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皇叔 我怕(1 / 1)

皇帝駕崩,新帝登基,這是大事。

理所當然要進行大朝。

朝臣們剛趕到勤政殿,便又被喊到了承乾殿參加朝會。

慕容清音來到承乾殿的時候,大殿上已經吵完了。

早朝伊始,文臣武將分列兩旁,看著龍椅上坐著的小娃娃,都懵了:陛下呢,他們那麼大一個陛下,怎麼突然變成了三皇子?

內廷總管李無名宣讀完天晟帝的遺詔,朝臣們立刻炸鍋了。

皇上素來康健,怎麼可能突然歸西!

何況,這麼大事情,沒有召集任何朝臣,說當中沒有貓膩,鬼才相信!

而且,就算陛下真的突然駕崩,留下遺詔,也絕對不該是三皇子繼位!

大皇子已經十八歲了,二皇子也有十六歲,怎麼就輪到三皇子一個十二歲的毛孩子了?

更遑論三皇子一貫不受寵,在宮中過的一貫連得寵妃嬪的奴才都不如。

“請三皇子給臣等一個解釋。”

慕容清音還沒來,內閣閣老鹿仁椵率先發難。

容易穿著製衣司連夜改出的龍袍坐在龍椅上,小小一個人兒,居然也有模有樣。

聽到階下的質問,容易嗤笑了一聲。

“鹿閣老這話說得有意思,先皇的聖心,朕尚且不敢猜測,閣老您倒是清楚得很。”

小皇帝稚嫩的臉龐上帶著閒適自得的笑意:“朕不敢揣度先皇的心思,所以給不了閣老解釋。”

“三皇子若拿不出合理的解釋,老臣不服!”鹿仁椵年逾五十,曾經是容昭身邊的第一謀士,容昭對他很是信任。

問題是,容昭信任鹿仁椵,與他容易有什麼關係?

容易笑的更燦爛了:“既然鹿閣老非得要個解釋,朕不能寒了老臣的心。禦林軍何在,好好地送老閣老去見先皇,讓先皇親自給鹿閣老一個解釋吧。”

小皇帝言笑晏晏,一時讓底下人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三皇子,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隨便開。”大理寺丞龍韜怒目而視。

容易聳了聳肩,對於群臣的質問滿臉的無所謂:“看來龍中丞也需要先皇親自解釋呢,不如送他們一起去吧,禦林軍?”

小皇帝臉上的笑容斂起,聲音也冷冽起來,恍然有安國王的氣勢:“怎麼,朕說話不管用?”

不是說鬼才相信嗎,那就去當鬼吧。

禦林軍統領程諾是慕容清音的心腹。

小皇帝這個命令下達後,他沉默了片刻,邁步上前:“末將領命,來人,將鹿閣老和龍中丞拿下!”

反對三皇子繼位,那不就是反對王爺嗎?

既然如此,小皇帝這個命令,他可以聽。

滿殿文臣大驚:“三皇子不可,鹿閣老乃是文臣之首,龍中丞……”

“憑什麼不可以?”容易打斷他們的話,冷笑一聲,“諸位愛卿可能還沒搞清狀況,如今朕是皇帝,不是三皇子。”

容易冷眼掃過大殿上站著的群臣,嗤笑:“那麼在諸位愛卿眼中,文臣之首難道比朕這個皇帝還尊貴?還是說諸位愛卿也想和兩位大人作伴呢?”

想的話,他不介意把他們都送去,空出位置也方便小皇叔換上自己的人。

說話間,禦林軍已經將哭的涕泗橫流、聲嘶力竭的鹿閣老和龍中丞拖了出去。

大殿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低低地斥責:“陛下如此妄為,不怕安國王怪罪嗎?”

安國王攝政,那就是說陛下沒有親政,既然沒有親政,又怎麼可以隨便處置大臣!

“這又是哪位愛卿啊?”小皇帝笑吟吟地,稚嫩的麵龐上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看起來毫無心機,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膽寒,“小皇叔怎麼會怪罪朕?愛卿難道暗指小皇叔有不臣之心?”

容易這話說完,殿上的禦林軍齊刷刷上前一步,寶劍出鞘,寒光奪目,嚇得朝臣都是一哆嗦。

說話的人更是立刻藏回了人群中——其實有什麼用呢,上朝的就這幾個人,都知道是誰。

不過容易懶得揪出來他罷了。

說話間,程諾帶著禦林軍,用紅木托盤捧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回來了:“陛下,末將已著人將鹿閣老和龍中丞送去先皇駕下了。”

“做的不錯,程大統領辛苦了。”容易還是笑嘻嘻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一樣,不見任何恐慌畏懼之色。

大殿上死一樣的安靜,空氣沉悶的能憋死人。

正在這時,殿外侍奉的太監尖著嗓子高喊:“安國王到!”

剛剛還笑眯眯的容易,表情瞬間變得卑微而又怯懦,淚水蓄滿了眼眶,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慕容清音一邁進大殿,就看到了並排著擺放在大殿中央的兩顆人頭,整整齊齊。

還不等他說話,就聽一聲哭唧唧的喊聲傳來:“小皇叔!”

慕容清音還沒做出回應,一個瘦弱的身影已經如同受驚的小雞仔一般撲進了他的懷裡。

懷中的小人兒拽著他的蟒袍,瑟瑟發抖:“小皇叔,他們都欺負朕。”

容易生的瘦小,配上那雙淚汪汪的眸子,尤其惹人憐愛。

少年哭唧唧的伏在慕容清音懷裡告狀:“他們,他們都不承認朕是皇帝。說,說應該是大皇兄和二皇兄繼位。”

小小的人兒抽泣著,因為哭泣,說話磕磕絆絆:“他們,嗚,他們還喊朕三皇子,讓朕給他們個解釋。”

小少年說著,仰起臉,怯懦無助地看向慕容清音:“小皇叔,朕好害怕。”

容易抽泣著,聲音哽咽,眼淚大顆大顆的就滾了下來。

嗬,殺人的人反而害怕?

慕容清音低頭看看哭的和小花貓一樣的容易,再瞥一眼那兩顆死不瞑目的人頭,和滿大殿噤若寒蟬的朝臣。

他覺得倘若不是來的路上已經聽檮杌彙報過了,當真就信了這小貓崽子的鬼話。

不過,這小貓崽子也算是幫自己立威了。

慕容清音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順手拉他一把。

於是慕容清音輕輕拍拍容易的後背,溫聲安撫他:“陛下莫怕,臣在這裡,沒有人敢欺負陛下。”

……滿殿大臣恨不能將銀牙咬碎:安國王,睜著眼說瞎話也得有個限度!

您看看地上這兩顆人頭,再看看滿殿禦林軍明晃晃的刀劍,您覺得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怎麼著,是因為鹿閣老和龍中丞情緒穩定,沒有向您哭訴是嗎?

還有陛下,小小年紀,怎麼茶裡茶氣的!

這都是誰教的!

慕容清音拉著容易的手,將他送回龍椅上,自己在一旁站定。

二十歲的青年,眉目清冽,不怒而威:“先皇駕崩,本王最為痛心。立三皇子為帝的遺詔,乃是先皇生前早已寫好,親手交給本王的。有哪位大人不服氣,儘管站出來。”

青年冷聲說,帶著疆場殺伐的戾氣。

“微臣不服!”突然又有一人站出來,義正辭嚴,“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紀已長,可以親政,陛下不選,反而選三皇子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安國王未免把我等都當傻子了吧!”

慕容清音看了一眼階下說話的人,哦,禦史中丞霍無垢。

前世,就是他彈劾自己專權無道的。

慕容清音冷笑一聲,隨意揮了揮手。

檮杌從慕容清音背後走出來,上前幾步,手起劍落。

霍無垢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盯著天花板,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

兩個禦林軍立刻上前,將還沒死透的人拖了出去。

霍無垢的血在大殿上留下一條長長地紅色拖痕,醒目、刺眼。

有大臣當場吐了。

慕容清音恍若未聞,臉上的笑容隨和、友善、不入眼底:“這就是本王的解釋,還有哪位大人需要本王解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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