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厲鬼好像故意要讓我陷入絕望,乾脆用身子頂著我後腦勺,把我的臉對向了那輛飛馳而來的汽車。
我本來已經看見了司機的麵孔,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汽車座椅的靠背上伸出來一隻手,從後麵捂住了司機的眼睛。
抱住我的厲鬼,在我耳邊輕輕說道:“這回他看不見了。”
厲鬼的話一說完,我就被車給撞飛了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路上滾了多少圈,才滾到了國道邊上。
司機隻是下車看了我一眼,就開車跑了。那隻滿身是血的厲鬼卻蹲在我邊上,靜靜地等著我咽氣。
沒過一會兒,孫彭義也走了過來,同樣蹲下了身子:“彆挺著了,越挺著越疼,早早咽了這口氣,去了吧!”
我左邊是鬼魂,右邊是孫彭義,一人一鬼好像是都看不到對方,又都在等著我死。
一開始,我的鼻子和嘴裡還在不停地往出冒血,沒過多久,血竟然止住了。
“咦?”孫彭義驚訝之下,在我身上連著摸了好一會兒,才驚喜道:“好骨相,好骨相啊!沒想到,你小子的命竟然這麼硬。”
孫彭義掐動著手指算了好一會兒,才哈哈笑道:“好,好,好哇!這回算是撿到寶貝了。”
孫彭義把我背回了無天廟,扔進了地窖:“小子,你可彆死了,我以後還得靠你賺大錢呢!”
那之後,孫彭義除了每天給我送水,送飯之外就再不露麵了,反倒是那隻怨鬼一直守在我身邊。
對方一次次把我伸向我的脖子,有好幾回,我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的手指頭壓在了我的喉嚨,可是,最後他又把手給收了回去。
我迷迷糊糊聽見那裡厲鬼就蹲在我身邊哭:“完了這下粘在他身上了,他不死,我投不了胎……我不能掐死他。他隻有被車撞死,我才能投胎……”
“我得怎麼才能弄死他?”
那時候,我傷得太重,全身上下都在鑽心地疼,人也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也不知道反複了多少次,我才在求生的本能下,爬向了擺在身邊的飯盆。
我還沒碰到那盆涼飯,那隻厲鬼就把飯盆給拽到了一邊,一隻手護著飯盆,一隻手端著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清水,笑嘻嘻地看著我:“有我在,你彆想吃喝。餓死你。”
“我想明白了,你現在的傷都是車禍上來的,你要是重傷不治咽氣了,還是死於車禍。我還能去投胎。”
那隻厲鬼擠眉弄眼地說道:“你就等著餓死吧!嘻嘻……”
我明知道厲鬼在耍我,為了活命,我還是用兩隻手死死地抓在地上拚了命地往前爬。
我每次快要碰到水時,那隻厲鬼都會輕輕往後拽盆子。
我眼看著能救命的東西近在咫尺,卻連嘴唇都沾不著,心裡不自覺地升起了一陣陣怨氣。
蕭瑟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經曆過那種絕望,那種明明生機就在眼前,卻隻能眼睜睜等死的絕望?”
我冷聲道:“彆發感慨,也彆廢話,跟我說事實。”
蕭瑟無奈隻能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心裡的怨氣已經到了頂點,整個人都失控了。瞅準了機會撲在鬼魂身上發瘋撕咬。”
我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把那鬼魂活生生地咬下來一塊吃進了肚子。
我吞下那口鬼魂之後,就像是吃了瓊漿玉露一樣,全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舒服。
我死死壓著鬼魂一口一口地咬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地往下吞。那隻鬼魂一開始還在慘叫,沒過多久就發不出聲音了,隻能哀求地看著我,希望我彆吃了他。
那時候,我已經瘋了,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憐憫,拚了命吞吃那個鬼魂直到把他吃得一點不剩,才心滿意足地躺在了地上。
可我很快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我覺得自己變成了那個死去的人,把他一生經曆的痛苦統統經曆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自己陷入那種狀態多長時間,才漸漸醒了過來。
那時候,迷迷糊糊地聽見孫彭義在那自言自語:“這人是不是傷得太重了被車個撞傻了?”
“傻了好哇!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以後我讓他乾什麼,他就得乾什麼?這不就是棵搖錢樹嗎?”
孫彭義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真實情況,就一直在他麵前裝傻。
孫彭義也試探過我幾次,都被我給糊弄過去了。
那時候,我一麵裝傻,一麵悄悄觀察孫彭義怎麼施展秘術,可我看了很多次,就是學不會他的秘法。但是,我卻偷到了他的毒藥,給他飯菜裡下了毒。
孫彭義死都沒想到,他會被一個傻子給毒死。
孫彭義死了之後,我就一直守在他身邊,把他鬼魂生生吞進了肚子。
那之後,我就一直靠著乞討度日,也再沒看見過鬼魂,直到我十六歲的時候,我那便宜老子,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邪風,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就派人把我給找了回去。
我回家之後才知道我那老爹蕭懷恩,早就給我生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家裡有我沒我實在是沒什麼區彆。要不是,我奶奶非要把我找回來不可,估計都沒人能想起我來。
我總覺得,蕭家把我找回來,不隻是老太太的意思,還有彆的什麼目的?隻不過,沒有人告訴我而已。
老蕭家的人,除了不愛搭理我,也不想讓我接觸公司的事情之外,對我還算是不錯。吃喝用度上也是一碗水端平,每年的紅包也是全家最多。
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這麼混上一輩子,沒想到,我回家僅僅半年之後,就又看見了鬼魂。
那些鬼魂就像是在跟著我走一樣,我走到哪兒他們就出現在哪兒?我敢保證,我不認識那些鬼魂,從來沒得罪過他們,可是他們卻糾纏著我不放。不管我怎麼求他們,他們都不肯放過我。
我被逼急了,就想像以前一樣吃了他們。可我發現,我回了蕭家之後不僅吃不了鬼了,甚至抓都抓不住他們。
他們卻能在彆人的眼皮底下,不遺餘力地陷害我,我一次次被抓起來審訊,一次次被人鄙視,被人毒打,都是因為那些鬼魂的栽贓。
我被逼得實在是沒辦法,跟蕭家說出了實情,結果他們全都不相信我。
我跪在他們麵前苦苦哀求,求他們相信我一次,蕭懷恩才算勉強同意了幫我調查,等他們發現我真是被鬼魂陷害之後,就請來的楊玉兒保護我。
楊家把楊玉兒派來之後,對我隻有一個要求——想要讓楊玉兒保護我,就不能說自己可以看見鬼。哪怕是看見鬼在殺人也不能提醒任何人。
後來,他們又怕楊玉兒自己應對不了那些惡鬼,就想出了讓我娶溪月的辦法。因為,有人給我算過,我想要活命必須娶出馬弟子為妻。溪月就是最好的人選。
大概是在三個月之前吧!
楊玉兒的師父忽然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讓我三個月不能出門。否則,必有死劫。”
楊玉兒師父的卦象很靈,他說的話,楊玉兒不能不信,乾脆就把我帶到了一座道觀裡,切斷了我跟外界的聯係。
我知道,楊玉兒的師門說話一向靈驗,但是,整整三個月不讓我下山,也足夠把我憋瘋在山上了。我是一天一天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好不容易過了兩個月,楊玉兒家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把我拽到祖師像那非要給我算一卦。
那天,楊玉兒剛給祖師爺上了一炷香,那尊在道觀裡擺了上百年的香爐,竟然當場炸成了兩半,三炷香落在地上的時候,整整齊齊地在距離香頭一寸的位置上折成了兩段,香頭順著地麵滑出去幾尺之後全部熄滅。
“祖師示警,大凶之兆!”
楊玉兒猛地站起了身來,強忍震驚重新盤膝坐在了祖師像前,連打了兩卦,結果,全部落卦。
楊玉兒從盤坐改成跪姿,雙手捧住大錢兒,高舉過頂:“弟子楊玉兒,求祖師庇佑!”
這是第三卦,要是再落卦,楊玉兒也就不用算了,就這麼等著大禍臨頭吧!
楊玉兒連拜了三次之後,擲出了大錢,銅錢落地時,祖師像上哢吧一聲裂開了一道口子。
祖師顯靈,指點迷津。
但是,這一卦牽扯的因果太大,直接震碎了祖師像,短時間內,楊玉兒怕連請祖師降臨都做不到了。
楊玉兒低頭看了一眼卦象之後,額頭頓時冷汗直流:你家好像是把什麼重要的東西給弄丟了!這下麻煩大了!
楊玉兒這話,讓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口棺材。
那口棺材丟了,蕭家三族大禍臨頭。楊玉兒師父不讓我們下山,可是,楊玉兒怎麼都聯係不上她師父。如果,我們不下山,誰也救不了蕭家。更救不了我。
最後,楊玉兒實在是沒辦法,隻能收拾了行李帶著我趕回了蕭家
楊玉兒說她不方便跟蕭懷恩直接對話,就教了我該怎麼說?
我大致上聽明白了,楊玉兒跟我說的話,他是想要借著我的嘴巴告訴蕭家丟失的那件東西的重要性,我也做好了跟蕭懷恩對峙的準備。
隻不過,我不知道蕭懷恩會不會信我的話。
因為,蕭懷恩對我一向不太重視。也不讓我認祖歸宗。直到現在。我見了蕭懷恩不是喊“爸”,而是喊“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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