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剛剛還笑得燦若春花的臉瞬間換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一雙漂亮的杏眼裡就蓄滿了清澈的淚水:“父皇你凶我。”
少年淚汪汪地指控,但是看起來沒什麼誠意。
不重要,對付他爹,這種程度就夠了。
畢竟兒子一哭,心肝都給他摘了。
“不是,不是,你彆,彆哭,彆哭,哎喲祖宗,可彆哭。”天晟帝立刻投降,慌忙哄他。
看容易一點兒都不準備收斂,天晟帝轉頭看向神色淡漠的慕容清音,就差當場作揖了:“清音,幫我哄哄孩子啊。”
慕容清音瞥了一眼唱作俱佳的容易。
對上慕容清音的目光,容易立刻委委屈屈地往回收了收淚花兒,可還是滿眼盈淚。
慕容清音轉開目光,回頭看著天晟帝,勾唇笑了一聲:“皇兄想讓臣弟怎麼哄他?答允娶他嗎?”
這怎麼哄?
那小兔崽子的要求,哄得了嗎?
“這,這當然不行……”天晟帝說話都結巴了,“這怎麼能行,這是朕的獨子!”
這,再說,就算不談子嗣,這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兄弟……輩分不對啊。
天晟帝覺得,就算自己和阿意不在意,這慕容老爺子可是個傳統的人。
易兒嫁過去,會不會有婆媳矛盾啊?
天晟帝開始胡思亂想。
亂了,全亂了,這可怎麼辦!
“所以,皇兄想讓臣弟怎麼哄?”慕容清音冷笑一聲,打斷天晟帝的思緒。
天晟帝歎了口氣:“這……”
是沒法哄。
容易更不高興了:“不是,憑什麼不能讓小皇叔娶我啊!父皇您和母後都還年輕,您二位再生一個還來得及,把我讓給小皇叔不行嗎?”
?
什麼糟心玩意兒啊這是。
慕容清音的眉鎖成了一座小山:“殿下如此胡鬨,皇兄居然不嚴加管教?”
天晟帝更頭痛了:“管不了啊,不舍得打他,朕有什麼辦法?”
小的時候能管,每每有句重話,小崽子就賣慘賣萌,各種撒嬌,他哪裡還狠得下心管教?
這心軟著心軟著,孩子大了,更不舍得打了。
天晟帝苦哈哈的看著慕容清音。
慕容清音神色冷淡,一言不發,看起來生人勿近,鬼神不侵。
這副冷厲的樣子一看就很凶,打人很疼。
天晟帝忽然興奮起來:“朕有辦法了,皇弟,朕就把這小兔崽子委托給你幫朕管教,你就放心打,留口氣就行,如何?”
這下輪到容易瞪大眼睛了:“真的嗎?那我可以去小皇叔府上嗎?以什麼身份?東宮太子還是將軍夫人啊父皇?”
慕容清音冷笑一聲:“皇兄,你這兒子還要嗎?”
青年將軍麵上笑的乾淨而又純粹,眼底卻帶著森森冷意。
容易一點兒不懷疑,自己如果不是太子,他這位小皇叔會當場宰了他。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著慕容清音,一雙眼睛裡原本的灼灼開放的桃花變成了粼粼波光:“小皇叔,你不喜歡我?”
慕容清音臉色黑的如烏雲壓城,眼眸裡都是冷意:“殿下不如回頭看看,滿朝文武看你的眼神?”
容易不回頭,他乾嘛要回頭!
少年臭不要臉的抓住慕容清音的手臂,繼續淚汪汪地哭唧唧:“小皇叔,我很乖的,你帶我回家看看嘛。”
慕容清音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很想將眼前這隻嗡嗡叫的小崽子丟出去。
但是不行,這是儲君。
不看僧麵看佛麵,打狗還得看主人。
皇兄還在,他不能動手。
慕容清音低頭看了眼拽著自己手臂不鬆手的狗崽子,抬眼看了看狗崽子的爹:“皇兄當真不管?”
……
天晟帝倒是想管,可他怎麼管?
他高聲說句話,這小崽子都能給他哭的淚汪汪地,仿佛天塌了一樣。
他就這一根獨苗,哪裡舍得!
再說,臉都丟了,他管什麼?
他管了有什麼用?
他不管!
天晟帝隻當沒聽到,笑得賢君明主、兄友弟恭:“皇弟戎馬辛勞、征塵未洗,朕已經在重華宮設宴,不如就與朕同去重華宮?”
……
慕容清音覺得兩年未見,皇兄也變得狡猾了。
怎麼,解決不了問題,就當問題不存在?
他看了一眼吊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崽子,叉手行禮:“臣弟未解戰袍,甲胄進宮不合規矩,還請皇兄允準臣弟回府更衣。”
“好好好,你去,你去,朕在宮中等你。”
天晟帝拍拍慕容清音的肩膀,笑嗬嗬地說。
他扭頭吩咐身邊的內監總管李無名:“回宮,擺駕回宮。”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回。
天晟帝走的倉促,甚至沒注意到把兒子都落在原地了。
一場歡迎儀式,因為一隻小崽子變得草草收場。
等帝王儀仗離開,慕容清音站起身。
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小崽子,青年將軍冷笑一聲:“殿下這是被皇兄遺忘了?”
“不啊,父皇說了,讓我跟小皇叔回府。”
少年太子低聲說,豔若桃李的麵容上帶著委屈,一雙澄澈明亮的眸子小鹿一般濕漉漉地看著慕容清音:“小皇叔,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的確不喜歡。”慕容清音聲音清清冷冷,並不怎麼在意少年的感受。
容易自小千寵萬愛的長大,哪裡受過這種冷待,一時又要哭給他看。
慕容清音不給他機會。
年輕的將軍轉過身向大軍走去,清冷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要跟我回府,那就趕緊跟上。要哭,就滾回皇宮去,哭給皇兄看。”
哭給誰看啊,隻有他受寵是吧?
孫喜默默地看著自家殿下委屈巴巴地、小媳婦兒般跟了上去,心底暗暗地為大將軍叫了聲好。
他家殿下,從小被皇上和娘娘寵的無法無天,
接人待物三分笑,一言不合淚兩行。
如今居然有人不吃這套!
大將軍不愧是皇上最寵信的義弟!
慕容清音安排下去,讓副將帶大軍先回軍營安歇,自己則帶了貼身親隨先回了大將軍府。
容易默默地跟了上去。
嗚,他可真可憐,小皇叔不理他。
少年默默地擦擦眼淚,不行,他不能投降,他得繼續努力。
他看上的人,他必須追到手,天王老子來了,也彆想攔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