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4章在暴雪時分

林亦揚回到辦公室裡，沒開燈，倒了一杯熱水放在茶幾上。

手機開了免提放在身邊。

他坐在皮沙發裡，兩腿交疊著，搭在了茶幾邊沿。

想到，過去老師在的時候，自己也常常以這種坐姿，坐在大概這個位置。

這幾天忙得沒有一點個人思考的時間，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事情一樁樁辦，計劃一樣樣來，每一樣都不能掉鏈子。

他不能讓人覺得老師和江楊眼光不行，畢竟他林亦揚曾退出十幾年，需要服眾。等忙到現在，人才覺得空落落的，畢竟是恩師離世，完全無法在短時間緩過神。

他雖然開了語音，可沒說幾句話。

“林亦揚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大哥啊，我阿瑪剛才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嫌棄，小爺這麼多年都沒讓阿瑪這麼嫌棄過！”寶兒嘴上是討伐林亦揚，可聲音卻帶著笑意：“行吧，誰讓之前小爺說要寵著你這隻阿基米呢，怎麼了？聊聊？”

寶兒是了解自己的人，知道林亦揚需要的陪伴，不是用字句疊加的安慰。

林亦揚低聲說：“你隨便說，說什麼都行。”

這裡太安靜了，主樓沒有宿舍，整座樓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想要聽小朋友說話，這樣空落落的心好像就能被填滿一樣。

兩人有長達一年的異國戀培養出來的默契，經常晚上開著語音各乾各的。所以寶兒很習慣這樣的相處，在電話那邊，一邊忙著手裡的各種項目報告，一邊在和他說著閒話。

全是生活瑣碎的事。

他在聽他說話。

想起那年，為了安安和教練們嗆了幾句，躲在這兒睡覺，第二天被老師蓋在身上的大衣弄醒了。

沒睜眼，就聽老師說：”以後啊，學著怎麼和人打交道，不要開口就嗆。身正不怕影子歪，怕就怕世人一張嘴，人言可畏啊。

“我爸媽走的那天。”林亦揚突然說：“在追悼會上我沒哭，不知道為什麼，沒想流眼淚。我弟倒是哭得挺慘的，家裡親戚為這個，背後說了我好幾年。”

電話那邊，寶兒隻安靜的聽著。

“這幾天你看著我，覺得奇怪嗎？”他低聲問。

從得到消息，到追悼會結束，寶兒一直都用沉默讓林亦揚依靠。

作為被賀老指定的接班人，林亦揚站在家屬之後，可確實弟子中的第一。所有人握手時都在哭，除了他這個最受寵的小徒弟，隻有他是冷靜的。

寶兒能注意到，彆人也會注意到。

聽林亦揚這麼問，寶兒反倒是有些擔心了，怕有多嘴多舌的在背後議論這件事。說好聽了是悲傷過度，往難聽了說，什麼都有可能。

“大悲無淚。”寶兒輕聲說：“真正的悲傷，有些時候是哭不出來的，不是不想哭，而是當你流下眼淚的那一刻，你心裡就明白了，再也回不去了…..”寶兒當初都皇太子了，她都跟瘋子一樣。

更何況林亦揚呢，他的性情比寶兒更倔強，比寶兒更鋒利。

電話那邊，沉默了良久沒有回應。

過了會兒，寶兒才聽到林亦揚說：“睡了…...周四去送你帶隊去機場。”

“我把孟曉東賣了，國內的事情都給他交接了….”寶兒其實沒想這麼早跟林亦揚說。

可該來的還是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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