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風抿嘴笑道:“本將可沒有臨過什麼字貼,隻是胡亂寫些罷了。”
一聽這話,阿魯柘齊更是驚訝,臉上滿是佩服,暗忖:
石將軍不是士族豪門出身,據說是滄州普通平民,實屬寒民子弟,卻能自創一種字體,此人了不得。
柘齊想著心事,從柴火邊拿起一個土陶罐,在一個粗瓷杯子裡倒上熱水,輕聲道:“學堂裡簡陋,大人隻能喝一杯熱水。”
石風接過水杯,卻沒有立即喝,透過嫋嫋升起的霧氣,若有所思地出神片刻,忽然話鋒一轉,沉聲道:
“本將發現小兄弟知識淵穀,家學深源,想必不是生在普通人家吧?”
這話即出口,柘齊的臉色變了變,神色凝重,低頭不語。
石風看得清楚,這少年年紀輕,極其聰明,但城府不深,心理變化立馬寫在麵上,彆人很容易揣摸。
“你肯定不是狼嘴崖俘虜,若沒猜錯的話,是落難才到的狼嘴崖,現在安全了,那為何還不回家去呢?想必家中父母已是望眼欲穿,每日寢室難安吧?”
石風冷不丁地拋出一顆炸彈,任何人都回避不了。
房內呈現死一般的寂靜,半晌,柘齊才艱難地抬起頭,沉聲道:
“稟將軍,草民父母親在去年春天,途經大漠被山匪所殺,是狼嘴崖櫻姑娘救了在下,無以為報,逐在此開堂授課。”
哦,原來是個孤兒,還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既如此,本將見你文才出眾,不畏強暴,在此山上埋沒了可惜,有否想過隨本將下山,靠自己努力獲取一份功名?”
雖然對他身份和說辭將信將疑,但這位少年絕對是個人才,石風愛才若渴,有了挖過去的想法。
“謝謝大人好意,草民已習慣於湖邊教室裡講授、啟蒙,跟孩子們一起玩耍,功名富貴在下並不太想,再說,狼嘴崖和櫻姑娘對草民有恩,草民舍不得離開。”
石風沒想到這位少年,居然惋拒他的一番好意。
讀書人不就是為了追求功名而甘於寒窗十年,將來光宗耀祖嗎?
感到自己的言語在這少年麵前,顯得多少有些蒼白,心裡不由一陣惋惜,“就當本將沒說過。”
“將軍請放心,草民權當沒聽見,自然不會對任何人說起。”柘齊雙手一拱,沉聲道。
嗬嗬,真是個善解人意的聰明兒。
“你就住在這裡麼?”石風自然是轉了話題。
“是,櫻姐姐安排在下教授童子啟蒙,住所便在後麵的小屋,隻是居所簡陋,不便讓將軍前去。”
“不了,本將討擾小兄弟這麼久,也該告辭了,下次再來狼嘴崖,再來討教。”
說著,石風已起身,朝莫有文點了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大人請慢走。”柘齊拱手作揖。
從教室裡出來,石風在狼嘴湖邊上走了一圈,正想返回山頂客棧,即看見秀娘和關紅櫻過來了。
“郎君。”
“石將軍。”
“櫻姑娘,秀娘…你們也來湖邊遊玩?”石風微微作揖。
“聽說將軍一大早就往湖邊跑來了,咱們也隨之跟來,怎麼,打擾到你的雅興?或者說俺是多餘之人,就讓秀妹單獨陪你?”
關紅櫻居然還開起了玩笑,在旁楊秀娘的臉頰,立馬變成是羞紅色。
看來,昨晚她們姐妹倆沒少溝通熱絡。
“櫻姑娘可真會開玩笑,石某那有甚雅興,隻是難得輕閒一次,觀賞一番湖光景色而已。”
“怎麼樣石將軍,這狼嘴湖景色不錯吧。”關紅櫻隨口自讚。
“景色的確不錯,尤其是在清早,還能聽得朗朗讀書聲,倍感馨香。”石風有意轉向。
“哦,你已經參觀過俺的啟蒙學堂了?俺還準備給你引見引見學堂裡的小先生呢。”關紅櫻驚訝道。
“你說的是莫有文吧,哦他博學多才,石某已然領教,但他好象是個胡人?”他突然拋出了問題。
“應該是個混血兒吧,據他自己說的。他是去年春天,就是秀妹受傷那次之後不久,狼嘴崖邊上有股山匪,經常襲擾咱們村莊,一氣之下,本姑娘率隊把這股山匪連根拔起。”
“在山匪老巢裡,發現了一批奴隸,男女都有,其中就有莫有文。”
“後來發現他能斷文識字,人又極其聰明,逐讓他當啟蒙老師,好象他很樂意。”
“嗯,這小兄弟的確不錯,是個好苗子,好好培養培養有前程。”石風邊走邊說。
“嗬嗬,將軍一眼就看上了人才,秀妹,你家郎君眼光可是獨道嗬。”
關紅櫻見楊秀娘跟在後麵插不上嘴,怕冷落了她,故意引話過去。
“他們男人的事,咱們做女人的少插嘴少管為妙。”楊秀娘淡然道。
自從跟石風訂婚之後,她的心態發生了很大變化。
以前,她像個男人婆在那打打殺殺,衝鋒陷陣,訂婚之後,她開始想往自己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了。
這可能就是古代女人的局限性。
……
從狼嘴崖返回之後,石風在自己府邸裡聽取紀春生,鐘啟榮等人的彙報。
他把朝廷撥給的原王琪真宅院,改造成為將軍府,前麵一半辦差,成為將軍衙門,後麵是自己居住,還有親衛,粗婦家丁花匠等。
當然,秀娘也經常在此。
他自己那套管理班子,移進將軍衙門辦公。
而原來葛峪口城堡的操守官衙門,改為行政官衙門,相當於轄區內的政府機構,則全部交由紀春生,鐘啟榮他們使用。
“將軍,過幾日就是年關,翻過年之後,除了新兵訓練,我們關內還有大量的空閒田地,荒地,還有許多閒置勞動力,不加以利用起來,坐吃山空啊,在下有意趁此良機,行政官衙門準備撥專款興修水利,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紀春生說道。
現在二人在一起,都是對公狀態,也就沒有大哥,賢弟這樣稱謂了,兄弟之情放入心底。
這段日子裡,關內大量的授田開耕,修繕房屋等工作,讓紀春生和鐘啟榮倆人忙得個焦頭爛額。
兩人臉上現在都是亂蓬蓬的胡須,沒有時間修理,眼裡也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