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押著劉德勇趕回了農家院之後,馬上找到了蘇紫煙,開門見山的說道:“蘇小姐,雖然,我已經接下了你的生意。但是,雇主和術士之間,必須以誠相待。這點,蘇小姐應該讚同吧?”
蘇紫煙點頭道:“我知道術道上的規矩。”
“很好!”我看向蘇紫煙道:“我已經接下了蘇小姐的生意,那麼蘇小姐是否以誠待我呢?”
蘇紫煙像是下定了決心:“陳白袍,能讓我看看你的掌紋麼?”
我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
我沒有掌紋。
正常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應該有掌紋。術道當中也有專門看掌紋推算命運的相師,因為掌紋可以體現出一個人的命運。
我從換上狐皮之後,掌紋就消失了。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當年,我也問過子木。子木告訴我:“即使你換上狐皮,也應該有掌紋。你的掌紋會消失,說明你的命運已經不屬於你了。”
或許,這就是子木施展“黃泉借皮”的後果,或許,有人故意抹掉了我預知未來的機會。
半間堂裡,除了韓老鬼,就連葉開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我端詳了蘇紫煙半晌,才緩緩伸出了手。
蘇紫煙看清我的手掌之後,竟然激動道:“九王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其實,我不姓蘇,姓楚。我家,也不是趕山人,而是帶刀人。”
蘇紫煙,應該是楚紫煙,從貼身的衣服裡拿出一封信遞到我手裡:“九王爺,這是我爺爺最後留給我的一封信。請你過目。”
我接過帶著少女體香的信封,抽出了信箋,卻看見上麵寫到:
紫煙,按照輩分,你應該是我們楚家的第五代帶刀人。楚家帶刀數百年,也算對得起天道,對得起祖師了。你不想繼續帶刀江湖,就扔了後麵這封信一個字都不要看,我給你準備好了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你閉上眼睛想五分鐘再做決定!
我拿著信愣住了:“你們誰聽說過帶刀人?”
張道凡說道:“我知道帶刀人。”
“術道帶刀人,說是給人消災擋禍,其實,乾的就是玩命的活兒,接的就是術士不接的生意。
術道上有條規矩叫:尋死者不救。意思是:如果,雇主是無意間遇上了邪祟,或者被動地遇邪纏身,術士可以出手驅邪。如果,來人是主動招惹了妖魔鬼怪,絕不可出手相救。”
“帶刀人救的就是這些‘作死’或者‘找死’的人,他們可能是普通人,也可能是術士。要是,普通人惹了禍還能好些,如果是術士上門,就代表他碰上了凶神惡鬼,生意就可能是九死一生”
“所以,帶刀也算是一種禁術。”
我又抽出信封裡另外一張信箋,那上麵寫到:
紫煙,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已經可以改為楚姓了。
術道中一直覺得帶刀人是修行禁術助人逆天避劫之人,事實卻並非如此。
帶刀人真正的意義是:“帶刀護衛”。但是,帶刀人隻保天命之人。
我父親,也就是你的太爺,在九十年前來到白山,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沒有掌紋的人,將他送入肅慎國。
那是楚家接到的最後一筆生意,當年雇主承諾過,隻要楚家完成了這個任務,就可以斬斷楚家累世因果,讓楚家脫離術道。
我父親早就厭倦了術道的紛爭,奈何家族命運卻將楚家後人束縛在了江湖之中。所以,我父親接下了這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來的生意。
從你太爺開始,我們楚家在此等待了九十年。今年應該是楚家與雇主約定的最後一年。
按照雇主的意思,如果九十年後,那個沒有掌紋的人還沒出現或者楚家不再有後人,這筆生意就算作罷,楚家後人可以拿著他的傭金離開白山。至於,那個沒有掌紋的人來與不來,是生是死都跟楚家無關了。
本來,這筆生意應該在你父親那代就結束了。因為,你父親命中無妻無子,而且三十三歲的時候會有一場命劫,不可能再有後人出現。
但是,你父親卻動用了秘術,強行娶妻生子,這可能是天意,也可能是楚家劫難的根源。現在看,也是你父親的執拗,才讓楚家和雇主的約定得以延續。
如果,那位雇主是憑借奇門之術推算出了楚家後人,必然遇上那人的話,我隻能說,對方修為已參造化。
等你遇上了那個人,就把你出生之後的事情講給他聽,他就會推斷出我的安排。
如果,他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告訴他:雇主自稱九王爺。
楚老頭的信寫到這裡就結束了,而我,卻久久無法平靜。
我那前身到底搞什麼鬼?為什麼非要在這裡給我留下一個楚家作為護衛?
而且,楚紫煙看上去也並不像是高手,她能保護得了我?
我不動聲色地放下信道:“楚小姐,信,我看過了。人,也是你要找的人。你是不是應該按照尊祖父所說的要求,把你出生時候的事情講給我聽了?”
楚紫煙小心翼翼地問道:“陳白袍,你真是我要找的人麼?”
我沉聲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你要找的人。要是,你還有相熟的術士,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我的江湖綽號是不是九王爺?”
楚紫煙這才說道:“既然你就是九王爺。你就聽我慢慢跟你說。我聽我爺說:我還沒出生就把我家帶進了一場死局,這件事兒,還得從我爺我爸那裡說起。”
我爸三十大幾了,還沒娶上媳婦,不是因為我爸長得醜,也不是因為他有殘疾,相反,我爸不僅是十裡八鄉有名的俊小夥,還當過兵,身手也不是一般的好。
很多大姑娘都偷偷給我爸遞過紙條,隻不過,她們誰都沒等到嫁給我爸的那一天。
我爸前後談過兩次戀愛,每次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那姑娘都會死於非命。
村裡人明麵上說:那兩個姑娘沒有嫁進老蘇家的福分。
背地裡卻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我爺年輕的時候,損過陰德,家裡得斷了香火。也有人說:我爸天生克妻的命,誰敢接近他,誰就得死。
外麵的風言風語,我爺就當是沒有聽見,可是,我爸卻有結婚生子的心思。我爸特彆喜歡孩子,看見誰家孩子都能抱起來逗上半天。
我爺卻總是勸我爸:死了這條心,你娶妻不是害人,就是被人所害,安安穩穩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我爸卻在去朋友家喝滿月酒的時候,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喝過酒連家都沒回,直接跑到山上弄死了一隻白毛狐狸,用狐狸血和上黃泥,捏了兩個人泥人,用空棺材把泥人裝上埋進了我家墳地裡。
等到我爺發現我家祖墳裡麵,又起了一個墳塋的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我爺把我爸叫過去一頓臭罵:“我早就告訴過你,命不可逆,萬事不能強求。”
“你弄死一個得道狐狸強牽姻緣,這裡麵藏著多大的因果?”
“你敢保證,你肯定能娶個人回來?”
我爺不管怎麼罵,我爸就不吱聲,最後我爺氣得摔了茶碗:“我告訴你,你娶媳婦可以,但是生了孩子馬上讓她走,一刻都不能多留,知道嗎?”
我爸以為我爺說的是氣話,沒想到他結婚那天,我爺不僅堵了門,還挑明了不能讓她進蘇家門。
我媽過門的時候,全村人都聽說過我爸從外麵娶回來一個長得像是天仙一樣的媳婦,全都跑過來看新娘子。
我媽一下車,看熱鬨的炸開了,有些人看著我媽連眼珠子都轉不動,誰都說,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
我爺卻在這個時候,讓外麵吹拉彈唱的人全都停了,把我爸我媽全都給堵在門口,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先等會兒!現在還不是你進我們蘇家門的時候,等著吧!等我什麼時候點頭,你什麼時候進來。”
我爸還要說什麼,我爺的臉就先沉下去了,還拉著一把椅子在大門口坐了下來。
我爸從小就害怕我爺,我爺不說話,他也不敢出聲,就這麼陪著媳婦站在大門口等著。
原本來參加婚禮的人,全都成了看熱鬨的人,人群裡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我爸太慫了,自己媳婦被欺負成這樣,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多虧是沒把自己家閨女嫁給他,要不然,氣都能被氣死。
有人說,是我爺太不近人情,就算不喜歡這新媳婦,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晾著人家。這不是讓人家的臉沒地方擱嗎?
我爸聽著這話,那臉臊得通紅,卻一聲都不敢出。
我爺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就那麼閉著眼睛坐在陰涼地方一動不動,誰上來勸他,他都不搭理。
我媽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站在門口,等著我爺開口說話。
其實,他們三個各有心思,也都明白,我爺為什麼不讓我媽進門。但是,這話不能往出說,說出來不僅不會有人相信,還會給我家惹來天大的麻煩。
我爺後來也說過,這就是術士的無奈,將來有一天,你也走上術道,就會知道這種無奈將會如影隨形地伴你一生,逼著你不得不分出精力去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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