執法人員,後麵則是一串垂著腦袋走得東倒西歪,隨時能腿軟到地的犯罪分子。
基本都是需要邊上一左一右兩個執法人員架著才能往前拖行的。
看熱鬨的人群裡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的罵聲,有人在呸,有人在罵,還有人在誇,誇抓得好呀!
沈春花和馬三妮兩人已經在這條街的比較靠後的位置了,所以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看見遊街隊伍過來,兩人一起探著腦袋出去,想看更遠點的,發現大家都在探腦袋。
算了,等著吧。
終於等到了綠色挎鬥摩托車的出現,這邊一群人瞬間兩眼放光,再一次伸長了脖子,想看看犯罪分子的樣子。
這一看,沈春花就看見了熟人。
呦!那走在第一個的不就是朱老三嗎?跟在他後麵的那個,就是他兒子!
朱興旺?原來小殺豬的大名是這個,不過他家八成是興旺不起來了,兩個人都被套上了牌子,上麵罪名還不止一個,流氓犯、強奸犯,還有個殺人犯?
沈春花都驚呆了,這倆父子竟然還殺人了?
“那不是朱老三父子倆嗎?終於被抓了!呸!”馬三妮身後站著兩個大媽,在人人人的脖子縫中終於看到了前麵遊街的人,便開始罵了起來。
“可不就是他們倆!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好閨女?早就該被槍斃了!”
“wc!那麼惡心!他們脖子上還掛著殺人犯呢?!”邊上另一個中年男人也加入了話題。
“可不就是殺人了!”一大媽回道,“那個姓淩的小媳婦兒不就因為受不了跳河了?這還是年初時候的事情了,她娘家也不做人,朱老三給了錢他們就跟個沒事人似的。”
“能把女兒嫁給朱家的,能有什麼好人?”
“就是……”
那年冬花跑了以後,朱老三家好像還是花錢娶到了媳婦兒,不過沒兩年就說病死了。父子倆是殺豬賣肉的,改開以後就自己支起了肉攤子,賺的還真不少。
一個媳婦兒沒了,就接著娶下一個,那倆大媽說是跟朱老三同村的,十來年裡,看著他家娶了不知道幾個了,每個都撐不了幾年,跳河的跳河,上吊的上吊,也有說是病死和自己跑的。
到後來其實本地都沒有人家敢把閨女嫁過去了,就去外地娶媳婦兒,山高皇帝遠的,閨女沒了娘家人怕是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像那家姓淩的,就坐著火車帶著人上門來鬨事了,結果朱老三出了一把血,也就把事兒給擺平了。這也是這麼多年來,朱家父子乾慣了的事情。
周圍人秉承著都是一個村的,而且娘家人都不管,他們管什麼閒事的道理,這麼多年來愣是沒人去公安那裡舉報。
或許也是有的,隻不過在某種程度上,這難道不是家事嗎?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的。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尤其是今年,碰上了嚴打。
外地媳婦兒又不是就這麼一家,說是秋收前的時候,有對夫妻找來,自家的女兒嫁給了朱興旺,跟他到這邊來好幾年了,頭兩年還有信啊電報什麼的拍過去,這兩年什麼消息都沒了。
上一次傳信還說懷孕了,他們還想著生孩子養孩子比較費精力,可能顧不上傳信。他們自己也有孫子要帶,就也沒時間找過來。
但是兩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就趁著空一點跑來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當然出事了,他家閨女連個人影都沒有,朱老三還說是她自己帶著孩子跑了,多問一句都想揮拳頭。春天的時候才賠出了一大筆錢,現在又來一個要人討債的,他怎麼可能想搭理。
那怎麼能接受,於是老兩口就找到了縣裡的公安局報案。
老實說,這邊大家都比較喜歡賺錢,沒那麼多人有空去乾偷雞摸狗,並且還要被當場抓獲或者被舉報的流氓罪。
人正愁嚴打指標呢,一接下這個案子,就非常積極主動的調查開了。
平時不主動舉報和公安上門問話是兩回事。
朱家周圍的人跟倒豆子一樣就把這麼多年來的信息都捋了一遍,完了還得再和家人鄰居討論一下,有沒有漏的,光問話的筆錄都記了好幾大張紙。
負責這個案子的隊長一看,我去,還等什麼呢?直接抓人吧!
就算那老兩口的女兒真的是自己跑了,朱家父子乾的那堆破事,也算不正當男女關係了,足夠槍斃好幾個來回了。
本來他倆是按流氓罪收監的。
結果支隊長閒著也是閒著,又去朱家裡麵轉了一圈,房子不破,但也是舊的。然而,後院地上的土,卻看著挺新的,還有些鬆……
支隊長喊了兩個小夥子拿了兩把鐵鍬過來開始翻,翻著翻著,事情就大了,他們縣裡都沒法醫,還是省裡求來的。
法醫一邊指揮著小徒弟把骨頭一根根的擺好,誰和誰的彆混著來。一邊拍了拍支隊長的肩膀,
“下次見麵估計就是在省裡了,升官酒記得請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