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無人幸免(1 / 1)

黃泉借皮 苗棋淼 1094 字 11天前

等我們低頭看時,落在地上的肉已經變成了一塊同等大小的銀子。

此時,麻五已經疼得手捂著胸口,蜷縮在地上直打哆嗦,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衙役已經嚇傻了,哆哆嗦嗦地想往外跑,卻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我用腳踢了踢銀子之後,才蹲到了麻五麵前,輕輕分開他的手掌,卻見他胸口上已經露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透過傷口不但能看見裡麵白森森的骨頭,甚至隔著胸膜還能看見裡麵有顆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之間,張道凡已經掏出金瘡藥,想給對方敷上。

麻五卻掙紮著叫道:“彆。千萬彆。一會兒就好了。”

過了好半晌,渾身哆嗦的麻五才安靜了下來。胸前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拳頭大的傷口卻仍然翻著皮肉,一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胸口在莫名其妙的劇痛,仿佛自己胸口上也挨了一刀。

我把自己的衣服給他扔了過去:“披上吧!等你緩過來,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麻五盯著我腰裡的酒壺咽了口吐沫:“能給我喝口酒麼?”

我摘下酒壺扔了過去:“隨便喝!”

麻五拿過酒壺對著嘴猛灌了幾口,才無限滿足地歎了口氣:“好香呀!五年沒喝了。五年前,要不是為了一口酒,我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麻五說完嗚嗚地哭了起來:“那時候,我手頭隻要有點錢,不是拿去賭,就是拿去喝。七月十五那天,我又輸得一乾二淨,回家睡到半夜才覺得肚子裡沒食兒,餓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乾脆爬了起來,想出去找點吃的。”

人越餓就越想吃好的,滿腦子都是酒肉的麻五,在門口轉了半天才猛地一拍大腿:“咋就這麼傻呢!七月十五鬼門開,肯定有人燒紙上供啊!往外麵轉轉說不定還能弄口兒酒哩!”

麻五想著想著就往十字路口轉了過去,他以前沒少乾偷人家供品的事情,隻不過,他還沒膽子往墳地裡走,隻能在十字路口找點東西。

可這次不知怎的,附近的十字路口除了滿地紙灰,連個饅頭都找不著。

麻五越是找不著東西,肚子裡就越難受,他也就不知不覺地往城外的荒地裡走了過去。

沒走多遠,麻五就聞到了一陣酒香。那股子香味,就像是一隻小手使勁在他鼻子裡亂撓,一下下地勾著他往前走。越聞就越想喝,越想喝就走得越快。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那股香味忽然沒了。還在找酒味的麻五剛一吸鼻子,一股惡臭就從他鼻孔裡,直衝到了腦門。麻五嘔的一下,吐出來一口黃膽水,人也跟著清醒了過來。

麻五回頭一看,漫山遍野的全是亂墳,圍在他邊上的不是半人來高的荒草,就是爛得掉了皮的木頭碑:“媽呀!野鬼坡!”

城外的野鬼坡全是沒主兒的亂墳,有些客死外鄉的人,衙門裡乾脆就用草席子一卷,薄薄地埋上一層浮土,就算是入土為安了。有時大白天路過,都能看見被野狗拖出來的骨頭。到了晚上根本就沒人敢來。

“大半夜的,我怎麼就走到這兒了呢?”麻五嚇得坐倒在地上,沒想到屁-股剛一挨著地就被狠狠地紮了一下。

麻五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就從身上拔下來半截白森森的骨頭。他也顧不上去看那是什麼骨頭了,當下撒起腿來玩命地狂奔,一邊跑一邊喊著救命。

沒過多久,麻五的嗓子就變了動靜,喊得一聲比一聲淒慘,到了最後累得再沒有一點力氣的麻五,已經撲在了地上卻還在拚命的爬,嗓子眼裡已經沒了人聲,就像一隻野鬼爬在荒墳之間放聲的哭號。

邊爬邊喊的麻五,好不容易看見離他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座木屋,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股力氣,手腳並用地爬了幾步一頭撞了進去。

還沒等他爬起來,就看見自己眼前蹲著一個全身漆黑的黑影。

說他是人,卻偏偏能看見他身後拖著一條尾巴。說他是獸,可他卻像是人一樣蹲在地上。

麻五拚命的抬起頭來,順著黑影身軀,先看到半張白慘慘的麵孔,再往上去,就是從發髻裡露出來的兩隻半寸長的犄角。那模樣就像是一頭剛冒出角來的牛犢子,可他卻偏偏長了一張人臉。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小的不是有意冒犯。”

黑影饒有興趣地看了麻五半天道:“你最想要什麼?”

麻五鬼使神差地回答道:“金子,銀子,銅錢,是錢我都想要。”

“嗯!”黑影貼著地麵推過來一張寫著福字的紙,又伸出一根指頭在福字左邊寫了個幸字,右邊寫了個祭字:“對著中間磕一千個頭。等他變成這個字,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要是他變成這個字,你就死!”

麻五嚇得麵如土色連連搖頭:“我不……我……不玩!”

黑影冷笑道:“不玩,你馬上就死!”

“我磕……我磕……”

麻五麵對著福字砰砰地磕起了頭來,他連磕幾個頭之後,眼前就沒了那道影子。可是他卻覺得背後傳來一股可怕的壓力,好像有個什麼比自己高出好多的東西,站在自己背後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麻五借著磕頭的功夫往身後看了過去,卻見一片黑乎乎的影子,在房門外麵從左往右地掩了過來,頭幾次還沒看清,等到影子掩了半個門的時候,他才看見那是一塊被拆下來的棺材板子。

他隻覺得周圍空間忽地一下變窄了不少,左右兩堵牆像是猛地擠到了他身邊,頭上的屋頂,也像是突然壓低了幾尺,天棚都差點壓在他的腦瓜頂上。唯獨眼前的視線,被拉長了幾分。

“我這是鑽進了棺材裡磕頭哇!”不知怎的,麻五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巨大的恐懼促使著他拚命的把腦袋磕向地麵,甚至忘了去數自己已經磕了多少響頭,現在在他的印象裡,隻有不停地磕下去才能保住性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麻五麵前的福字忽地冒出了一股綠火,左右結構的字體忽然並在了一塊兒,上下拉伸了過去,片刻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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