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錦若是沒記錯，眼前這個攔住自己的小丫鬟不正是柳夢如身邊的丫鬟嗎？
她兩次去鴛夢樓都見過這個小丫鬟，她攔自己乾嘛。
和蘇若錦的疑惑不同，小彩兒一臉激動，“趙公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蘇若錦有些奇怪，這個小丫鬟找她乾嘛。
蘇若錦不知道的是她留下那首送嫁曲離開後，柳夢如連飯都不吃地在研究這個曲子。
可無論她怎麼回憶，嘗試，還是有很多地方無法還原，尤其其中一些轉音之處，她用了很多指法都彈不出來。
對於癡迷琴藝的人來說，就像有小貓在撓心，不研究出來就很是難受。
柳夢如本想等著趙公子下次來鴛夢樓來，再向他請教，可又不敢保證趙公子何時會來，之前也未曾問過趙公子住在哪裡。
最後她隻得讓小丫鬟出來街上碰碰運氣，小彩兒差不多一整天都在街上晃悠了，終於看到了趙公子，哪能不激動。
“是啊，趙公子，我們家姑娘想請趙公子到樓裡一坐。”
看到蘇若錦疑惑的表情，小彩兒生怕蘇若錦不認識自己，忙補充一句，“公子，我是柳姑娘身邊的丫鬟小彩兒。”
鴛夢樓的花魁邀請和客人自己到樓裡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前者是不用任何費用，甚至是在樓裡的花銷全由花魁負責。
客人自己過去，僅是想見到花魁就得先花費大筆銀子，還不含其他費用。
小彩兒覺得這渝林城應該沒人能拒絕自家姑娘的邀請吧。
事實上，蘇若錦確實沒拒絕，跟著小彩兒到了鴛夢樓。
見到蘇若錦，柳夢如沒了之前的矜持，若非趙公子是男子，她說不定就要來拉蘇若錦了。
“趙公子，你走後，我試著複原了送嫁曲，可有好多地方音都不對，能煩請你指導我一下嗎？小彩兒，快上茶。”
說完柳夢如迫不及待坐到古琴前開始給蘇若錦彈起了她複原的送嫁曲。
蘇若錦看到這樣的柳夢如，有些想笑，因為在柳夢如的身上，她看到了四師父的影子。
不過不得不說，柳夢如在這方麵確實有些天份的，隻不過聽自己彈了一遍，居然能還原個六七分像了。
甚至有些很難的指法，她都能彈出來。
四師父要是看到柳夢如這樣的，應該也會喜歡的吧。
柳夢如一曲彈畢，臉上露出了學生等待師父點評的惴惴不安感。
“趙公子，你覺得如何？最後收尾那個轉音無論如何夢如都彈不好，不知公子是用的是什麼指法？”
看到趙公子看著自己遲遲不開口，柳夢如猛地反應過來了，臉上湧上了一抹緋紅，忙道歉。
“趙公子，對不起，是夢如僭越了，夢如給公子倒茶賠罪。”
不管哪個時代，無論是大夫還是什麼手工藝人，都有不外傳的秘籍，琴藝大師也如此。
一些琴藝大師若非遇到知音或者有眼緣之人，寧願讓自己的琴藝失傳，也不會輕傳於他人。
她今天這樣做，顯然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柳姑娘，我可以告訴你這裡所用的指法，不過你得和我說實話。”
蘇若錦不是拘於小節之人，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三哥，之前的試探她已經知道柳夢如見過三哥，現在柳夢如有求於她，她當然要利用好這個機會。
她可以稍微點撥一下柳夢如，不會給她曲譜，也不算出賣四師父。
聞言，柳夢如微怔了一下，不過也是隻是一瞬間，很快臉上就保持著慣有的微笑，“趙公子說笑了，你有事儘管問，奴家自當據實以告。”
“他在哪？”蘇若錦單刀直入。
柳夢如正在倒茶的手頓了一下，隨後端起茶杯送到蘇若錦麵前，“公子，請喝茶，奴家不知公子問的是誰？”
蘇若錦笑笑，接過杯子一飲而儘，“既然如此，趙某也不打擾姑娘了，告辭。”
說完她毫不留戀帶著煙羅離開了鴛夢樓。
看著趙公子離開的背影，柳夢如動了動嘴唇，很想喊住他，可終究還是忍住了，坐回了古琴旁，卻沒彈琴，而是在思索著什麼。
“小姐，這個柳姑娘真見過蘇將軍？”煙羅有些好奇。
“見過。”蘇若錦肯定道，不然她的紗轎上不會有三哥留下的記號，而且在麵對自己詢問時心緒混亂。
隻不過蘇若錦不敢確定這個柳夢如是敵是友，也不敢輕易對她動手，萬一打草驚蛇，說不定反而會害了三哥。
不過她今天的問話，柳夢如若是背後有人，她定會傳過去，對方會有所行動。
蘇若錦本以為第一次試探柳夢如就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可到現在對方都沒動靜。
那她今天就再試一次！
柳夢如在古琴前坐了一會，隨後又在琴上試著撥弄了起來，眼神看不出喜憂。
小彩兒看自家姑娘這樣有些心疼，嘟囔了一句，“這個趙公子真是不解風情，多少人想見姑娘都見不到，他還擺架子，不就是讓他指導一下姑娘嘛，搞得多稀罕似的。”
“小彩兒，彆在背後議論人，趙公子有他自己的考量。”柳夢如出聲製止小彩兒的抱怨，“你去告訴媽媽，今天我不舒服，要休息一下。詩蘭，你給我在窗戶外點個驅蚊的香，沒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來打擾。”
“是，姑娘。”小彩兒不敢再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柳夢如身旁另一個丫鬟拿過一支驅蚊香點在了窗口，隨後也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待小彩兒走後，柳夢如繼續彈著琴，直到子夜。
突然房裡傳來一陣木板縮動的聲音，柳夢如神色如常，琴音未變。
木板打開，從柳夢如靠床的牆內鑽出一男子。
男子聽到柳夢如的琴音，先是一愣，隨後激動地衝到柳夢如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柳姑娘，這曲子你是從哪學的？”
柳夢如一時不察，小手被男子拉個正著，臉上不由飛上一抹紅暈。
男子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忙收回了手，“對不起，柳姑娘，是我太激動了。”
柳夢如臉更紅了，“蘇公子，無妨，此曲是一個客人所彈，夢如聽後覺得很是喜愛，想自己試著還原一下。”
柳夢如眼前男子不是彆人，正是蘇若錦苦苦尋找的三哥蘇聞洲。
蘇聞洲當然知道當初小錦四師父的一首送嫁曲送小錦出嫁，轟動整個大楚京城。
京城很多人想要還原此曲，未果。
如今卻在柳夢如這聽到了，雖不是完全像，但至少能讓蘇聞洲聽出大概是什麼曲子了。
柳夢如繼續說道：“是位姓趙的公子，他也曾兩次詢問我蘇公子你的去向。公子，對方可是來搜捕你的人？這幾天我也聯係不上你，沒法把這事告訴你。”
姓趙？
蘇聞洲眼睛眯了眯。
是他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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