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一邊說一邊又看向薑文孝,“明明已經有不少疑點和蹊蹺,但薑主任卻是選擇了忽視,哪怕薑主任有一絲猶豫,今晚這個計劃可能也就暫時中止了,但薑主任沒有,而薑主任也不可能有主動去陷害我的動機,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你給他施加了強大的壓力,所以薑主任滿腦門子想的都是把你交辦的這個任務給執行下去,以至於各種各樣的蹊蹺和巧合都被薑主任刻意忽視了,讓今晚這個本就錯漏百出的計劃,最終還是執行了下去,所以你自己挖的坑,最終也就隻能你自個跳下去。”
宋良喃喃道,“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洞悉我的計劃的?”
喬梁嗬嗬一笑,“看來宋市長不搞明白這個事是徹底不死心了?”
宋良咬牙道,“我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一點。”
喬梁道,“宋市長,咱們的關係本就疏遠了,哪怕是我和呂倩大婚的時候,你也沒打個電話來祝賀一下,結果我們都結完婚快一個月了,你才突然打電話過來以祝賀我和呂倩結婚的名義要請我吃飯,這事難道不奇怪嗎?”
宋良皺眉,“就因為這個你就懷疑我了?”
喬梁沒有回答宋良的話,他自然不可能告訴宋良是因為縣長常成良提前跟他預警了,正是因為常成良跟他的一番對話讓他心裡邊有了警惕,而偏偏在常成良和他談完後,宋良就好巧不巧地打電話來說要請他吃飯,這如何能讓喬梁不警覺?
不過喬梁這時候顯然不能將常成良給賣了,否則會讓宋良記恨甚至報複常成良,畢竟宋良這事由督導組轉交給省裡後,現在還不知道處理結果是什麼,萬一最後沒能將宋良拿下,隻是給個記過處分啥的,那常成良可就麻煩了,宋良不一定能找他的麻煩,但一定能找常成良的麻煩,喬梁犯不著給常成良拉仇恨。
喬梁此時的沉默無疑被宋良當成了默認,進一步追問道,“就算你因為我突然請你吃飯就起疑,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晚的具體計劃的?”
喬梁道,“我並沒有完全知道你今晚的計劃是什麼,但我既然起了疑心,就不可能一點都不防備,所以我昨天的第一反應就是先把飯局的主動權搶過來,由我自己來安排這個飯局,這樣起碼增加一些主動。”
宋良道,“就算這樣,你又是如何反過來給我挖坑的?”
喬梁道,“我隻是見招拆招,一步步根據你的計劃將計就計,再加上我提前在包廂裡裝了監控,所以察覺出了杯子可能有問題,想辦法將酒杯調換了,你用的那個杯子,才是你們原來給我安排的杯子。”
宋良目光一凝,喬梁這麼一說,宋良的思路仿佛被人打通了一般,之前被忽略一些細節一下子在腦海中浮現出來,他想到了剛吃飯時,他接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臉色難看地盯著喬梁,“那個打給我的陌生電話是你安排的?”
喬梁大大方方地承認,“沒錯。”
這時候,薑文孝終於恍然大悟,那個威脅他的神秘人,屢屢放他鴿子,將他耍他團團轉,原來這一切都是喬梁安排的,對方總在關鍵時刻將他支走,隻不過這些明顯的疑點都被他有意無意地忽略了。
默默地看著喬梁,薑文孝道,“喬書記,原來您昨晚就開始布局今晚的這頓飯局了?”
喬梁斜瞥了薑文孝一眼,“算是吧。”
薑文孝麵容苦澀,“看來我們栽锝不冤。”
薑文孝說著話,下意識看了看手中的手機,心想這部手機看來得扔了,昨晚那條短信,肯定喬梁讓人搞的,對方身邊有高人,這時候,薑文孝萬萬不敢在宋良麵前提到自己手機昨晚中招的事,否則宋良怕是要恨死他了。
好在宋良此刻的思緒有些亂,沒留意薑文孝口中透露的信息,而且在知道喬梁提前讓人在包廂裡裝了監控後,宋良就知道喬梁是有心算無心,而他還自大地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又如何能不栽?
喬梁接著道,“其實就算我根據你們的安排將計就計,但依然不可避免地出現許多巧合和不太合理的地方,任何一個都足以導致今晚的事功虧一簣,是你們自個一門心思想讓我跳進坑裡,所以今晚這事最終還是磕磕碰碰地走到這個結局。”
宋良自嘲一笑,“看來這個鍋還得我自己背了?”
喬梁反問,“不然呢?”
宋良沉默了,雖然明知道喬梁說的沒錯,但宋良依舊是不甘心,看著喬梁的眼神充滿怨恨,“小喬,你明明可以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然後拒絕的,但你卻故意把我推進坑裡,你夠狠。”
喬梁撇嘴道,“宋市長,是你自個一步步讓自己跳進坑裡的,怪不得彆人,怎麼,你想打我,我還得把臉伸過去讓你打不成?”
宋良自言自語,“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如今更是當上了關州的代市長,現在卻因為你故意坑我,我還不知道會麵臨什麼樣的命運,小喬,斷人前程是最遭人恨的。”
喬梁漠然道,“你說的對,斷人前程是最遭人恨的,所以當你給我挖坑的時候,你就沒想過自己乾的就是最遭人恨的事嗎?不要總覺得你對彆人做什麼是理所應當,彆人對你做點什麼就是罪大惡極。”
宋良沒吭聲,這時候他失去了再往下探究的興趣,在得知喬梁在包廂裡提前裝了監控後,宋良就知道他自以為是的計劃早就成了笑話,現在宋良最擔心的是自己的結果會如何,剛剛趙青正和蘇華新都不接他的電話,這讓宋良心裡蒙上了巨大的陰影。
喬梁告訴了宋良答案,宋良卻是還沒回答喬梁的問題,此刻,喬梁再次問道,“宋市長,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害我?我想以我們過去的關係,我們之間還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宋良抬頭看著喬梁,“我們之間是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做與不做,根本由不得自己。”
喬梁皺了皺眉頭,聽出了宋良話裡的弦外之音,“是誰逼你這麼做的?”
宋良再次沉默,他在想要不要告訴喬梁,如今他還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對趙青正還抱有指望,現在要是將趙青正說出來,那可能會更糟糕。
見宋良不說,喬梁腦子開動起來,能逼迫宋良的,無疑是層次和地位遠高於宋良的,應該可以排除是市裡的人,那就隻能是省裡邊了,再想想誰對他有意見,用排除法去一一排除,似乎不難找出最大的懷疑對象出來。
難道是蘇華新?
喬梁腦海裡第一個冒出了蘇華新,畢竟這次宋良能當上市長,蘇華新是出了力的,而蘇華新和宋良原本並沒太大交集。
隻是蘇華新應該不至於如此針對他才對,不大可能是對方。
突地,喬梁目光一沉,盯著宋良,不緊不慢到,“宋市長,這個事……總不會是趙書記趙青正讓你這麼乾的吧?”
宋良愣了一下,大為意外地看了喬梁一眼,喬梁竟然這麼快就懷疑到趙青正頭上了!
宋良依然沒有回答,但他的反應已經給了喬梁某種答案,看來真的是趙青正沒錯了!喬梁心裡如是想著,因為省裡邊那幾位,也隻有趙青正現在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對方有最大的動機針對他。
喬梁心裡大致確定了宋良背後是趙青正,也沒興趣再往下問了,雖然不知道宋良有什麼把柄在趙青正手上,但這跟他也沒什麼關係,宋良能否度過眼前這一關還兩說呢。
微微沉默了一下,喬梁最後說了一句,“宋市長,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喬梁轉身離開。
兩人的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
看著喬梁離開的背影,宋良眼裡閃過一絲陰鷙,成王敗寇,現在他除了認栽還能如何?這一次他要是能涉險過關還好,要是不能,那他日後見到喬梁甚至都隻能繞道走。
想到蘇華新和趙青正都聯係不上,宋良的臉色又變得難看。
房間裡安靜了一會,薑文孝站起來,麵無表情道,“宋市長,您好好休息,我有點事,我先走了。”
宋良一愣,還沒等他叫住薑文孝,薑文孝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宋良呆了呆,旋即忍不住罵娘,“特麼的,一個個都想翻天不成,連這個狗奴才都敢給我甩臉色。”
宋良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許是一個人罵著也無趣,他很快就停下來,拿起手機看了看,猶豫一下後,又給趙青正打了過去。
這一次,趙青正依然沒有接他的電話,宋良聽著手機裡傳來的‘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一顆心再次沉入穀底。
拿著手機失神著,突地,手機震動了一下,宋良看到是趙青正發來的短信,急忙點開看了起來,短信裡隻有短短幾個字:開會中,待會回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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