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張淩毓應該有應對的辦法,卻還是忍不住說道:“如果,對方針對三局發難,那就暫時按兵不動。我需要的時候會發信號通知你。”
“其實,對方壓製三局未必不是好事。這次白山之行,必須是真正的術士才能應對。三局大舉出動怕是會徒增傷亡。”
張淩毓點頭道:“我會考慮的。”
我知道,我剛才那番話,張淩毓肯定是沒走心。
我正要再勸張淩毓的時候,溪月忽然說道:“淩毓姐,鬼爺臨走的時候跟我說了一句話。如果,陳九勸不動你,他讓我告訴你,陳九是半間堂的王。”
“王,領袖為王,服眾為王,強者為王。彆人的王舉手之間可以揮動千軍,但是他不會上馬殺敵。我們的王,不怕落單。千軍萬馬之中他能來去自如。”
“鬼爺讓我告訴你的就這麼多。”
張淩毓隻是說了四個字:“我明白了!”
溪月還想再跟張淩毓說什麼,我卻悄悄向她擺了擺手。
我知道,張淩毓一直不表態,是在擔心我們的安危。有老鬼這番話就足夠張淩毓想通了。
我回到住處把事情經過跟琥珀說了,那狐狸連徒弟都不管了,風一樣跑了出去:“我去盯著老鬼,你們看好溪月。”
葉開道:“你看看,我說了吧!半間堂隻能有一隻狐狸壓陣。兩隻湊一起準有一個得有事。”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嗯!對!金漸層也隻能有一隻。”
我不等葉開張嘴馬上嚴肅道:“辦正事兒……辦正事。”
彆看葉開那隻金漸層不咋靠譜,但是他在辦正經事的時候從來不含糊。而且,他有一個特點,不管被我氣成什麼樣,隻要我說要辦正事,他馬上能進入工作狀態。
葉開讓溪月把五個三界牌全都拿了出來,依次擺在了桌子上:“我們先捋捋啊!”
“目前,我們知道的三界牌有六塊,三一九醫院裡五塊,楚家一塊。”
“三一九醫院裡的三界牌,有一塊一直在老樹的屍體上,那塊溪月沒找到。所以,我們總共帶出了五塊三界牌。”
葉開聲音一頓道:“這次在三一九醫院裡,其實我們還落下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血字秘檔《醫術篇》。”
我點頭道:“當時追老樹,追得太急,沒顧上那麼多事兒。不過,也不要緊,我們可以慢慢問。”
“而且,我懷疑老樹沒死。”
葉開也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一棵成了氣候的樹,少說也得有三百年以上的修為。沒那麼容易被我們乾掉。這事兒得仔細問問。”
我點頭之後,對著五塊三界牌道:“幾位到我家了,不出來喝杯茶嗎?”
五塊三界牌裡慢慢出現了四道邪靈,其中兩個是我們在醫院見過的小豆芽和年輕女人,另外兩個則是中年漢子。
我看向四道邪靈道:“我聽說邪靈通常都很聰明,懂得趨吉避凶。你們已經落進我的手裡了,就不要讓我多費手腳了。”
我看四道邪靈都不說話,又繼續說道:“其實,我覺得大家能喝著茶把話說清楚,才是最舒服的交流方式。”
“真要動了刀槍,不僅大家都不舒服,也容易失了體麵。”
“溪月,上茶。”
溪月熟練地拿出茶具,有模有樣地倒上了四杯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才站到了一邊。
其實,溪月並不喝茶,她泡茶的工夫全是從韓老鬼那裡學來的。沒事兒的時候就給韓老鬼和琥珀泡泡茶,兩個老家夥總是高興得不行。
韓老鬼喊我和葉開的時候,我給韓老鬼拿可樂,葉開給他拿啤酒,韓老鬼那一臉嫌棄就彆提了。
我抬眼看向四道邪靈:“四位,不想喝我的迎客茶嗎?”
四隻邪靈互相看了一眼,年紀最大的那個男子先走上來道:“先生想要問什麼?”
我看向對方道:“我要知道你們的來曆。”
那人道:“我們都來自五亡樓。那個老樹就是第一樓主宰分出的一道靈體。”
“他附在一塊三界牌上,被一個東北老客帶到了山下,他原本是打算在山下紮根另起修行之處。隻是他的計劃隻成功了一半,惹來了皇朝通緝,他為了躲避皇朝追捕一直藏在了醫院下麵。”
“老樹本以為躲上一段時間,等到人們漸漸遺忘了那間醫院,他就能避過風頭再次出來捕食。沒曾想,兩代皇朝大將都沒忘記當年的命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探查當年慘案。最後還以土木之術封鎖了醫院,才活活把老樹給困死在裡麵。”
那人所說的話,跟我的估計大致吻合。他說的皇朝大將應該就是吳老和他的父親,那個時候,他們的確不需要術士輔助就能壓得住邪祟。
如果,你去問一個術士“什麼時間上是妖邪猖獗的時候?”他肯定會回答你四個字“亂世、盛世”。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多數機構都形同虛設,正是妖邪橫行之際,也是術士留下傳奇與生命的時代。
盛世當中皇朝氣運鼎盛,但是人心浮躁,妖靈正好可以趁虛而入,混跡在人群當中暗行鬼蜮。
妖邪最少的時候,反而是立國之初的那一段時間。
立國之初,有開國帝王鎮壓皇朝氣運,文臣武將儘是當世人傑,國朝上下一心,足以讓妖邪蟄伏。
老樹蠱惑王賢平製造了一起失蹤案之後,如果再不知道收斂就會惹來皇朝大軍的鎮壓。那時,老樹很有可能被連根拔起。
我看向那人道:“老樹是第一樓主宰分出的邪靈,那你們又是誰?”
那人低聲道:“我們隻不過是老樹帶下來做口糧的亡靈而已。如果,老樹在短時間內找不到血食,我們就會被他吞食。”
“畢竟老樹隻是主宰分裂出來的一道邪靈,在沒有養料供給的情況下,他存活不了多久。所以,他得帶些口糧出來。”
我繼續問道:“王賢平說,老樹曾經拿出了一張人皮卷。上麵記載著上古醫術,那個人皮卷哪兒去了?”
那人道:“老樹根本就沒拿什麼人皮卷。他隻是給王賢平製造了點幻象。”
如果,老樹沒拿過人皮卷的話,那就說明老樹曾經看過血字秘檔,不然的話,他不會憑空想象出一副人皮卷的樣子出來。
這麼看的話,當年東北老客帶著血字秘檔進入白山腹地的說法應該是真的。
我現在是在套那幾個人的話,所以我越是在意什麼事情就越是不能在這上麵糾纏,免得給對方可乘之機。
我暫時壓下了血字秘檔的事情,拿起那塊空著的三界牌道:“這三界牌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在五亡樓裡的數量多麼?”
那人回答道:“這三界牌就是人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誤入五亡樓的範圍。那些人最後都死在了樓裡。五亡樓的主宰就把他們的頭骨做成了三界牌。”
“是嗎?”我慢慢把玩著一塊三界牌道:“那你告訴我,這個人死了多少年了?”
那人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我嗬嗬笑道:“這幾塊三界牌明顯是被人常年帶在身上,甚至經常拿出來盤玩,才會出現玉化。老樹吃了人之後,還會盤人腦殼玩麼?”
“或者說,老樹也會出汗出油,能把人骨頭盤出玉色?”
“這個……”那人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老樹把我們臨時抓進了三界牌裡。”
我臉色一沉道:“老樹是五亡樓主宰分出來的邪靈,你們四位應該也是!我們是不是應該重新認識一下了?”
那人道:“我聽不明白你說什麼?”
我笑道:“既然,你聽不明白,那我就說得明白一些。”
我揚了揚手裡的三界牌道:“這種刻錄著上古巫文的三界牌,是經過大巫啟靈的巫門法器。用它來裝你們幾個怨鬼?你覺得自己夠這個資格嗎?”
“還有,你說老樹把你帶下來是為了充當口糧。那我問你,你會跟自己的乾糧平起平坐嗎?彆忘了,當時你們可是一起貼在了一個半死人的身上,隻不過老樹是在他頭頂上而已。”
那人臉色微變之間,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子冷聲說道:“真沒用,編個瞎話都編不明白,三言兩語就讓人給識破了。”
那人惱羞成怒道:“你能編得明白。你來。他問話的時候,你們誰都不出聲,現在話說漏了又來埋怨我,什麼東西?”
那個女人冷聲道:“我不說話,是不屑於解釋什麼?一個人間術士還不配我演戲。”
那個女人轉頭看向我道:“不管你是誰?馬上放我們走。不然,我們五亡樓跟你不死不休。”
“我叫陳九!半間堂的堂主。”我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女人輕輕說了一個字:“殺!”
溪月右手一動,裝載那個女人魂魄的三界牌頓時順著骨縫炸成了碎塊。那個女人的鬼魂像是被刀割開了一樣一分為三,頃刻間化作了火點。對方到死都沒相信我敢直接動手滅了她的靈體。
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震驚地看向我道:“你真敢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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