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花漫語的時候,心裡頓時就是往下一沉。
這個花漫語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放在古時候,她就是標準的毒士,什麼手段都敢往出使。
花漫語僅僅沉默了數秒便說道:“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彩兒沉聲道:“你不答應,那就請回吧!無論你們來做什麼,我都不會答應。”
馮瑞沉聲道:“花小姐,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早下決心的好,搖擺不定的結果就像是兩邊都不討好。”
花漫語像是下定了決心:“九王爺,你一向號稱算無遺策,想必已經明白了我的目的,而且也猜到了我對付你的手段。”
“我想,我已經不必跟你多說什麼了吧?”
我淡淡道:“我這個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花漫語道:“彩兒小姐,你應該可以看見懸天牢裡的情景吧?”
彩兒搖頭道:“我不行,但是有人可以看見。”
彩兒看向血衣文士席栩冬道:“還不過來,聽從花小姐的吩咐?”
血衣文士坐在地上頹然回應道:“你們想看什麼就說吧!”
花漫語道:“我想看見我們的人。”
血衣文士抬手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之後,半空中也出現了獄房中的情景。
張淩毓和溪月被六扇門的人團團包圍,以梅格格為首的六扇門弟子,雖然還沒有其他的動作,卻隨時可以向兩人痛下殺手。
張淩毓,溪月的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在一瞬間乾掉人數在自己二十倍以上的對手,況且,那些人裡還混雜著不少頂尖高手。
我沉聲道:“你想做什麼,畫下道兒吧!我接著就是。”
“九王爺果然是多情種。不肯為了大義而死,卻能為紅顏折腰。”花漫語說話間一揚手,往我這邊扔過來一樣東西,我抬手接住之後才看清那是一枚白蠟封的藥丸。
花漫語道:“你把毒藥吃了,我馬上放人,而且,也保證葉開可以安全離去。絕不食言。”
花漫語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我和葉開,不管她扔過來的是毒藥,還是迷-藥,我吃下去之後都會喪失戰力。
那時候,他放開葉開又如何?以葉開的性格,會扔下我自己走嗎?
我飛快地向葉開傳音道:“一般毒藥,毒不死我,她放你,你就走,這回你可以去控製懸天牢了。”
我冷眼看向花漫語的時候,彩兒忽然開口道:“既然,你是要死了,那就往前一點死在我們指定的位置上吧!”
花漫語冷笑道:“按她說的做。”
彩兒抬手指向了遠處一片空地:“那裡就是當年霍大哥慷慨赴死的地方,你就死在那裡吧!”
“雖然,你死在那兒,是侮辱了那片灑下過英雄熱血的土地。但是,你好歹也算是陰陽探馬,讓你死在那裡,好好感受一下大義,希望你能有所悔悟。”
霍成嶽嗬斥道:“彩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即使對敵人也該保持應有的尊重,更何況,他還是陰陽探馬。”
我冷眼看向霍成嶽:“你把嘴閉上,就是對我最大的尊重!”
彩兒冷聲道:“不知道好歹的東西。”
我緩步走向那片空地的時候,腦袋裡也在飛快的進行各種推算,我不止想要破局,也在想怎麼能讓葉開走人。
短短片刻之間,我想到了很多結果。雖然,也有破局的可能,但是那種希望太過渺茫了。
能不能賭贏,得看天意,也得看人性。
我走到彩兒指定的地方看向葉開,對他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現在除了對他一個微笑,沒有什麼可以留給他的了。
或許,黃泉路上我們還能相見。但是,我也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葉開能聽我的話,不會跟著我走。
我倒背著雙手站在那裡道:“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該放人了。”
“不能放!”彩兒阻止道:“你還活著,就不算完成約定。花小姐,麻煩你通知你的人一聲,讓他們幫陳九下定甘願赴死的決心,我想,這對你來說不難吧?”
“等陳九做完他該做的事情,我們再詳細聊聊。”
彩兒看似在跟花漫語商量,可她的語氣顯然是在命令。
隻不過,她沒想到自己這番話,不僅沒有壓服花漫語,反倒是觸怒了馮瑞。
馮瑞嗬嗬笑道:“小丫頭,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這方天地裡,真正可怕的東西隻有這懸天牢罷了。沒有懸天牢的保護,你們以為自己還能活到現在麼?”
馮瑞沉聲道:“花漫語,你已經把我帶回來了,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了。你走吧!”
花漫語沉聲道:“馮先生,你是不是還忘了些事情?”
馮瑞陰森道:“等我殺了這裡的陰陽探馬,就會把東西給你。本座從不食言。”
花漫語卻淡淡說道:“可我並沒看出你準備兌現承諾的意思啊!”
“馮先生既然手段通天,不如讓我留下來瞻仰一下先生如何大展神威?先生放心,我絕不會打擾先生。”
彩兒下意識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我笑了一聲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你們口口聲聲鎮壓完好的邪魔已經跑出來了。就是你眼前的這個馮瑞。”
“虧你們還自我感動了這麼多年。這不是傻子,又是什麼?”
霍成嶽和彩兒同時看向馮瑞的時候,後者也不再掩飾了:“他日登階出血海,屠儘天下報此仇!”
馮瑞嗬嗬笑道:“兩位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麵吧?”
霍成嶽驚聲道:“鳴鏑,快!”
彩兒從身後抽出一支哨箭,揚手打向空中,尖銳的笛聲洞徹雲霄,數以百計的陰魂披甲持刀,從四麵八方往我們的方向蜂擁而來。
這才是那支踏白軍的精銳,也是霍成嶽真正的底牌。
馮瑞冷聲道:“沒有用了,血海階梯已經被我挪到了七星穀外,你的踏白軍再多,也擋不住血池地獄裡的無儘惡鬼。”
馮瑞說話之間,地底深處便傳來了波濤翻滾的聲響,那情形就像是我們站在了一塊懸空的木板上,看不見木板下隱藏的東西,卻聽得見腳下的驚濤駭浪正在節節攀升。
沒過多久,地麵上就出現了大片血跡。從地底湧出來的鮮血,眨眼間就浸透了地表,我明顯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麵變得鬆軟了不少。
馮瑞麵色不善地看向了花漫語:“花漫語,我本來想要留你一命。你卻不識時務,就跟他們一起留在血海吧!”
花漫語不慌不忙地笑道:“馮先生,你也是江湖中人,難道不想想,一個明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的人,會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找你謀劃談交易麼?”
馮瑞目光一寒道:“你做了什麼?”
花漫語道:“馮先生,難道你不明白,眼睛看到的東西未必是真的麼?”
花漫語回過頭對我說道:“九王爺,你的內息運行得差不多了吧?保住我和葉開,應該沒問題吧?”
我從吃下花漫語給我的那顆毒藥之後,在這短短片刻之間,體內真氣發生了難以壓製的躁動。
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珠子正在逐漸泛紅,這分明就是人要發狂的前兆。
花漫語不緊不慢地向後倒退著說道:“九王爺千萬不要怪小女子心術不正啊!實在是你太厲害了,我不算計你,你就得先算計我。小女子可不敢撩撥狐神之威。所以,隻能使用點小小的手段了。”
“不過,這點手段傷不到半間堂,反而能幫你們對付血海階梯不是麼?”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九王爺處理好了這裡的事情,我再慢慢給你賠罪如何?”
花漫語一開口,我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花漫語的真正目的是陰陽探馬。馮瑞也隻是被她利用的工具而已。
花漫語知道,沒有我們半間堂探路,她進不了七星穀;沒有馮瑞出手,她對付不了陰陽探馬;沒有另外一支奇兵,她又無法乾掉馮瑞。
她不僅把我們全部當成了棋子,甚至連六扇門都成為了她的棄子。
如果,她不是一步步拋棄了六扇門,甚至讓我們覺得,她是在反複設計暗殺張淩毓,我們也不可能落進她的陷阱。
她以六扇門三分一的弟子,大半長老團,整個軍師堂的人命為代價引我們入彀,我又如何能想到,一個一心維護六扇門的人,會用這種放棄算計對手?
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花漫語用來埋伏馮瑞的“殺招”就是張淩毓。
我一直不想讓張淩毓和張道凡參與到血海階梯的任務裡,就是害怕她們跟血海階梯有所牽連,被馮瑞當成首要擊殺的目標。
花漫語的計劃恰恰相反,在她的定位裡,張淩毓是可以,也是唯一能殺掉馮瑞的人。
我還是小看了六扇門的底蘊。
六扇門現在雖然風光不再,但是他們掌握的江湖秘辛,應該已經超出了我們想象,甚至超過了天知曉。否則,花漫語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製定出這麼周密的計劃。
我雖然想明白了花漫語的目的,卻無法在這個時候跟花漫語翻臉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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