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反擊(1 / 1)

金枷玉鏈 少尹 1234 字 13天前

李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甘露殿裡出來的。

她和邵思昌一起被趕出來,身後隻留下李世和邵安兩人密談。

甘露殿外陽光大好,可李念與邵思昌卻各懷心思。

“長公主殿下,邵安這次確實過了,我給您賠不是。”邵思昌拱手行禮。

“莫要亂認錯。”李念低聲道,“邵安不是那樣的人。”

邵思昌愣住。

“我與他十年一起長大,他什麼性子我還是知道的,雖然衝動,但不傻。”

李念望著身後甘露殿,再看看驚訝的邵思昌:“也請侯爺理解,本宮也是沒法子了。楚陽郡公這一步走的是陽謀,世人皆知他做局,但你們身在其中,就是沒有辦法自證清白。”

這點,邵思昌太清楚了。

他沒法證明沈謙身上的傷是邵安打的。

也一樣沒法證明那些傷不是邵安打的。

他若說大理寺詔獄任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多出去的事情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變大,最終倒黴的隻會是邵安。

還不如就坡下驢,趁機讓人把沈謙放了。

“邵侯爺,本宮有一席話想說給侯爺聽。”李念指著一旁牆下,“借一步說話。”

皇城內院牆高聳,宮門前後都有守備。

李念領著邵思昌沿著院牆慢慢踱步,邊走邊道:“邵安的心思本宮知道。”她說得直接,“但是本宮不能領情,也不能拒絕。邵侯爺可知為何?”

邵思昌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但是不知道這件事和李念這邊有多大關係。

反正兩個人是沒有可能在一起的,就算某一日邵安如有天助,那沈謙在自家屋裡被雷拐著彎劈死了,也輪不到邵安。

是以,他從沒把這件事當回事。

可李念這般鄭重其事地問了,他便低下頭好好琢磨起來。

片刻後,邵思昌搖搖頭:“微臣不知。”

李念也不覺得奇怪,輕聲笑起:“本宮也隻是一顆棋子啊。”

邵思昌有些怔愣,有些不明所以:“棋子?”

“邵侯爺,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本宮和沈謙的那一紙婚約,你覺得是天作之合,還是赤裸裸的捧殺?”

那瞬間,邵思昌腦海中閃過很多片段。

世帝慣常的打壓手法,官場之間對於誰強誰弱的判斷……種種跡象彙聚在一起,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捧殺。”他道,“不僅僅是捧殺您,也捧殺楚陽郡公。”

“本宮果然沒看錯人,侯爺是個眼明心亮的。”李念微笑道,“如果這婚約的另一方換成邵安,您如何看?”

邵思昌倒抽一口涼氣。

他懂了。

“長公主的意思是說,這一紙婚約,其實就是用來保楚陽郡公的性命?”

李念微微點頭:“削藩勢在必行,要奪權則難免血腥。陛下站在你們身後,沈謙其實是必輸的一方。但他沈家對大魏江山有大恩在。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未來會做什麼,僅憑‘開國郡公’四個字,你們就動不了他,也不能動他。”

她搖搖頭:“藩鎮割據,地方上掌握著太多權利,導致不少政令推行不下去,這確實是個大隱患。但如邵候想的這般,利用對方所做的錯事,直接將大公侯手裡的權力都砍掉,也不行。”

邵思昌低垂眼眸,慢慢問:“可要是不砍掉,又如何能成事啊?”

李念停下腳步,回望著邵思昌,笑了:“侯爺,就算都砍了,假若他們真心想反,照樣可以。”

邵思昌愣住。

“你也看到了,聖上要的其實不少,他要明君的稱號,也要藩鎮放權,還得考慮京城各家的穩定。像是這次一樣找茬逼著彆人鬆手,這條路行不通的。”

“本宮以為,邵侯爺的發心是好的,但沒找到正確的手段。這段時間我想方設法想要乾預此事時,聽說了一個人。這次殿試一甲,排名在邵安之後的,有一位名叫謝岑的公子,曾提過‘推恩’。”李念望著邵思昌,“他雖然拒絕了做官的邀請,但本宮以為,兼聽則明,邵侯爺可以去找他,聽聽他的想法和念頭。興許這最適合大魏的解法,就在那‘推恩’兩字中。”

“如現下這般打打鬨鬨,一方被另一方以陽謀牽著鼻子走……這種看起來就是亂七八糟的方式來削藩,定然是不行的。”

聽到這,邵思昌終忍不住問:“長公主殿下也讚成削藩?”

他有些難以置信:“那可是削藩啊,也許之後,沈謙會連個庶人都不如,會變成極為清貧淒苦,會世代不可為官,這樣也可以麼?”

李念看著他震驚的表情,笑了:“侯爺,李念一開始就說了,我隻是一枚棋子。”

“就像侯爺敢為皇權,為兩個兒子的未來搏一搏,而邵安敢為了留在帝王身邊拚一拚,李念也可以為天下,為百姓,做彆人做不了的決定與犧牲。”她溫聲道。

他在陽光裡,李念站在陰影中。

邵思昌低頭想了想,許久拱手,深鞠一躬。

那之後,五部參奏刑部的事情真就不了了之,三司還想會審深究,被李世叫停。

他斥責了五部所有參與其中的官員,大多數人都被罰俸降職。

但獨獨被打了十棍的邵安,平步青雲,官升三級,直入內閣。

那天李世在甘露殿內到底對他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為了平息世家的憤怒,李世借著中秋宴席,給了世家厚待。

而宴席當日,沈謙才終於被允許以無罪之身出詔獄。

李念坐著馬車等在詔獄門口,懷裡抱著一件青灰色的大氅。

她都想好了,要先帶沈謙回去沐浴,然後請他吃一頓好吃的,再差人給他做兩件新衣裳。

至於那什麼勞什子的宮宴,不去也罷。

她在一片金黃的銀杏葉中站著,風吹動樹葉時沙沙作響。

在幾片落葉之外,沈嫌被攙扶著,慢慢走來。

遠遠的,兩人相視一笑。

李念把大氅為他披上,係好帶子。

順手拉起他的手臂,將囚衣往上一推。

手臂上青紫一片,那些鞭痕結痂,蜿蜒著像是盤在上麵的小蛇。

李念蹙眉道:“到底是誰啊,打幾下做做樣子就罷了,非要打得這麼狠?”

沈謙淡笑,他湊在李念耳邊,輕聲說:“常年用劍,不熟悉力道,情有可原。”

李念愣了下,環顧四周,隻瞧見駕馬車的北息腰間掛著一把劍。

此時正被佩蘭在一旁揪耳朵,兩個人不知說些什麼。

“走吧。”沈謙道,“今日中秋宮宴,你我同去。”

李念“啊”一聲:“你才剛出來,好好休息不好麼?”

“那可不行。”沈謙笑了,“陳敬宗寫了那麼多謠言,是時候拿來見見光。”

說到這,他抬頭微微頓了下:“也不算全都是謠言,山東郡公好色,調戲各家姑娘,還在陸侯府有個私生子這件事,雖然他是猜的,但卻猜中了。”

他挑眉看著李念:“今日這父子相認的感人戲碼,你不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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