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見停車場拐角的時候,那邊走出了五六個人來。為首的那個女子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斜露香肩,隻是她的麵容讓人覺得是在俏麗中帶著幾分冷煞。
對方走到距離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九王爺,不要誤會。沒出來跟九王爺見禮,是我失禮了。”
“九王爺果然名不虛傳,九王爺有如此身手,我也就放心了。”
孟青禹驚喜道:“姐,你怎麼來了?”
張淩毓?
她就是司宸讓我留意的張淩毓?
張淩毓彬彬有禮地說道:“我聽青禹說,她找到了一位術道高手,並且約定好要在今晚驅邪,所以特意趕過來看看。”
張淩毓的話,讓我無法挑剔。
按照術道的規矩,雇主要求術士亮底的時候,有權要求帶親朋好友過來幫著掌眼。
看張淩毓的這份穿戴,確實應該是從某個宴會上匆匆趕來的樣子。但是,她找的位置未免太準了一些。
我反問道:“張小姐,似乎並沒看見我出手,怎麼能判斷出我修為的高低?”
張淩毓說道:“子安,是黑客高手,他控製這條街上所有的攝像頭。九王爺的每一步行動,我都看得見。”
站在張淩毓左手邊上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青年向我微微致意,就重新站回了原位。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張淩毓:“那張小姐,又是怎麼算到我會進停車場呢?”
張淩毓還沒說話,他右手邊上的人就冷聲開口道:“一個太初境修為的人,有什麼值得疑神疑鬼的?我想殺你,你早沒命了。”
這人知道先天五重境?他是武者!
江湖當中術士的境界,並沒有明確的劃分。但是,武者卻在先天之後分作了五個境界。
武道沒落之後,武者就沒人可以超過先天境界。先天之後又可以劃分出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這五個境界。也叫先天五太。
五重境界雖然都是先天的範疇,但是修為卻是天差地彆。尤其是以達到了太始境之後,又是一個分水嶺。
如果說,先天太易境,還能跟太初比劃兩下的話,太初和太始就完全無法相提並論。江湖上能達到太始境的高手就有資格開宗立派了。
對方沒把我放在眼裡,說明他至少達到了太始境。
對方話剛說完,葉開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不遠處的一輛汽車頂上:“我想殺你,你一樣走不出這車-庫。”
張淩毓身邊的人,同時轉身之間,半數以上的人抽出槍來指向了葉開。
葉開冷笑之下,單腳往下一跺,他腳下那輛汽車立刻被他踩塌了車頂,被他內力震碎的汽車玻璃,猶如利箭飛向了張淩毓的護衛。
被葉開震飛出去的每一塊玻璃碎渣,都隻有綠豆大小,上麵力道卻絲毫不遜於近距離發射的強弓勁弩,加上難以統計的數量。被葉開當做目標的人,除了以自身功力硬扛之外,彆無選擇。
對方還沒來得及催發護體罡氣,被葉開震飛的玻璃就到了眼前,短短一息之間,那些舉槍瞄準的人全部慘叫倒地。
那個口出狂言的人,站的距離張淩毓太近,才躲過了一劫,但是也被嚇得臉色發白:“你你……你是先天太素境的高手。”
葉開背著手從那輛被他踩扁了車頂的汽車上走了下來:“我還不到太素境,不過,九王爺到了。”
葉開分明就是在胡說八道,那人並沒看錯,我的修為隻有太初境。葉開本身也不是太素境高手,他隻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那人的臉色瞬間慘變:“你……你們不是隻有太初境嗎?”
張淩毓臉色一沉道:“子笑,你太放肆了,向九王爺道歉。”
那人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向我躬身道:“九王爺,恕我不知深淺。這裡損壞的東西,我會負責賠償,請九王爺海涵。”
我看得出來,那個叫子笑的人,是個純粹的武者。這種人,雖然桀驁不馴,但是遇上修為更高的人,卻是從心裡佩服。
當然,這並不是他為人虛偽,而是武者都會有對強者的尊重。
“無妨!”我笑道:“張小姐,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在車-庫裡等我?”
張淩毓說道:“這附近唯一適合動手,又不會引來路人圍觀的地方隻有這間地下車-庫。”
張淩毓的話滴水不漏,我絲毫沒有反駁的機會,隻能拱手道:“張小姐冰雪聰明,在下佩服。”
“不知道,兩位對在下的身手是否滿意?”
“非常滿意!”張淩毓道:“青禹的事情就勞煩九王爺費心了,這是一點定金,請九王爺笑納。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我接過張淩毓遞過來的支票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怦然心動,卻又不動聲色地把支票給收了起來:“張小姐放心,半間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絕不食言。即使生意失手,我們也會在最後一人戰死之前,保護雇主全身而退。”
“我相信九王爺。”張淩毓又囑咐了孟青禹幾句,才把我們送上了車。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那個叫子笑的人,就恢複了常態,鎮定自若的說道:“老板,看來半間堂的人,比我們預估更強。就是不知道,他們術道修為怎麼樣?”
子安也說道:“我們不缺武道高手,缺的是擅用秘術的術士。這次,半間堂能夠順利解決掉青禹小姐的麻煩,就值得我們出手拉攏。”
“不過,我看陳九,葉開都是桀驁不馴之人,怕是沒那麼容易被收服。”
子笑冷笑一聲道:“這世上沒有買不下來的高手,有錢能使鬼推磨,鬼不動,是錢不夠。我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張淩毓說道:“陳九,應該是對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才會一再試探。”
“他大概也看出了,我有招攬他的意思。他沒興趣,但也不抵觸,這就是好的開始。真正的高手,不願意被人招攬,卻未必不願意成為客卿一類的存在。能讓他成為客卿,也是一種成功。”
張淩毓聲音一頓道:“我感覺,陳九是個多疑的人,對我們的態度是不想得罪,但也不願合作。這種顧慮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東西,但是合作久了,自然就會慢慢消磨掉他的顧慮。”
“半間堂的人,我收定了!”
“這段時間,先不要聯係青禹。陳九解決了她的事情,我們再去判斷陳九他們的術士實力。”
我在不知道張淩毓在打我主意的情況下,把孟青禹帶回了半間堂。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才正式問起了孟青禹生意上的事情。
沒想到,孟青禹竟然直言不諱地講出了自己拖屍人的身份。孟青禹怕我聽不懂,還特意給我解釋了一下拖屍人的由來。
孟青禹知道的事情,跟韓老鬼講述的基本吻合,我並沒從她那得到更多關於血字秘檔的線索。
我試探著問道:“你一直知道自己是拖屍官的傳人?”
孟青禹道:“我十一歲的時候,我爺就把這些事情告訴我了,隻是我當時並不相信。”
我爺跟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還鄭重其事地告訴我爺:“這話咱在家吹吹牛-逼就行了,千萬彆去外麵說,咱大院裡都是部隊離退休的老乾部,誰都不信鬼神。你吹完了,咱家沒臉出去見人了。”
我爺氣的胡子都吹起來老高:“你個小丫蛋子,還教訓起我來了?我告訴你,孟家家規就是,十二知家事,十五遇鬼神,十八傳法門,二十四歲見生死。”
“該告訴你的,我告訴你了,你十五歲那天,要是不聽我的話,遇著啥事兒彆怨我。”
我爺給我看家譜的時候,正好就是我十二歲生日。
從那天之後,他就絮絮叨叨地跟我說,十五歲的時候一定要聽他話。
一次兩次的,我還覺得,我爺在說著玩,時間一長,我心裡也覺得沒底。可是,我爺跟我說的那些事情,我也沒法找人商量啊!
我家住在軍區大院裡,院裡雖然沒有高級軍官,卻全是戰場上殺出來的驍兵悍卒,用那些老爺子的話說,他們殺過的人,加起來最少能頂上我們倆學校,要是有鬼,怎麼不來找我們報仇?整個大院就沒人信鬼神。
我爺在大院裡,是排得前三的殺星,那幫老爺子都得叫他一聲“黑無常”。
因為,我爺除了臉色黝黑之外,兩隻手就像是塗了墨一樣,黑得不正常,他跟彆人說,那是他練鐵砂掌留下的根兒。轉過頭就跟我說:他的手黑是因為當年拖屍的時候沾了陰氣洗不掉了。
我爺平時在外麵從來不說鬼神的事情,回家就給我講拖屍,那樣子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那段時間,我都懷疑,他是有雙重人格。
就這樣,我爺一直把拖屍這個事兒,從我十二歲叨叨到了十五歲。
三年下來,我就跟得了病似的,一聽“拖屍”兩個字就腦袋疼。
我好不容易熬到要過十五歲的生日的時候,我爺特意把我叫到跟前:“丫蛋兒,你給我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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