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等四家軍戶,包括家眷婆娘們,個個是表情各異,麵麵相覷,他們雖不敢公然抗議紀春生的命令,但心裡是一萬個不服氣。
“諸位長兄長嫂們,俺曉得大夥心裡多有疑惑,甚至不服,但兄弟軍命在身,請長兄長嫂們多擔待,多支持,因為接下來的鑿冰捕魚,實際是一場計劃嚴謹的軍事行動。”石風故意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大夥必須得一切行動聽指揮,不得擅自行動或處置,嚴格按每戶每人的任務去完成,咱們獎罰分明,多勞者多得,少勞少得,犯錯者嚴懲不貸。”
石風第一次亮相訓話,毫不怯場。
他侃侃而談,像個後世部隊裡的政委,在做戰前動員,把現代管理概念搬到時下大明朝來了。
這些新詞新概念,大夥都是一知半解,但明白大概是啥意思。
石風這番思想動員加訓斥,還是有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把式,抑揚頓挫的講話氣度,一下子鎮住了高進等人。
雖然他們個個心存疑惑,但軍令如山,不服從可得吃苦頭的嗬。
“今日,咱們所有人的第一項任務,就是編製精細麻繩,做成捕魚網鬥,修理盛裝魚兒的木板車…”
石風發出了第一個軍士長指令,然後他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分成幾個小組,有編製麻繩組,製作巨型網鬥,修理木板車等等。
一直冷眼旁觀的紀春生,沒想到石風這個年輕的夜不收,竟然還是個組織指揮者,分工調度做得是有條不紊,很有點將軍氣派,著實讓他暗自吃驚。
麻繩,實際就是植物纖維,一種麻類作物的皮加工製成而成,非常牢固且經久耐磨。
麻線,麻繩,麻鞋等麻製品,是大明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還是軍備物質。
北地許多山林有野生的紅麻、黃麻和青麻,人們就在荒地上大規模人工種植,市場需求量很大。
在宣府鎮一帶的,這裡主要以紅麻,黃麻為主,也有少數更牢實的青麻。
溝兒墩自己也種植不少,有紅麻和黃麻。
石風對製作巨型捕魚網鬥要嚴格的作業要求,首先漁網格線是雙股細麻編織而成,不能太粗,網格一律為二寸間寬,他不需要一斤以下的魚。
漁網支撐麵他采用山上野生毛竹,劈開打磨成二寸寬的竹片,每個竹節在牛油燈的火焰烘烤,增加竹片的柔軟性和強度。
捕魚巨型網鬥,撐開後呈為圓柱體形狀,長約三丈,直徑六尺。
網鬥口的左右兩端,設置二個拉杆,長為二丈多的粗木杆子,明顯,石風把它們設計為小型拉網。
除了這樣的巨型網鬥,石風還做了幾個三尺見方的小網鬥,做臨時備用。
除此之外,石風還準備好了開冰用的斧頭,石匠用的長釺子錘子等,還把二輛運石的木板車修理加固,增加四周擋板和蓋網,屆時用來裝魚。
木板車用墩裡僅有的二匹馬來牽引,這樣速度快又省力。
就這樣,全墩人忙碌一天,把所有的鑿冰捕魚工具都準備好了,隻待第二天開張。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石風他們起身吃了早食,套上馬車就整裝出發了。
按昨晚協商結果,墩長紀春生,軍戶秦乙山和另一位軍士留在墩裡守衛,所有孩子及四個軍戶女眷也留下,除了燒飯做菜還可以參與煙墩防護。
其餘連石風在內的八個壯漢,分彆乘二輛馬班車出發了。
從溝兒墩到羊桑河約十幾裡路,室外氣溫在零下二十七八度左右,還沒到嚴冬最冷時節,那幾天是零下四十幾度,滴水成冰。
零下二十幾度,已是剌骨的冷,人人都把防寒皮襖,皮帽,皮手套,圍巾圍脖等全副武裝,還是凍得夠嗆,縮成八隻鵪鶉。
石風經過在大漠庫爾勒族裡嚴凍的考驗,他的機體抗寒力不同凡響。
除了寒冷,每個人心思各一,集中起來就是對石風這次捕魚行動缺乏信心。
昨晚,趙鬥、羅通、韓三兵反複詢問石風,這主意到底可行否?一旦失言失信,他們不可能在溝兒墩繼續待下去了。
石風笑著寬慰他們,“好好睡一覺,明晨準時出發,到時聽俺的軍令行使。”
這夜,大夥睡得都不算踏實。
話說石風帶上八人,分乘二輛馬車,一路顛簸來到羊桑河畔。
羊桑河作為洋河和渾河的主要分支,河床深河麵寬,依靠燕山山脈和太行山、陰山流域,這裡江河縱橫,魚類資源非常豐富。
他們把馬車停在河岸,八人小心翼翼來到河中央。
河麵上的冰層已經凍的很厚實,眾人使勁的跺了幾腳,用開山斧使勁劈砍,冰麵紋絲不動,不曾聽見什麼奇怪聲響。
“俺和羅通趙鬥韓三兵一組,王勝王仲和高進、莫老七你們四人一組,兩組分彆先鑿冰,按昨晚商定的,鑿出一丈見方的冰窟窿出來。”
“明白…”
男人分兩組,在河中央,間隔十丈分彆鑿冰作業。
“噠噠噠…”
“嘭嘭嘭…”
開山斧,打鐵錘和叮叮咚咚的釺子聲混合在一起,就像是走調的混亂交響樂,使勁開奏著。
力壯身強的黑大漢羅通,掄斧鑿冰肯定是誰也比不了,他咬牙切齒的掄著,臉上橫肉爆起。
石風往四周瞧了瞧,這裡寒風凜冽,冰封寂寥,一派肅穆景象,彆說是人影,連隻鳥兒都躲進草窩裡去了。
他就需要這樣的環境,一旦有人知道鑿冰捕魚,立馬現場就會失控,這裡的煙墩軍戶,流民饑民就會像惡狼似的一湧而上,搶奪、殺人在所難免。
不到半個時辰,二個見方一丈,間隔十餘丈的冰窟窿呈現在眼前。
隻一會功夫,就看見不少魚兒漂上來喘氣,魚嘴一張一合的在拚命呼吸空氣,有幾條還自行跳上冰麵。
“哎喲還真神了,魚兒自個送上門來了,咱們可以撈了吧。”高進和莫老七目露驚喜,眼眸看向石風征求同意。
“當然可以,爾等先在二個缺口處,用小魚網鬥將前來喘氣的魚兒給撈上來。”
“得令…”
總共二把三尺見方的撈魚網鬥,一個缺口一把,幾個大男人爭先恐後地把持網鬥去撈魚,尤像幾個孩子小時候玩家家似的,爭吵一陣,最終是輪換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