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是這老狐狸的對手(1 / 1)

金枷玉鏈 少尹 1279 字 13天前

出門在外,李念不好發作。

她瞪了沈謙一眼,從馬車上踏著腳凳下來,低聲道:“彆瞎叫。”

沈謙的反應卻像是聽到什麼甜言蜜語一樣,勾唇淺笑:“我知道,我隻是太想聽到你對我一個人說話了。”

八月的風忽悠悠吹過去,李念看向風來的方向,再看看風去的方向,又伸出手背探了下沈謙的額頭。

“不燒啊。”她手持團扇搖了搖,“我還以為剛才那陣風把你腦子吹飛了呢。”

說完,趕忙提著衣擺就往侯府裡麵走。

封建社會果然吃人,看看這孩子都成什麼樣,也太嚇人了!

沈謙一手背在身後,乖乖跟著她往裡進。

邵思昌和邵平迎出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場麵。

李念手腕上一根鏈子,鏈子另一端拴著鼻青臉腫的沈謙。

邵思昌自認半生風雨,大風大浪都見過,也著實被驚呆了,站在原地甚至忘了寒暄禮節。

李念抬一把扇子:“邵侯爺不必如此,本宮聽聞邵安挨了板子,帶了名醫來給他瞧瞧,看怎麼樣調理一下能更好。”

後麵一輛馬車下來的王崇古,拎著藥箱子抬起頭,看著匾額上邵府二字,腦袋裡轉了下。

他走上前,拱手行禮:“王崇古見過邵侯爺。”

邵思昌愣了下:“王禦醫?”

“嗨!”王崇古撇嘴,“你們都什麼毛病,這麼喜歡翻十五年前的舊黃曆的麼?”

他說完笑起,拱手道:“彆來無恙?”

“你們認識?”李念好奇道。

“認識。”王崇古樂嗬嗬笑了,“邵侯爺當年與我對天下和皇族的看法頗為契合,我們兩人乃是好友,隻是我出宮之後,不想連累他們,便有意斷了往來。”

“原來如此。”李念點頭。

“要知道當時那臭小子就是他家的二兒子,我肯定是要揍的。”王崇古擼起袖子,同邵思昌道,“你那兒子真是好樣的,往青州去第一天,拿劍指著人楚陽郡公,就差那麼一點就戳人眉心裡麵去了。”

他抬手比畫出半寸距離:“就這麼一點。”

邵思昌倒抽一口涼氣,尷尬一笑。

“他在哪?帶我去見。”

聞言,邵平趕忙退半步,示意王崇古跟著他走。

“兩位,裡麵請。”邵思昌也讓開一條路,迎著她們往堂室裡去。

“我也過去瞧瞧病。”李念說完,沒往堂室去,走另一條去往內院的小路,隔著邵平兩人幾十米。

自從被削之後,侯府家丁數量大不如前。

李念一邊走,一邊看著院子裡的景象。

以前不過什麼時候都打理得乾乾淨淨的青石板上,生了一層青苔,花叢裡的花也稀疏不少。

“讓您見笑了。”邵思昌道,“鹽案一事後,食邑縮減,府裡能用的人手不足先前一半,都用在緊要的事情上了。”

李念聽著,微微點頭。

邵思昌沒有想象中的愁苦,臉上樂嗬嗬笑著。

他道:“如今邵家還在,可是全仰仗了長公主殿下啊!”

“可彆這麼說。”李念道,“侯爺本就無辜。”

邵思昌剛想感謝,就覺得楚陽郡公的視線不那麼友好。

他抬頭看看沈謙,抿嘴道:“郡公也受累了。”

李念回眸望去。

沈謙抬手振了下衣袖,竟拱手回禮,彎腰道:“侯爺無恙就好。”

六個字,把邵思昌搞蒙了。

他愣了一瞬,趕忙兩手攙扶起沈謙。

好家夥,楚陽郡公給他行回禮,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可不得了。

邵思昌甚至都不知道下句話怎麼接。

倒是沈謙先開口:“敢問邵二公子現在如何?他吃了板子,行動不便,眼下天氣又熱,公主不好親自進去看望,我可代勞。”

邵思昌腦袋裡一通不解,但奈何李念都沒法話,他更是不好拒絕,隻笑著點頭說“好”。

轉身瞬間,邵思昌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心中大呼不妙。

果然,聖上交給邵安的活,那是一點都不好乾。

自家那兒子單槍匹馬又太有目標,絕不是這老狐狸的對手。

邵安的院子在邵府內院中,院子外開著李念最喜歡的梔子花。

她走到門口,正要邁過門檻時,沈謙攔住了她的去路:“他多有不便,你要避嫌。”

邵思昌忙點頭:“對對對,殿下……”

話說了一半不好說了。

他看著那根鏈子,左右為難。

沈謙依舊恭謙道:“敢問邵二公子的床榻,距離哪個窗近?”

邵思昌愣下,指著一旁開著條縫隙的窗戶。

還沒開口就後悔了,想說這個病也不是非探不可。

但沈謙已經轉身走過去,二話不說翻進屋內去了。

邵思昌倒抽一口涼氣,趕忙自己進去搬個椅子,又讓人給等在外麵的李念上點心涼茶。

一通忙活下來,他想再進屋,卻被王崇古堵在門口。

李念其實豎著耳朵想聽裡麵說了什麼,偏偏王崇古拉東扯西,又說病情又聊舊事。

她幾番努力愣是被牽走注意力,遂放棄。

屋內,床邊,沈謙站在小桌旁,冷眼瞧著趴在床上的邵安:“邵二公子真是皮糙肉厚,二十大板也沒打斷你的腿。”

床上,邵安冷哼一聲:“多謝郡公關心,我的屁股可沒有你的臉腫。”

沈謙垂眸,看著蓋在他身上的薄巾:“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幾個月都下不來床?”

邵安“哈哈”笑了:“沈謙,你這麼惡毒,念哥她知道麼?你以前辦過的那些兩手是血的事兒,念哥清楚麼?”

沈謙身上的氣息凜冽了起來,低沉道:“你敢。”

“哈!”邵安嘲諷,“你我臉皮早就撕破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我什麼都沒有,光著腳跑在地上,還怕你這衣冠禽獸?”

沈謙的手緊了:“甘露殿那群廢物,怎麼就沒把你打死。”

“奉勸郡公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做個人吧。”邵安冷聲說,“你彆以為我不知道,邵家遭此一難到底是誰的手筆,彆以為我不清楚你在鹽案裡做了什麼手腳。”

“呸!”他道,“你在念哥麵前裝得溫文爾雅,你最好燒個高香,求菩薩保佑你那張人皮麵具能多帶幾天。”

沈謙冷漠地盯著他。

邵安望過來的那道視線裡淬了毒。

許久,沈謙慢慢點頭,道了一聲“好”。

“區區吏部掌事,我捏死你如捏死一隻螻蟻。本想給你個痛快,現在我改主意了。”他俯身向前,“你若是就這麼死了,實在無趣,不如平步青雲,你我好好鬥一場。”

沈謙哼笑:“然後,我讓你睜著眼睛,看著我風風光光,十裡紅妝把她娶進沈家來。”

“你!”邵安怒急,一把將手邊的藥湯砸在沈謙身上。

咣當當的聲響,打斷了門外三人的對話。

李念忙站起來,她看著眼前窗戶,推也不是,看也不是,隻得衝裡麵問:“沈謙,怎麼了?”

沈謙依舊那般冷漠地站著,他身上衣衫掛著大片的藥湯痕。

他溫聲道:“沒事,邵二公子心裡有怨氣也是合理,畢竟我們那麼努力了,也沒能保住他,還是讓聖上聽到他去過青州的風聲。”

說完,沈謙勾唇微笑,看著趴在床上氣急敗壞的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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