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冷眼看向那人道:“我們去哪兒還得跟你們報備一聲麼?”
那人被葉開噎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我也淡淡回應道:“看在你是同行的份兒上,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各位要是再不講規矩,我就得讓你們懂懂規矩了。”
那人明顯氣不過,想要上來跟我一較高下,卻被他身邊的人生生給按了回去。
我隻是衝著對方笑了一下,便低頭吃起了麵條。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上麵就陸續下來了幾隻隊伍,最後就連莊遼他們也闖進了鬼界。
莊遼那邊的人數已經少了一半,這倒是我沒想到的結果。
我不等莊遼開口,就舉起手裡的鍋蓋:“莊兄。我這有剛煮好的麵條。要不要一起吃點?”
莊遼苦笑道:“陳堂主自便,我不餓。”
郭先生卻在這時站了出來:“陳堂主,你怎麼會在這兒?”
“在這兒等死唄!”我回手指了指牆上的壁畫:“我都已經落進鬼界了,除了等死,還有彆的出路嗎?”
郭先生飛快看完了壁畫之後,臉色一片鐵青:“這這……”
我笑了笑道:“郭先生怕是遇上肅慎國中那位鎮守鬼神了吧?他是不是把你們當成了對手?”
郭先生還沒說話,楚紫煙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陳九,你是不是又想巧言令色騙我們去替你送死?”
“莊先生,我已經說了,魔祖隻有一個要求:殺了陳九,就能放所有人離開。現在陳九就在眼前,我們還等什麼?”
楚紫煙話一出口,大半術士看我的眼神就已經不對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莊遼:“莊兄,某些時候人的選擇隻有一次,選擇錯了,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是不是與半間堂為敵,就在莊兄一念之間。”
莊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向我抱拳道:“陳堂主,莊某不想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隻能說一聲得罪了。”
我點頭道:“莊兄倒是個敢作敢當的人,至少沒讓我看低你。”
“不過,我得非常遺憾地告訴你。你選擇錯了。”
我話一說完,手中的鍋蓋橫掃了出去,脫手的鍋蓋猶如飛盤從一人脖子下麵飛掠而過,對方的人頭瞬間被拋向了半空。
葉開和溪月手中的筷子,也在同一時間飛射而出,當即穿透了四個術士的咽喉。
莊遼那邊的人馬,本以為我還要跟他們辯解什麼,並沒想到我會忽然出手。直到那人的人頭落地,還沒立即反應過來。
等到我們三個抽身暴退,才有人扣動了弩箭。
“彆動手!”郭先生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飛射而出的弩箭當場把行軍鍋給掀飛了出去,鍋裡的食物灑落滿地時,那些人才看見行軍鍋後麵擺放著幾塊生肉。
“壞了!”郭先生急聲道:“都小心……”
郭先生的話沒說完,站在外-圍的術士就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長箭貫穿了頭顱,當場斃命。
郭先生厲聲道:“互相掩護,往墓葬裡麵撤退。快點。”
“彆愣著,陳九那王八蛋給我們下套了,快點往墓葬裡麵去殺了陳九。”
郭先生所謂的“下套”,指的就是我擺在地上的那幾塊生肉,那是上古巫師祭祀鬼神的手法。
我坐在生肉邊上吃飯不假,但是我同樣是在敬神。
剛才,那些術士追殺我的一箭打翻了地上的貢品,這才是對鬼神最大的不敬。鬼神一怒,勢必要殺人泄憤。
莊遼帶來的術士,自然是首當其衝。
我邊往後退邊說道:“溪月放煙。”
溪月猛地吸了口煙又把煙吐向了空中,溪月吐煙的一刻,我分明是看到了一條神似蛟龍的靈蛇在向空中吞雲吐霧。我們四周瞬時間被煙霧彌漫,看不見一絲人影。
我拽著溪月退向石棺邊緣,跳進了兩排棺材中間的縫隙當中。
等我雙腳落地抬頭看天時,石棺上方已經全部被濃煙所籠罩,即使莊遼他們追過來,也不會知道我們跳進了石棺中間的縫隙裡。
溪月小聲道:“你跳到這下麵來做什麼?”
“彆說話!”我噓了一聲道:“我要找那個鬼神!”
我拉著溪月往前走出一段距離,果然看見棺材下麵還有裂縫。
我鬆開溪月道:“我下去,你們掩護我。”
“不行!”葉開趕緊阻止道:“我們都已經到了鬼界,你再往下跳,說不定就跳進鬼神空間裡去了。”
“到不了那兒!相信我。”我不顧葉開阻止,縱身一躍從縫隙中跳了下去。
等我落地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在下來之前,大致估算過地麵上棺材的數量,那裡差不多有九千口棺材。這個數量遠遠達不到當年朝廷圍剿白山宗時屠殺的叛軍的數量。
我才做出了,鬼界應該是上下兩層的判斷,也就是在我們看到的石棺下麵,應該還有同等數量的棺材。
沒想到的是,石棺之下竟然會是一座滿是草房的龐大地窟。
地窟當中除了不見天日之外,赫然就是上古部落。
我輕輕往前走出幾步之後,我附近的茅屋中就發出了一聲像是人在臨死前的呻-吟。
我隻是稍稍一側頭便看見身邊茅屋上的茅草被人撥開了一塊,有人從屋子裡伸出了一隻乾瘦黝黑的手來,手心向上舉在半空,就像是要向我們討要什麼東西?
我剛看向那隻鬼手,就聽見身邊傳來砰砰兩聲人體落地的聲響——葉開和溪月也跟著我跳下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問葉開怎麼回事兒,他就搶先道:“莊遼,那老小子帶人追上來了。他們隊伍裡有狐狸,能聞著你的味兒。”
“這是什麼地方?”
我還沒來得及去回答葉開,整座地窟便是鬼聲四起,從茅屋裡伸出來的鬼手越來越多,放眼看去,地窟當中到處都是伸手討要食物的鬼魂。
“這是餓鬼討食,快把身上能吃的東西扔了。”葉開扯下溪月身上的背包揚手扔了出去,帆布做成的背包還沒落地,就被鬼魂給撕了個粉碎,包裡能吃的,不能吃的東西全都被洗劫一空。我們附近的茅屋裡也傳來牙齒咀嚼食物的聲音。
我甚至聽見了牙齒啃在棺材釘上的聲響。
葉開一轉身跟我一起把溪月給護在了中間:“茅屋裡全是餓死鬼啊!過一會兒,他吃完了東西就該吃人了。”
我沉聲道:“溪月跟他們通靈,問他們誰是頭兒?”
溪月點起煙袋的時候,我也聽見墓葬入口處的腳步聲響——莊遼的人已經追過來了,隻是他們被剛才成片的鬼哭聲給嚇住了,沒敢貿然從上麵追下來。
溪月很快說道:“那邊那間屋子裡的鬼魂,問我們要乾什麼?他沒說自己就是頭兒!”
我順著溪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的就是一間被獸皮蓋住的茅屋。
我的目光與茅屋大門微微一碰之下,拔劍向屋裡刺了過去。
此生劍的寒芒穿透茅屋的瞬間,碧綠的鬼火也從屋裡迸射而出,我收劍之間飛快說道:“再問他們誰是頭兒?”
溪月馬上指向距離我們不遠的一座茅屋道:“他問我們要乾什麼?”
“陳九,你有沒有感覺到那些鬼魂身上的戾氣加重了,他們這是要化厲啊!”
“先彆管那麼多,跟我來!”我快步走到了那個茅屋跟前,抬手扣住了那隻鬼魂的手臂,推著對方把他給擠進了茅屋裡。
葉開和溪月也一起鑽進了屋裡。我們三人一鬼就這麼擠在了一座隻有五六平米大小的茅草屋裡。
我對溪月說道:“告訴他,我沒有惡意,而且可以把他們送出去,讓他們轉生成人,問他們願不願意跟我合作?具體的事情,你跟他談。”
溪月在用通靈的方式跟鬼魂交流的時候,我和葉開握緊了匕首守在了茅屋兩旁。
葉開向我傳音道:“你怎麼想起跟他們談判了?”
我回應道:“這裡的鬼魂應該是肅慎國的奴隸,利用好他們,我們才有翻盤的機會。”
肅慎國最早出現在商周時期,那時候的華夏還是奴隸製社會,肅慎國不可能沒有奴隸的存在。那個時候,奴隸不會被當成人來看待。肅慎族的平民可以從鬼界進入人界,奴隸就連進入人界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被永遠壓製在鬼界之下。
如果,我能說動這些厲鬼的話,就能用他們掀翻五亡樓。
葉開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有把握嗎?”
“不知道!”我回答道:“這些奴隸雖然帶著怨氣,但是他們骨子裡卻有著對貴族的畏懼。剛才被我一劍乾掉的那個鬼魂,很可能是奴隸裡麵的小頭頭,或者是監工。有他在的時候,這裡的奴隸連話都不敢說,所以我也在懷疑他們敢不敢反抗?”
我剛才之所以果斷出劍,就是因為我看見了蓋在茅草屋上的獸皮。
地窟裡所有的茅草屋裡,唯獨那一間有獸皮遮擋,這就說明那間茅屋的主人與眾不同,至少他的屋子在冬天裡會更暖和一些。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錯。
我正在和葉開傳音的時候,溪月說道:“陳九,那隻鬼魂不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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