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統領下,後金汗國的影子,在關內外普遍紮根,無論是雄偉的大明京師紫金宮,還是廣袤千裡的大漠部落王庭,都留下了影子的足跡。
說不定,現在科爾沁親王的金頂牙帳裡,哪個福晉或侍婢近衛,就是暗影司的影子。
這就是劄合裡王爺對和碩公主恭敬的原因之一。
現在就是後金的八旗旗主們,像多爾袞,多鐸、阿明等人,都知道她是天聰汗皇太極麵前的紅人,必須得讓她三分。
精巧的小鹿皮靴踩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束發金冠將滿頭小辮整齊掛在肩頭,大杏眼眨巴著誰也瞧不明她此刻的情緒。
她被請到親王下首位坐好,鳳目一掃,對著垂立一邊的堂兄哲彆木說道:
“大兄,上次爾等偵探大明宣府一帶,據說搶奪了不少人畜糧食,但長城防禦實力不明,沒有發現有價值情報,大汗甚為不滿。”
“哲妹…哦公主殿下,微臣跟家父也分析過,若要是對宣府這帶動手,建議還是從喜峰口或北古口突入…”哲彆木連忙稟報。
“嘿嘿…多謝了,請回去轉稟叔父大人,肫哲多謝他老人家的支持。”
被和碩公主毫不客氣的這一搶白,哲彆木臉紅耳赤地垂頭退到一邊。
他心裡自然清楚,皇太極和肫哲是絕不會采納他們的建議,因為這個建議本身就有搪塞之嫌。
當初,兀良哈部落跟科爾沁部落合並,是看重了科爾沁草原的位置和富裕,這也是皇太極和肫哲父親一手操縱,結果是兀良哈人成了炮灰。
兀良哈人為生存而努力,他們把自己訓練成了大漠武士,他們的生存法則就是誰出錢,誰給他們好處,他們就給誰出力賣命。
去年春季的那次出擊,兀良哈人主要是為了搶奪邊境線上一些人畜糧食。
可真要讓他們去攻占堅城,這可不是兀良哈騎兵的強項,這會死許多人的。
他們可不傻,後金主並沒給出半兩銀子的好處,所以,兀良哈人犯不上去賣命。
去年春季的試探,對大明叫騷擾,根本沒能探出大明核心防禦的虛實弱強。
當然,皇太極不會隻有這一招,肫哲的暗影司才是他主要的情報來源。
劄合裡見狀,眼珠子滴溜兒一轉打個圓場,隨口說道:“聽聞明軍加強了邊城防禦,從長城向關外擴充,在葛峪關前麵,建有一座叫虎牢屯的關外堡壘,還請天聰大汗明鑒…”
這消息是哲彆木告訴劄合裡親王的,他抬頭觸接到肫哲鄙夷目光,心虛的低下頭去。
哼哼,爾等父子明哲保身的拙劣伎倆,焉能瞞得過本公主的影子?
肫哲順著劄合裡的說辭,不露聲色的繼續道:
“據報:築建這座關外堡壘的,是一個名叫石風的中原人,他原是遼西鬆山的夜不收,後來到了塞外烏蘭巴托這一帶,一年多前回到萬全都司的葛峪關,成為一名戍卒,去年春季在小陰山伐木場戰鬥中,殺死數名科爾沁族兵,立了功,升為總旗官。”
“更離奇的是,這位石風帶著一名受傷軍官,被關外馬匪狼嘴崖給救了。”
站在一邊恭聽的大臣阿沙洛,聽了肫哲這番說辭,不住地點頭,心道:
這位暗影司大都統果然名不虛傳,掌握情報很精準,今後自己也得小心些。
“和碩公主說得是,這個叫石風的漢人,騎一匹大黑馬,驍勇善戰,在羊桑河就是他截殺了七名兀良哈武士,今後兀良哈武士可得注意上他才是。”
“石風小兒,你現在成了科爾沁族人的頭號死敵…”
“兀良哈武士、尤其是金狼騎,下次碰麵一定要活剮了他…”
牙帳內哲彆木等人咬牙切齒地嘟囔起來。
阿魯劄合裡,更是臉色鐵青的把拳頭攥得緊緊。
上次出擊,唯一敗績就在羊桑河和小陰山伐木場這一帶,莫名其妙地損失了四十名科爾沁族騎。
肫哲淡然道:
“親王殿下,大汗準備在夏收時出擊大明,望科爾沁部作為先鋒,按年前部署推進,具體事宜嘛待定,但這幾個月裡親王可要做好準備嗬,這次可不能再讓大汗失望。”
“公主殿下請轉稟天聰汗,科爾沁部已經作好準備,隻聽大汗號令,隨時出擊大明。”
劄合裡舔著臉大聲說道。
他很明白,上次戰事並不算順利,這非常丟顏麵,不光惹天聰汗不悅,在科爾沁族老麵前,他阿魯也是抬不起頭,屬於奇恥大辱。
他的威望也受到影響。
肫哲斜乜了劄合裡一眼,沉聲道:
“大汗口諭,這次入關搶奪,但凡科爾沁搶得的,全都歸己不用上貢。”
“謝大汗。”劄合裡低頭作揖,其他人臣又是裝模作樣。
“王爺,本公主這次來科爾沁,帶有一件重要事宜,需要你的人馬來配合完成。”
“哎呀公主殿下,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本王即刻安排。”
劄合裡正想著如何去討好皇太極,見和碩公主開了金口,那當然求之不得。
肫哲定了定神,沉聲道:
“這次八旗軍從遼東長途跋涉,需要大量糧草,箭矢鎧甲等,本公主要在張家口城的互市裡,抓緊做幾批精鐵、糧食和食鹽的私下交易,塞外中轉和交易點就設在親王轄區內。”
“交易所需的金銀,本公主已經帶來,這一次想要阿沙洛親自去張家口作為蒙方代表,但不能出什麼閃失,張家口城及互市裡有本公主的影子,他們會配合爾等行動。”
肫哲顯得成竹在胸,因為她清楚劄合裡一定會滿口答應。
“本王即刻讓阿沙洛和哲彆木他們做好準備,一切聽從和碩公主調遣…”
果然,劄合裡滿口答應。
他心裡暗忖:管你怎麼弄,隻要從本王地盤上過,雁過拔毛,總得有辦法留下來點吧。
“請公主和王爺放心,微臣一定辦好此差事,將天聰汗需要的東西帶回來!”阿沙洛連忙表態。
哲彆木雙手護胸當然也跟著表態,他的目的,當然是緩和他及家父,跟這位刁鑽堂妹之間,長期不和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