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新居之後,石風便在墩長廳裡召集大夥開會,按慣例,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訓令。
“兄弟們,承蒙朝廷和上官厚愛,石某管轄溝兒溝一切軍務防備。咱墩現有軍士戍卒共二十五人,加上部分軍戶家眷也近四十幾號人,算得上一個小部族,所以,各方麵該立個規矩。”
石風停頓了一下,犀利眼光掃視廳內外人群一圈之後,厲聲道:
“有道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所以本墩長給溝兒墩立了規矩,具體內容隨後張榜公布,爾等都要遵守,若有違反,不論是誰,軍法從事。”
“遵命…”
下來齊刷刷回答道。
“本墩長第二項訓令,就是人事任命。任命小旗官羅通為溝兒墩領軍兵甲長,旗軍趙鬥和韓三兵為左右甲副,負責本墩的防務,出操和新兵訓練,王勝王仲為本墩左右倉目,負責開荒耕地作業,高進為史目,負責本墩內務。訓令完畢。”
對於石風的訓令方式,大夥都覺得這事挺新鮮的,因為老墩長從沒搞過,而明軍衛所也鮮有聽說甚訓令這戲碼。
他們隻聽說過明軍有軍規軍紀。
石風的思想,這些凡夫俗子們焉能了解,他就是想著,將來自己的軍隊,必須是有一定思想和覺悟的隊伍,有鐵的紀律和執行力。
而後,他帶上大夥在墩內走了一圈,對身後的高進說道:
“溝兒墩內太臟太亂,糞池必須做蓋子,臭氣熏天的容易滋惹蠅蟲,產生傳染疫病,那大夥就完蛋了,墩內須建有數個茅廁,男女分開,連接糞池,不允許隨地撒尿拉尿,生活垃圾集中倒入糞池裡。”
作為一位從後世過來的文明人,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環境衛生和個人衛生。
相當初在大漠庫爾勒族,他沒有權力去要求族人,所以,他隻好獨立居住,單獨弄個窩。
但現在溝兒壕就不同了,他擁有這個權力。
人的居住環境不是要如何舒適、華麗,但必須得講究衛生,否則弄出個傳染病來,就現在這簡陋低能的醫療條件,那就真的完蛋了。
連這個都做不到,後續謀劃就無從談起。
聽了石風這些通俗易懂的話語,眾人都紛紛稱是。
對於衛生這個新詞,大夥理解為一個好的居住環境,這些人可能都沒享受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財主家可見過呀。
當下,墩內男女老少齊動手,熱火朝天地搞了半天的大掃除,整理房間,墩內各處犄角旮旯都打掃乾淨。
垃圾倒入糞池裡讓其腐爛成肥料,一舉兩得,至於糞池蓋子,高進安排戍卒們用樹木做成木板,蓋上去就沒味了。
搞了大掃除,墩內各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要保持,違者重罰!”
整頓完衛生,石風帶上王勝王仲等人,開始盤點起溝兒墩的家當來了。
一,戰馬目前有八匹,除了原來的二匹老馬,其餘六匹是羊桑河遭遇戰的戰利品。
遭遇戰中本來繳獲有七匹戰馬,紀春生離開時石風送了他一匹,想著他一個七品官到了四品衙門,在裡麵隻能算一隻小毛蟲,本就緊張的馬匹,那輪得上他來騎?
每天上下班步行五裡路的不方便,沒威嚴感不說,還被莊裡人瞧不上。
古人雲:人弱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石風考慮得周全,非得送上一匹馬不可,義兄紀春生是感激不儘。
二,火器、刀槍弓箭的所有兵器,說起來還是窮,墩裡連門炮都沒有,不過有也沒人會操作,不過有二杆爛大街的破舊三眼銃,鏽跡斑斑的無人擦洗。
剩下的就是冷兵器,十五杆長槍,九把雁翎長刀,柘木
弓十五架,三菱鐵矢五百餘支,還有就是遭遇戰繳獲的騎弩七把,月牙彎刀七把。
鎧甲方麵就更是窮得叮當響,竟然除了小旗羅通和總旗石風兩套鐵甲之外,紀春生留下那套破舊玩意兒,其餘幾件砍破護心鏡的皮甲,還是羊桑河遭遇戰中繳獲的。
三,生活物質方麵,羊有十二頭,豬五頭,家雞二十餘隻,耕牛三頭,剩下最多的就是大量的魚乾,這倒是個寶。
麥麵剩下十數袋,小米有幾袋,玉米麵倒有二十幾袋,還有不少玉米棒子。
墩內柴草煙皂擂石倒是齊全,耕田所需的鋤頭鐵耙有幾十把,還有犁數把。
這件農具,對於目前溝兒墩開耕田地,勉強夠用,但下一步大規模開荒則遠遠不夠。
石風看了眼這些物資,心道:也就是自己起家的資本了,苦澀得直搖頭。
特麼就是副窮酸樣。
不過,他有自知之明:在大明朝官僚眼裡,邊墩稱為烽火墩,主要職能就是發現敵情放出烽火,戍卒說白了就是炮灰,防禦根據談不上,怎麼可能給出精良裝備呢?
不管怎樣,現在總算是有人、有地盤、有武器裝備了吧,其他的要靠自己慢慢積攢起來。
搞武器裝備,那就得像後世影視劇裡的李雲龍那樣,搞坑蒙拐騙:向上峰儘量要點,自己去繳獲點,或者去搶點,再以後就是自己製造。
石風在苦思冥想溝兒墩的未來,那邊羅通、趙鬥和朝三兵三個,也在碰頭嘀咕。
他們仨商議了好半響,終於走進墩長廳來了。
“大哥,俺們三個商議過了,新建虎牢屯堡需要大量銀錢,俺們仨個又不討婆娘,吃穿都在墩裡,要這些銀子沒啥用,就一並交與大哥使用好了。”
羅通說著,他把六十兩賞銀交上,趙鬥和韓三兵都將裝銀兩的布袋放在案幾上。
石風用驚愕眼神望著三位結義兄弟,真有些激動得熱淚盈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