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一行人順利抵達溫泉度假酒店。
溫泉酒店地理位置和設計各方麵都極其不錯。酒店依山而建，溫泉是純天然的，設計也保留了原有的假山流水感覺。
泉水噴出,氤氳霧氣彌漫，整個酒店仿若處於仙境之中。
房間還是搭建的小木屋,層層疊疊,看上去非常溫馨精致。
楊知意訂酒店時，給虞韻她們看過圖,當時她和喬亦瑤都一致選了這,但因為這家溫泉酒店之前沒來過,所以也擔心過會不會是網圖美，實際有落差。
來之前,大家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這兒的實景，比網圖更好看，更讓人有度假身臨其境的感覺。
與此同時，在家的江橫宿舍群接二連三開始有圖片出現。
吳右楊鬱郭來三人,一點沒氣地拍酒店照片發給他，饞他。還故意氣他,說真遺憾他沒辦法一起去,兄弟們隻能獨自享受。
江橫麵無表情看完,輕嗤了聲。
江嫻從房間裡出來,恰好捕捉到他情緒變化明顯的這一幕。她揚眉，稍顯詫異,“怎麼了？”
聽到聲音,江橫側頭,“他吃藥了？”
江嫻斜他一眼,重點強調，“什麼他他他的，他是你爸。”
說完，她也沒在這種事情上訓他，低低道：“吃了。”
江橫想著自己剛剛在裡邊好說歹說，老頭不單不吃，還把他罵了一頓，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老頑固。”
江嫻啞然，哭笑不得：“你們倆呀。”
她往房間裡示意，“他老了，是個老小孩，你得哄著他。”
江橫挑了下眉，沒搭腔。
江嫻了解他個性，也不多說。
她歎了口氣，怕江橫擔心過多，溫聲道：“年齡大了，總避免不了有身體方麵的問題。”
江橫嗯了聲。
江嫻看他這樣，也知道父子倆的矛盾，很是無奈，“你以後有空，一周擠出一頓飯的時間回來陪他吃個飯吧。”
聽到這話，江橫頓了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江嫻知道，他把這事放心裡了。
姐弟倆聊了會，樓下傳來江嫻女兒陸澄澄跟人說話的聲音。
江嫻聽了一耳朵，丟給江橫一個眼神，“是歆然，我估計是聽說你回來了，過來看你的。”
說著，江嫻往樓下走，“我去看看。”
一看到她，孫歆然便笑盈盈和她打了聲招呼，“嫻姐，江伯伯身體還好嗎？”
她道：“我爸媽讓我過來看看。”
江嫻看她帶過來的禮物，笑了笑，“還好，家庭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最近血壓有點兒高，已經吃了藥睡下了。”
聞言，孫歆然點了點頭，視線往樓梯口那邊放。
她抿了下唇，打探道：“我聽說江橫回來了，怎麼沒看見他呀。”
江嫻稍頓，給自己弟弟打著馬虎眼，“他這幾天守著老爺子，沒怎麼睡好，這會在房間補眠。”
聽到這話，孫歆然把到嘴邊的那句我上去看看他收了回去。
她怔了怔，臉上掛著明顯的失落，“好吧，那他大概什麼時候醒呀？我們都好久沒看見他了，要有空的話大家都想約他出來吃個飯。”
江嫻看她這樣，有些於心不忍，“不清楚，待會我替你問問他。”
聞言，孫歆然立馬喜笑顏開，“好，謝謝嫻姐，那我晚上再過來一趟吧。”
江嫻沒拒絕，也不好拒絕。
人走後，一直在旁邊當鵪鶉的陸澄澄瞪大眼表示好奇，“媽，我小舅真在樓上睡覺？”
江嫻：“你說呢？”
“假的。”陸澄澄很是了解江橫，“小舅是不想下來和她說話。”
江嫻：“……”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橫便從樓上下來了。
看見江橫挺拔的身影，陸澄澄朝他眨眨眼，揶揄道：“小舅，歆然姐走了你就下來了，你有點慫。”
江橫覷她一眼，沒吱聲。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陸澄澄屁顛屁顛坐了過去，獻殷勤般地給他倒水，“小舅喝水。”
江橫神色淡淡，“又有什麼事讓我幫忙？”
“……”
陸澄澄眨眼，“啊？我哪有什麼事讓小舅幫忙呀。”
“沒有？”江橫冷漠看她，“沒有最好，你現在不說以後都……”
話還沒說完，陸澄澄先不講理嗤他，“小舅！你這人怎麼這樣，一點都不講道理。”
她睇他一眼，哼哼道：“你就不能給我點時間組織一下措辭？”
“我以為——”江橫接過水呷了口，語調悠悠，“你早就組織好了。”
陸澄澄：“。”
一切被看穿，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江嫻聽兩人胡扯了會，也有些好奇，“你有什麼事要讓你小舅幫忙？”
“就——”陸澄澄眨眨眼，底氣不太足地說：“小舅，我想學跳舞。”
“？”
江橫怔了下，看她：“這事你應該跟你媽說。”
“……”江嫻哽了下，略顯詫異，“你以前不是學過嗎？怎麼又想學了？”
對上自己親媽探究的目光，陸澄澄小聲道：“以前學的是芭蕾，我不喜歡芭蕾。”
她學過很多年芭蕾，到前兩年才沒繼續。
江嫻挑眉：“那你現在想學什麼？”
“古典舞呀。”陸澄澄興奮道：“媽，我最近愛上了古典舞，而且你也知道我文化水平不太行，我現在學古典舞，高三還能參加舞蹈生藝考，指不定能給你考個不錯大學。”
“給我？”江嫻抓住她話語裡的重點，“你幫我讀書呢？”
陸澄澄噎了噎，心虛道：“不是，我給自己讀書。”
江嫻無言，知道她最近這兩年喜歡漢服，想學古典舞也有跡可循。她從來不是會打擊孩子興趣的家長，思忖了會，隻能隨她。
“你想學就去學，但隻能周末上課。”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來問，“你想學古典舞，為什麼要找你小舅？”
陸澄澄瞅著江橫神色，慢吞吞道：“因為我最近發現一位姐姐跳古典舞很好看。”
江嫻：“什麼？”
陸澄澄看江橫沒攔著自己，繼續說，“那姐姐和我小舅認識，我想讓我小舅出麵，找那個姐姐教我跳舞。”
“……”
江嫻捋了捋，勉為其難把這事給捋清楚了。
緊跟著，她察覺到了重點。
江嫻怔楞片刻，忽而想起陸澄澄剛剛提到跳舞好看姐姐時江橫的神情，是比較少見的，線條柔和，眼睛裡情緒明顯的模樣。
她抬眸看了眼江橫，心裡有了猜測。
思及此，江嫻點點頭：“橫橫覺得呢？”
“……”江橫很少聽到江嫻這麼喊自己，他頓了頓，瞥著陸澄澄半晌，遲疑道：“我覺得不太行。”
陸澄澄：“為什麼？”
“她最近應該沒空教你。”江橫不想讓虞韻太累，更不想讓她為難。
他坦然，“你要真想學跳舞，我幫你問問其他人。”
陸澄澄撇嘴，“可我就想虞韻姐姐教我。”
江橫不緊不慢地看她一眼，意思很明顯。
陸澄澄被他這一眼看著，立馬改口：“那好吧，你給我找個和虞韻姐姐跳舞一樣厲害的老師也行。”
“那有點難。”江橫懶散說。
“？”
陸澄澄不解，“哪難？”
江橫：“我隻能給你找到跳舞比她差的人當老師。”
在江橫這兒，他認為沒有人跳舞比虞韻更厲害。
陸澄澄沒聽出他話外之音，隻覺得他本事不夠。
她無語半晌，“那不要你找了，媽媽你給我找。”
江嫻是過來人，第一時間聽出江橫話語裡的偏袒。
她盯著江橫多看了會，笑笑道：“行，媽媽給你找。”
她頓了頓，好奇：“橫橫，澄澄說的這位女生是你朋友嗎？”
江橫坦然，“嗯。”
他說，“現在是朋友。”
江嫻懂了。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吃過晚飯，江橫宿舍群消息已然99。
他陪老頭散完步，讓他吃完藥回房間睡覺，這才回了房間點開群消息，不緊不慢地掃視。
群裡，基本上是吳右一個人在逼逼，郭來和楊鬱時不時附和認可兩句。
最初，他們是在討論溫泉度假酒店環境好，服務好，各方麵設計也好。到下午，吳右開始感慨說三位姐姐身材過於好，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冒犯。
其餘兩人深表認可，也覺得自己不敢多看。
之後討論的，便是泡溫泉如何如何舒服之類的話題。
吳右還往群裡發了幾張照片，溫泉池男女是分開的。他們三占用了一個池子，露出一丁點肌肉線條的臂膀。
江橫都沒點開大圖。
繼續往下翻，到了晚飯時間。
晚飯是楊知意請的，溫泉酒店就有餐廳。
到餐廳吃飯時，吳右給江橫這個沒到場的人直播了會現場情況。
下午時因為是和虞韻一行人分開泡的溫泉，吳右並不知道跟虞韻她們搭訕，要聯係方式的人有多少。
到餐廳看三位姐姐被人搭訕要聯係方式時，他才不由感慨——姐姐們魅力真大。
而這其中，屬跟虞韻要聯係方式的最多。
楊知意旁邊有個楊鬱，一般人不敢上前，而喬亦瑤因為是演員，少部分人認識她，也不好意思自討沒趣。
就算是和她搭訕，也最多要個簽名。
但虞韻不同。
虞韻孤身一人，長得好身段好，整個人在燈光下，白的發光，漂亮的發亮，未施粉黛，卻依舊漂亮如白釉，讓人控製不住地想上前試探試探。
……
吃過飯一會，虞韻三人窩房間裡請人過來按摩。
三人難得放鬆，既然來了這，就得放鬆個徹底。
她正被按摩師按的慘叫連連時，手機震動好幾次。
虞韻趁著按摩師手下留情之際，拿起手機看了眼。在看到收到的消息後，她眉梢往上揚了揚。
“笑什麼？”
聽到她笑聲，楊知意問了句。
虞韻：“你彆管。”
喬亦瑤哼哼，“肯定是江橫弟弟消息，不然她怎麼會笑得如此蕩漾。”
“……”虞韻微窘，“蕩漾？”
她不就是很輕地笑了聲嗎。
楊知意：“就是蕩漾，你自己不覺得，但我和瑤瑤都這樣覺得。”
虞韻說不過兩人，索性不說。
楊知意好奇，“弟弟跟你說什麼了？”
“他問我，”虞韻看著江橫發來的消息，好笑道：“今天通訊錄列表多了幾個人。”
喬亦瑤：“？”
楊知意：“……”
兩人愣了下，反應過來：“他在家還能及時知道我們這邊情況？不錯不錯，誰通風報信的？”
虞韻：“估計不是通風報信。”
吳右等人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和江橫的關係，她猜想江橫之所以知道，純粹是因為吳右幾人故意在他麵前炫耀，嘚瑟。
畢竟，說好的七人溫泉行，最後他缺席。
這要是換作她和楊知意喬亦瑤三人誰沒來，另外來了的兩人也會及時在群裡播報自己玩了什麼吃了什麼看見了什麼。
這就是朋友。
楊知意想了想，笑道：“我有點兒同情江橫了。”
喬亦瑤：“我也是。”
虞韻笑笑，垂眸給江橫回消息。
虞韻：度假結束了告訴你。
江橫：。
江橫：泡完溫泉了嗎？
虞韻：下午的泡完了。
江橫：晚上還要泡？
虞韻：這就看江同學想不想虞老師泡了。
江橫當即懂了。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他情緒明顯地彎了下唇：現在在做什麼？
虞韻：按摩。
虞韻：你呢。
江橫：房間。和你聊天。
虞韻挑眉，看了眼手機時間：事情忙完了？
江橫：嗯。
虞韻思忖了會，說道：那虞老師給你找點事做如何？
江橫：？
虞韻：期末考試雖然結束了，但江同學要是沒什麼事的話，看一個半小時書？我這邊十點結束。
消息發過去後，江橫那邊安靜了下來。
過了會，在虞韻又被按摩師按得流出眼淚時，江橫給她發了張照片。
是他坐在書桌前，看書的照片。
虞韻盯著看了半晌，手指動了動，沒克製住內心的欲念，把照片保存到相冊。
保存好，她又多看了兩眼。
十點。
虞韻準時撥通江橫的視頻電話。
江橫很快接通。
她忍笑，看著鏡頭裡出現的人，唇角彎彎，“還在看書？”
江橫目光直直盯著她，嗓音沉沉地嗯了聲。
虞韻哦了聲，“江同學怎麼這麼乖。”
她揶揄。
江橫想說他一直都很乖，是她沒發現而已。
他抿緊著唇角，沒搭腔。
兩人無聲對視了會，江橫看虞韻這邊背景，低問：“你還沒回房間？”
“剛跟她們分開。”虞韻邊往前走邊說，“我房間還要走一會。”
說到這，她故意道：“楊知意給我訂了個自帶溫泉池的雙人套房。”
“……”
江橫抬起眼看她，“虞老師。”
“什麼？”
“你是在誘惑我過去嗎？”江橫一本正經地問。
虞韻跟著掀起眼皮看向他，坦坦蕩蕩，“是啊。”
她歪著頭，“可惜江同學來不了。”
江橫深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偏偏，他還總是上她的當。
他緘默片刻，緩聲道：“我明天看看情況。”
“彆。”虞韻連忙阻止他，“你還是先陪家裡人要緊。”
她頓了頓，望著江橫道：“你要真想來，下次吧，虞老師請你來怎麼樣？”
江橫眉峰稍揚，“下次是什麼時候？”
虞韻眼珠子轉了轉，思忖道：“你這回期末考試如何？”
“……”
江橫：“還可以。”
“哦。”虞韻淡淡，“那你要是還能拿到獎學金，我們就來。”
江橫倏地一下笑，淡聲問：“虞老師是故意給我放水嗎？”
虞韻：“是啊。感動嗎？”
江橫：“……感動。”
兩人閒扯之際，虞韻走到了房門口。
她刷卡進門，順勢將房間內的燈打開。
同一時間，她把鏡頭調轉，讓江橫看到了房內的景象。
對麵安靜了會，才再次有了聲音傳到虞韻耳朵。
“虞韻。”
虞韻眸光微動，壓著尾音：“什麼？”
江橫嗓音低沉，像溫泉池不斷噴湧而出的泉水，溫溫熱熱的，讓她沉迷。
“一天泡兩次溫泉是不是不太好？”
虞韻還沒說話，他低語：“留給下次。”
虞韻詫然，把鏡頭調轉到自己這邊，眼睛亮亮地看向他，“然後呢？”
江橫：“房間裡暖氣好像很足。”
虞韻笑而不語，“嗯？”
江橫：“你帶了哪套泳衣？”
虞韻沒回答，抬腳往房間掛衣服的地方走。
她直接，把泳衣照片給江橫看，“帶了三套。”她說，“想看我穿哪套？”
江橫喉結微滾，腦海裡浮現她穿每一套時候的模樣。
他不吭聲，虞韻也不催促。
好一會，江橫才說：“白色的。”
虞韻看了眼，白色的那套泳衣，布料最少。上半身是蝴蝶結內|衣的款，背後是綁帶設計。
這套泳衣，不是虞韻自己買的。
她忘了是自己哪回生日還是過節時候，喬亦瑤給她送的禮物。說是人家當戰袍用的。
那天收行李的時候，她盯著看了半晌，把它塞進了行李箱裡。
虞韻並不意外江橫會選這套。
她點點頭，眉眼彎彎看向他，“行。”
“……”
幾分鐘後，看著鏡頭裡的人，江橫後悔了。
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找罪受。
讓虞韻穿這套泳衣，飽受煎熬痛苦的，明明是自己。
換好泳衣，虞韻重新將視線挪到鏡頭上。
“江同學。”她說：“虞老師換好了，現在是不是該你。”
江橫微頓，嗓音低啞，“想讓我做什麼？”
虞韻視線往下，很是直白，“想讓江同學給虞老師看看……他的腹肌。”
“……”
遠隔近百公裡的兩個房間，溫度在同一時間逐漸升高。
夜色訴說著曖昧。
長時間的視頻電話留存著他們你來我往的言語互動，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虞韻沒再泡溫泉，但也和重新泡了個溫泉無異。
而江橫也在臨近十二點時，進了浴室，洗了這晚上的第二個澡。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虞韻隨便套了件睡衣癱倒在床，她麵頰緋紅，呼吸也不如十點前那般平緩。
驀地，那端再次傳來動靜。
江橫也洗完澡回來了。
虞韻瞥他一眼，聰明勁好像在剛剛那會已經全然用光了。
她沒過腦地問了句：“你怎麼洗澡比我還久？”
話音剛落，虞韻便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她微窘，自言自語說：“哦哦不用你解釋了，我懂了。”
江橫：“懂什麼了？”
他嗓音裡裹挾著促狹。
虞韻抬眸看他，一字一句說：“懂……江同學，年輕火旺。”
“……”
兩人無聲對視半晌。
江橫灼灼盯著她，忽然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虞韻覺得他這話說得極其無厘頭，當即否認：“我哪有。”
江橫從喉間溢出一聲低笑，說道：“等你回來我告訴你，你到底有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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