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繼續往後說道:
當時,我爺緊緊握著吊墜跟我說:“小子,你聽好了。一會兒,我讓你身後那隻水鬼附在你身上,帶著你潛到水底下,去找入口。”
“你進了大牢的入口,就一直往裡走。路上不管遇上什麼,你都彆搭理。”
“牢房最裡麵有一口豎著的棺材,女屍就在那口棺材裡。你看見女屍就是你賭命的時候,你先把包裡的鎮邪玉壓在女屍額頭上,在玉碎掉之前,把女屍貼身的衣服脫下來拿在手裡。你拿了她的衣服,她就算是醒了,也不會殺你。”
“你拿著衣服之後,趕緊把女屍和你的右手腕全割開,把傷口對在一起,彆管女屍的傷口出不出血,你的血沾到她體內,她就是你的人了。”
“要是女屍提前醒了,你就拿著衣服往外跑。千萬彆待在原地等死,聽懂了麼?”
我爺見我點頭,才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等你活著回來,我再慢慢告訴你。要是你上不來,咱們爺倆兒說得再多也沒有用,準備好!”
我爺把一個用油布纏著的背包交到我手裡,轉身將那隻圓柱吊墜插進了樹洞。
機關轉動的聲響從樹乾中傳向地底,湖水深處也傳來一陣好似牛吼般的巨響,等我回頭看時,湖麵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漩渦,墨綠色的湖水正在順著漩渦瘋狂湧入地底。
我爺一腳踩在了那個骨灰壇子上:“送我孫子下去,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讓你灰飛煙滅。”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陣刺骨涼氣,像是潑水一樣從背後衝進體內,我也當即失去了意識。
被鬼魂附體的人,無論是意識還是軀體,全都不再屬於自己了。
我也僅僅是感覺到自己跳進了水裡,在激流中不斷地掙紮、下沉,最後也徹底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感覺到有人在推我,等我睜開眼睛,人已經躺在了一條漆黑的通道之前,我身邊還留著一串帶水的腳印。
看樣子,是附身的水鬼把我送到岸上之後,就潛回了水裡。
我趕緊拆開了我爺給我的油布包,從裡麵拿出手電,照向前麵的通道,卻好一陣目瞪口呆。
我爺說:這水下是一座大牢,一開始,我還不太相信。當我看到了它的真實麵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那條沒有大門的通道走進去十多步之後,通道兩旁就出現了鐵製的牢房。
牢房欄杆上的符文還在,牢房裡麵卻已經坍塌,多數房間裡都堆滿了碎石,有些牢房卻是被夯土封死。我甚至看見牆麵上,露著風乾了的人手。
那些手臂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在牆上掏出來一個窟窿,把手從牆裡伸了出來。為了挖開這條求生的通道,那人甚至磨掉了指甲,掰斷了手指。就在他掏開牆麵,伸出手來想要抓住最後一絲生機的時候,卻有人用三根鐵條死死卡住了他的手肘,不僅斷絕了他的生機,更是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給固定在了牆上。
我每路過一座牢房,都能感覺到有人躲在碎石斷瓦的縫隙裡,數我走了多遠。
那絕對不是我的幻覺,我甚至聽見耳邊上有人在數數的聲音“十一,十二……”,我不走,他就不動,我隻要往前邁出一步,他就多數一個數出來。
他為什麼要數我走了多少步?
我又不能站在原地不走,隻能是硬著頭皮往前走,那個聲音數到一百二十步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彆走了!”
“這個牢房早被人打塌了,一百二十步就是活人能走進去的極限。你再往前走,說不定就能看見什麼?”
“不信,你往前照一下,看看前麵有什麼?”
我下意識地舉著手電往前晃了一下,卻看見一雙懸在半空中的人腿。
那雙光溜溜的小腿不僅白得嚇人,十個腳趾也泛著漆黑的顏色。
我一點點往上抬了抬手,手電的光柱卻隻能照到半截裙子,再想往上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個聲音冷嗖嗖地說道:“你越往前,看著的越多,你想看見她的臉,就得站在她腳底下。”
“要是,她順勢踩在你肩膀上,你可就得背著一個人往前走。”
那人像是故意在嚇唬我一樣,停頓了兩三秒鐘才說道:“你想過去的話就往回走,順著我的手,把我從牆裡挖出來,我帶你進去。”
那一瞬間,我幾乎是不受控製地想要轉身,等我身子轉到一半的時候,才反應了過來:我爺跟我說,路上不管遇上什麼都不要搭理,直接往大牢最深的地方走。
我要是聽了那個人的話,天知道,我能從牆裡挖個什麼東西出來。
我一咬牙,鉚足了勁兒,撒腿就往大牢裡麵跑。
手電筒的光亮在空中來回亂晃之間,吊在空中的那道人影也越來越清,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了對方的大半個身子,唯獨沒有看清的就是對方的麵孔。
我明知道那個人就在前麵等著我,卻一步都不敢停,我眼看著自己距離對方腳尖越來越近,本能地就想側過身子從她腳邊溜過去。
沒曾想,我始終看不見的麵孔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我眼前,雪白的麵孔跟我對視在一塊兒的時候,我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對方雙腳也踩在了我肩上。
我隻覺得像是有人把冰塊按在我肩膀上的瞬間,對方竟然把腳給抬了起來。我好像還聽見對方說了一句:“不對!”
我還沒弄清楚對方是什麼意思,對方的臉就跟我鼻尖貼著鼻尖的對在了一起。那人嘴裡噴出來的涼氣,讓我的嘴唇都跟著一陣陣的發麻。
我想動還不敢動,隻能站在那兒跟她對視,對方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五六秒,忽然一伸手抓著我的衣領,把我給扔了出去:“一個冤死鬼,裝什麼活人,掃興!”
我顧不上去考慮,她為什麼說我是冤死鬼,爬起來就往牢房深處跑,這一次,我再沒遇上什麼攔我的人,一直跑到牢房儘頭。
那裡卻沒有我爺所說的棺材,隻有堆積如山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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