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沒回答。
她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自己對這個天下的貢獻實在是太有限了。
前世她理科很一般,隻會做點小東西,在商業上做些買賣。
真正能幫上大魏的那些世界“真理”,她是真的一件都不會做。
與文明發展高度相關的重大科技,例如膛線馬鐙發電機和鈾,她造不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催產。
總不能和李世說,讓他派人一路沿著大陸架往西,綁架幾個偉大的科學家回來吧?
不現實。
所以,若沒有削藩這件事,那她自身的實際效用,還真就是唯有和親能最大化利用。
也不怪那些臣子們一個個上書,想把她送出去。
“但你放心。”李世輕聲道,“朕先前承諾你的,都會兌現。你不想留在這,或者你決定一輩子留在這,都不要緊,朕養你。”
李念看著他,半晌才道:“得了吧,這些都是虛的,你還是想想怎麼應付你那群後宮吧。”
她說到這,倒是想起來了:“我還真想問問你,那謝芷是怎麼回事?你是想收了麼?”
李世“哈哈”笑了:“朕為什麼要收她?她一沒有背景,二沒有勢力,她那個叫謝岑的哥哥如果殿試後做了官,興許是個能替代邵安的好苗子,但他偏偏在後花園把朕罵了一頓後甩袖走了。朕看起來是什麼很賤的人麼?”
李念蹙眉:“那你沒事去找人下棋乾什麼?”
“朕哪裡是去找她啊,朕是去找那謝岑啊!”他說到這,氣不打一處來,“這兄妹倆,煩得很,一個躲著不見,一個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想說上話,非得先下棋。”
他歪頭看著李念,向她豎起大拇指:“不過多虧你告訴邵安,朕之後不用去費那個姥姥勁了。”他輕鬆道,“本來謝岑那人,就是朕給邵安找的助力,路反正鋪好,之後怎麼走,就是他的事情了。”
話雖如此,但李念心裡其實不踏實。
曆史上“推恩”政策真正實施的時候,最起碼也是五年之後。
也許是她介入鹽案,導致邵家留存,改變了原本的進程,連帶著將謝岑提前推到台前。
但現在的謝岑年輕氣盛,這件事是福是禍,推恩還是不是曆史上真正的推恩,那還真的不好說。
李念拉攏護國公陳白鷗後,果不其然,陳家開始處處針對柳侍郎一家。
奈何護國公地位高柳家太多,背後還有沈謙撐腰,他們有苦難言。
而李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拿出一副自家後院起火,管不了彆家閒事的樣子,讓陳白鷗的兩個女兒對柳家的嫡長女做的事情越來越過分。
那日臨近年關,李念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約了柳家嫡長女柳白心出來喝茶。
她依舊一身男裝,還是秋宴的那一套,在妙順棋樓對麵的茶鋪二樓,等著柳白心。
但柳白心故意遲了一個時辰才來。
佩蘭見到她時,已經很是生氣,剛想質問,卻被李念攔住。
“過來坐。”她溫聲道。
柳白心看著倚在窗口的李念,這段時間受的委屈登時爆發,抄起一旁的茶壺就要澆上去。
李念沒動。
下一瞬,北息倒掛在屋外,手裡彈指一飛,那青花瓷的茶壺瞬間破碎,滾燙的開水全撒在柳白心自己身上。
她痛得尖叫跺腳,除了她隨行的丫鬟,其餘所有人都站著沒動。
“你!你!”她氣急敗壞,卻又不敢指名道姓地罵。
李念手支著下顎,笑了:“柳姑娘是真讓人大開眼界,又想鬨事又很慫。本宮算是知道陳婉月那倆怎麼會戳著你上趕著挑事了,確實是絕佳人選。”
柳白心本就生氣,聽到她提起陳家那兩個女人,胸口起伏更大。
佩蘭這才道:“見了長公主,還不行禮?”
柳白心被燙的地方在年末的十一月中,很快變涼,變冷。
她站在原地,捏著衣擺,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來,草草行禮。
佩蘭看不過,剛要訓斥,李念便抬手製止,示意她坐過來,還讓人再端來一個炭火盆,放在她腳邊。
“柳姑娘,氣麼?”她問。
柳白心梗著脖子仰著頭,一言不發。
李念哈哈笑起來,拿起盤子裡的棗花糕咬了一口,笑道:“你這人真是有意思,恨人都恨不對。是我讓人攛掇你來找我的事麼?是我打壓你柳家麼?是我欺負你柳白心麼?”
柳白心眼睛瞪著,死死盯著李念。
她咬牙切齒道:“你旁觀卻不作為,和親手實施的人有何異?”
李念嘴裡嚼著棗花糕,慢慢點頭:“嗯,這句話還是很有骨氣的。既然你這麼問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她笑道:“就憑護國公陳家上一代人全都為大魏戰死。”
柳白心一愣。
“你知道為什麼陳白鷗叫護國公,而不是其他的什麼趙錢孫李叫護國公麼?”她望著柳白心,“因為他們在打天下護百姓的時候,你們一家,不知道在哪裡,以什麼方式討生活呢。”
“你!你怎可這般侮辱我父親!”
“嗨!”李念無語,她咂嘴道,“說實話也叫侮辱啊?沒有護國公一家埋屍沙場,能有你爹考中進士的事兒啊?本宮作為長公主,不護著護國公一家,難不成護著率先挑事過來質問本宮的你啊?”
她話音凜冽不少:“愚蠢!就你這樣還想攀邵家的親啊?”
話說到這,柳白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咬著唇,半晌道:“這才是你的目的對麼?”
李念挑眉。
“你自己的婚事做不了主,你也看不得邵安哥哥身邊有人,對不對?”她依舊瞪著雙眼,死死盯著李念,“什麼長公主,不過就是會投胎,長得好,到頭來最終也隻是男人胯下之物……”
啪!
李念的手抬了一半,佩蘭的巴掌已經扇了下去。
她揪著柳白心的領口,冷聲道:“柳白心,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不?”
柳白心被揪著,眼眸依舊落在李念身上:“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瘋瘋癲癲,看不出半點好來!”
李念了然點頭。
是她抱得期待高了。
沒想到這柳白心愚蠢到了骨子裡。
她望向佩蘭:“佩蘭,你鬆手,你揪著我不好打她。”
佩蘭隻鬆開了一隻手,另一隻手抓著柳白心的頭發。
李念活動了一下手腕,掌心高高揚起,“啪”一聲疊加在方才那半張臉上。
這一幕,恰好被趕到的邵安看到。
他愣在門口,震驚地望著屋內。
李念隻給了他一個眼神,便低頭捏著柳白心的下顎:“柳小姐性情中人,真敢說啊。本宮若是男人胯下之物,那你是什麼東西?”
她字字句句說得大聲,讓屋內屋外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柳白心,本宮念你是柳侍郎的女兒,可是給足了你道歉的機會。本宮好茶好水的在這等了你一個多時辰,可你是怎麼做的?需要本宮一條一條告訴你麼?”
她坐回原位,這才看向震驚的邵安,手卻依然沒鬆開:“說本宮投胎好,看不得邵安身邊有彆的女人……邵安現在就在這,你好好看看你的邵安哥哥,看看他會不會為你求情半個字?”
李念說完,才一把鬆開手。
她將棗花酥最後一口吃進嘴裡,輕笑道:“若是邵安都不幫你求情的話,你今天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可是夠柳家革職抄家好幾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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