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乾脆坐了下來跟我說道:“九爺,白石監獄這個事兒,還得從十年前說起。”
“那時候,我剛進來因為在外麵有點名氣,就被分到了這個號間。當時,這個號間裡麵還有一個瘋老頭子。其實,也不算瘋,就是看起來呆嗬嗬的,誰跟他說話,他都不應聲。該乾的活兒正常乾,該跟獄卒說話也能正常說。”
“我以為,他是被人給打傻了,也就沒碰他。”
“我沒來之前,那老頭子連飯都吃不飽,我來了之後,看他可憐就告訴同號間的人,不許欺負他,讓他吃點飽飯。那老頭知道,我在幫他,連句謝謝都沒說,同間的人都說他不識抬舉,我卻沒當回事兒,一直由著他在號間歇著。”
“也就是過了大半年吧!監獄裡搞清查,結果發現那老頭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兒進來的。更奇怪的是,他們連那老頭叫什麼都不知道。”
“獄卒在監獄裡問了一圈才發現,沒人比這老頭進來的時間早。監獄裡見過他的人,都叫他老彪子。”
彪子,這詞放在現在是說,誰辦事虎,下手狠。放在老話裡,那就是精神病的意思,全監獄都把他當成精神病了,誰能從他嘴裡問出來什麼?
但是,也不能連個卷宗都沒有,就把老彪子放在監獄裡關著。監獄長開始研究怎麼把他給送精神病院去的時候,老彪子忽然發狂,把人給打了。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老彪子有多厲害,就那麼三五下的工夫就打斷了好幾個人的腿,有的人當場被他給打成了殘廢。
監獄長沒辦法就把老彪子給關進了緊閉室,誰都知道老彪子聽我的,監獄長就讓我去給老彪子送飯。
我連著給老彪子送了幾天飯之後,就發現他像是不行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剛想去喊人,老彪子忽然從門下麵的送飯口裡伸出手來抓住我的腳:“彆走,你想辦法進來陪我,我給你一場你想不到的富貴。”
“你得趕快來找我,不然,我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這事兒,彆告訴彆人。”
老彪子把話說完之後就像是沒了力氣,抓著我褲管的手直接落在了地上。我也趕緊離開了禁閉室。
我回去之後就睡不著了。我躺在床上就翻來覆去的想:那彪子的話能信麼?可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我以前聽人說過,監獄裡藏著不少奇人,看老彪子那身手,他說不定也是個風塵奇人來著?
我尋思了一宿,大不了就是進禁閉室關幾天,然後,再給我加點刑期。我都判了十好幾年了,也不在乎多一年兩年的。
第二天起來,我就找茬跟人打了一架,又找了熟悉的獄卒,把我跟老彪子關在了一起。
也就是過了那麼一天晚上,老彪子身上就沒了精氣神,整個人堆在地上就像是要死了一樣,他看見我進來,抬頭跟我說了一句:“你來啦!”
我走到老彪子身邊:“你不是瘋子?”
老彪子嘿嘿笑了一聲:“我是瘋子,也不是瘋子,誰能花上幾十年時間在這個監獄裡尋寶?”
我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這監獄下麵有寶藏?”
“不僅有,而且比你想象的還多。”老彪子說道:“當年,跟我一起進來的人,最少也有十五六個。個個都是江湖好手。”
“這些人都是為了寶藏而來,但是,他們全都消失在了這個監獄裡。”
“這個監獄有通往藏寶之地的入口,隻是,那些入口都是凶險重重,沒有幾分本事,進去了也彆想出來。”
老彪子道:“那些人死在什麼地方,我比誰都清楚。他們都急著去找寶藏,我卻在等著進入藏寶地的結果。後來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他們走的都是死路。”
“那些人死了之後,我也在琢磨著哪條路才是活路?本來,我還不敢去輕易嘗試。但是,這回監獄要把我送走,逼著我不得不動了。結果,我也選了一條死路。我好不容易才從那條路上退出來,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你小子心地還行,我走了之後,你就去試試吧!說不定,能讓你發筆財。”
我當時沒敢信老彪子的話,就試探著說了一句:“你這麼大本事的人,都沒拿到寶藏,我進去還有活路嗎?”
老彪子說道:“那些有人探過的路,全都被封死了。隻剩下三條路可以下去,你要是敢試就走其中一條。不敢試的話,就給敢下去的人。多少也能給你換點錢財。”
“地圖就在我衣服裡,等我死了之後,你就來拿。”
我趕緊問道:“那些地方得什麼樣的人才能進去?”
老彪子說道:“最好是能抓鬼的人下去,不行的話,就得身上血氣重,煞氣重,能鎮住邪的人。你身上煞氣倒是夠了,血氣還得再練幾年。”
“沒到火候,千萬彆下去,要不就是有死無生。”
老彪子道:“小子,我這輩子沒彆的愛好,就好吃口豬頭肉,喝口老白乾。我進來之後就沒那個口福啦!饞呐!你能給我弄點不?”
“行,你等著!”老彪子要的這些玩意在外麵不算啥,但是在監獄裡想弄那些就太難了。尤其是酒,在監獄裡,你有錢也買不著。
當時,我一是看老彪子可憐,二是害怕他有事兒不告訴我,就一咬牙給答應了。我托了認識的獄卒,費了兩天的勁兒,才把那口吃的給老彪子弄進來。
那兩天老彪子一句話都沒跟我說,偶爾吃上一口飯,喝點水,剩下的時間就是在昏睡。
我估計,老彪子也是快到日子了,要不然,不會這麼昏睡不醒。
等我把東西弄進來,老彪子才醒了過來,抓著肉就往嘴裡塞,那狼吞虎咽的樣兒,肯定是回光返照了。
老彪子喝完了最後一口酒,才倚在牆上跟我說:“這頓酒,我不白吃你的。等我回來之後,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我還沒弄明白老彪子是什麼意思?他就抱著酒瓶子斷氣了。
我看老彪子死了,就脫了他的衣服,果然是看見他衣服襯子裡麵藏著一張地圖,我把老彪子的衣服重新穿好了,才喊了獄卒。
最後法醫給老彪子定了一個器官衰竭,就把他屍體給抬走了。
老彪子死了之後,我就躲在號間裡看他留下的地圖。可是他那地圖就像是鬼畫符一樣,我怎麼看都看不懂,還越看越害怕,我總覺著地圖裡麵像是有個人似的,我看地圖,他就看我,還一個勁兒地勾著我順著地圖走。
我看了兩次就不敢看了,再想想老彪子說過,他有事兒要回來告訴我,就更害怕了,嚇得我幾天幾夜的睡不著。
偏偏那天晚上,耗子還拿著五個饅頭三根小炮兒進了號間,說是老彪子的頭七到了,說不定晚上能回來,總得給他備上點東西。
我聽完就打了個激靈,蹦起來給了耗子幾個嘴巴,告訴他:把東西給扔了。
耗子倒是把東西給扔出去了,可我這心裡卻直突突,生怕老彪子晚上回來找我。
老彪子死了之後,我好幾天睡不著覺,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了?人一躺下,眼皮就打架,我連著給了自己好幾個嘴巴都沒能挺住,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覺得身上像是被風給吹了一樣一陣陣的發冷,我睜開眼睛一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老彪子以前睡的地方去了。
號間裡的人像是死了一樣,仰麵朝天直挺挺地睡成了一排,怎麼喊都不動彈。
我喊了兩嗓子就嚇得不敢出聲了,我卻聽見牆角那邊傳來一陣吧唧吧唧的聲音——老彪子回來了。
老彪子平時就犯這個毛病,吃東西吃高興了就在那兒吧唧嘴。號間裡的犯人不讓他吃飯,也有這個原因在裡麵。
我壯著膽子抬頭往牆角一看,原先,我讓耗子扔出去的那五個饅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人給撿回來了,按照擺供的樣子堆在了牆角上,饅頭前麵還立著三根小炮兒。
老彪子就蹲在牆角那,手裡拿著一個饅頭在啃得直吧唧嘴。
我看見老彪子的時候,他也回頭往我臉上看了過來,裂開嘴對我一笑:“我回來找你了!”
我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老彪子卻在我眼前一閃,坐到了我身邊那人的身上。那人的臉色當時就變了,整張臉憋得通紅,眼看就要上不來氣了。
老彪子卻坐在那人身上,前後晃晃悠悠的看著我,那張死人臉就像是不倒翁似的,往我這邊晃上一下再晃回去,就像是在故意嚇唬我。
我嚇得都不敢看他:“大爺,有啥事兒,你直說。你要什麼,我給你。”
老彪子嘿嘿笑道:“你小子還算是守信用,臨了也算是了了我心願。我就不害你了。”
“以後,我就在這個號間裡待著。要是有新來的,你就讓他睡這個地方。誰要是能把我打下去,你就把地圖給他。”
“隻有能把我打下去的人,才能看懂那張圖。”
“小子,我告訴你,那張圖其實鬨邪,這幾天要不是我護著你,你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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