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吞鴻第二卷塞北平田出新貴148章修我矛戟,與子偕作中世人都說大先生、大哥的大哥夏晴和華興武備將軍鄧延三人,乃是生死兄弟,當我帶著大先生投名狀前去華興武備軍營的時候,心中滿是期待,以為憑借大先生和鄧延將軍的友情,最起碼我也能混個什長當當。
可事與願違,俺萬萬木有想到,欣長清雋、長臉美髯、寬肩厚背,看似極好說話的鄧將軍,竟隻安排俺做了個後勤夥夫,俺這心裡犯了嘀咕,難道這是塑料兄弟情
來到武備軍營當晚,我輾轉反側,最後心一橫:罷了,夥夫就夥夫,在家剁豬肉,在這啥都剁,三句話不離老本行,剁就完了!
鄧將軍人品不錯,雖為儒將,但每天最早起床的是他,最後熄燈的,還是他。鄧將軍治軍整齊嚴肅,俺入伍的第一天,他特意找俺,為便為俺留言‘心中懸明鏡,沙場旗幟鮮’,這是在激勵我不要忘了初心,不要忘了江山是誰的江山啊!
俺當時心領神會,立即激動地表明立場,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這話他對每個寒門甲士都說過,這又讓俺失落了好一陣。
哎!都是眼淚。
砍柴做飯之餘,俺還不忘休息一番武藝,讀讀兵書,日子非常充實。
武備軍屯田之餘,鄧延將軍操練士卒、排練陣法、訓練體能,一樣不少,將軍注重有獎有罰,以身作則,懶惰之人心裡雖苦,但也無法明言,從他身上,我第一次感覺到公平的重要。
俺曾問他,“華興武備軍地處中原,沒有外患,整日苦練士卒,您不怕士卒埋怨?”
鄧延將軍拍了拍俺的肩膀,笑道,“如果我懈怠,我怕老天埋怨!”
當然,再好的酒也有人覺得不烈,再好的將軍也有人覺得不好。
以中郎將劉駿生為首的一部官兵,不服鄧將軍,不行軍令,自成體係,這是華興武備官兵心知肚明的事情。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淩源劉氏一族的後生呢,遠有太昊城主江鋒撐腰,近有淩源劉氏斡旋,誰人敢動?又誰人能動?
強如武備將軍鄧延,不也拿劉駿生沒轍麼?
所以,越來越多不務正業一肚子壞水的士兵,選擇了加入劉駿生一方,劉駿生的聲勢越來越大,許多支持鄧延將軍的士卒都在私底下訴說:鄧將軍攤上這麼個屬下,真是自毀一世英名了,假以時日,狗崽子劉駿生的威勢,恐怕就要蓋過鄧將軍啦!
聽到這些,我心裡不是滋味,但我心裡知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立刻就報!
說起劉駿生及其屬下的種種罪行,我恨的牙根直癢癢。
今年三月,劉駿生屬下一名小司馬喬五六犯了混,看中了淩源城南城牟老爺子家從淮南運過來的一批柑橘,想以低價買入,獻予劉駿生。牟老爺子也是個大戶人家,雖比不得華興三大世家那般淩厲耀眼,卻也是衣錦無憂,不用看人臉色生活。
俺在事後聽聞,當日,喬五六拎著兩隻野山雞,登門巧言說明來意後,牟老爺子本已欣然答應,可就在牟老爺子門前送客之際,喬五六瞥到了牟老爺子身後一名油光水滑的侍女,喬五六的‘二弟’頓時來了興致,不經意用胳膊肘頂了一下侍女雙胸玉兔。
這可頂到了牟老爺子的心坎兒裡,當時,街上正人流似水、相動裙鞋,這一幕被巧經門口的路人們瞧了個真切,往來吆喝,側身千米道,頓時碧桃雛鶯、滿嘴春色,紛紛對牟老爺子投來鄙夷的目光。
人言可畏,這一幕若是牟老爺子沒有反應,傳了出去,牟家哪還有臉麵混跡淩源了?
人活一張臉,牟老爺子在羞怒之下,立即呼喚下人,將喬五六轟打了出去,並購柑橘一事,也隨之黃了攤子。
這一轟不要緊,丟人現眼的,立刻變成了喬五六。你牟老爺子要臉,我喬五六也是要臉的人啊!
於是,喬五六在惱羞成怒之下,趁牟家出城踏春遊玩之際,帶領一什兵馬,將牟家人拖至山中,殺男奸女,屠了個乾乾淨淨,等到鄉民發現,牟家人早已被喂了野狗,僅剩腦袋和衣物,慘不忍睹。
郡守應知大人震怒,下令徹查。喬五六索性躲在軍營不出。鄧將軍雖從親信口中得知此事,奈何沒有人證物證,也隻得恨恨作罷。
而這其中最可恨的,就是劉駿生了,他不僅公然包庇喬五六,說喬五六當日與兄弟們在帳中飲酒,更是買通官員,偽造了一張地契,謊稱牟老爺子欠了他劉駿生一筆巨款,繼而強行霸占了牟老爺子的死宅和土地。
後來聽說,劉駿生將霸占來的田地一分為四,自己留了一份兒,劉興、劉大公子、劉二公子各一份,嗬,真是蛇鼠一窩啊!
此波至今仍未平歇,聽完這事兒,俺亦恨的咬牙切齒。
有朝一日,若我兵戈在握,定要誅其首,吊慰民,如時雨降,使民大悅。
此一諾,生死作數。
風緊風疏顏色裡,人來人去鳥聲中。最容易得到消息的地方,往往是最嘈雜的地方,在軍營裡,這個地方,叫夥房和茅房。
皇帝不差餓兵,新修《漢律·武備章》有雲:凡武備軍,必以人以月計糧草之盈虧,多則賞、少則罰;必以部以尉設大小之夥房,聚而餐、配而食;必以習以性輔精湛之夥夫,憨腸膽、合胃口。
俺李二牛,不當不正地被分到了中郎將劉駿生一部中軍夥房,做了切墩子,雖然事與願違,但也要學會苦中作樂,心情不好時,俺便會想:整個武備軍可以天天揮刀砍殺的,隻有俺李二牛一人爾。這是何等的榮耀!
也許鄧將軍很閒,每隔幾日,他便會來看俺殺牛,將軍也不說話,隻是單純的坐在那,笑嗬嗬地瞅著俺。最初俺還不太適應,手忙腳亂,剃出來的豬肉骨不骨、肉不肉,心疼死俺,爹若在側,看見我丟了手藝,定會埋怨俺暴殄天物,娘也會‘溫柔’地操著擀麵杖向俺走來,溫柔的安慰俺的屁股一番。
幾次之後,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開始自然而然的平心靜氣起來。
我自小便和豬肉打交道,對自己的刀工還是很自信的,在將軍麵前,我批大郤、導大窾,順豬靜脈而走,尋其紋路而入刀,骨肉離身,豬方知其死。一通操作,我已滿頭大汗!
“飄刀如庖丁解牛,彩!”鄧將軍邁著闊步走到俺身邊,使勁拍了拍俺的肩膀,捋了捋美髯,臉上說不出的得意。
庖丁可是有名的廚師,將軍居然把我和庖丁相提並論,到讓我受寵若驚。
對於鄧延將軍如此之高的評價,俺知羞地撓了撓頭,靦腆地道,“熟能生巧,將軍莫誇,小子這點手段不值一提,連山中的大蟲都殺不掉,隻能對著這死物舞刀弄槍。哪像將軍,英明神武,彈指間便可揮斥方遒!”
“哈哈哈!那又何妨?從沒有誰是天生的神仙,天上所有的神,都是從無到有,從靜到動,勤苦修煉得來的。”說完這話,鄧將軍捏了捏我的肩膀,讚道,“你小子,有把子力氣,若能稍加雕琢,定是大漢一員先鋒猛將啊!”
我努了努嘴,表達心中所想,“將軍,俺想做大帥、做大將軍、做大都督,不想做開路將軍。”
將軍驟然沉寂,隨後笑嗬嗬地問道,“哦?為何?”
太陽將要落山了,暮色蒼茫,武備軍中一片寂靜,我和將軍借著暮色,並肩坐在夥房門口,享受著片刻寧靜。
“一將可殺萬人,一帥可救萬人。一將可拔一城,一帥可拔一國!俺要做滅國之帥、救國之帥!”俺認真地回答著鄧將軍的問題,隨後撓了撓頭,又尷尬一笑,“當然,俺怕死,不願衝鋒,做大帥有親衛,起碼可以護著點兒俺。”
鄧將軍爽朗大笑,拍了拍俺寬闊的肩膀,道,“哈哈你這小子,倒是托底,算你對我說了實話。”
俺喃喃地道,“可敢說自己怕死的男子漢,還真的需要勇氣呐!”
鄧將軍起身,遠眺山巒,“試問這天下,誰不怕死啊?若是都不怕死,誰還去追尋那通玄境界還有長生秘術啊!哈哈哈!”
俺瞪大了眼睛,天真問道,“鄧將軍,您怕死麼?”
“怕!”鄧將軍轉身,對我微笑道,“父母尚在,妻兒尚在,兄弟尚在,牽掛尚在,怎能不怕呢?”
俺嘟嘴問道,“那您還做將軍?還要做華興武備軍的將軍?您不怕淩源劉家和他背後有‘軍神’之稱的江州牧麼?”
鄧將軍眉頭微皺,他似乎對這個問題沉思了很久,方才對我說道,“可是,大義尚在啊!”
聽完此話,俺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許,對於俺這種市井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孩子,生來便注定讀不懂大義和風骨吧。
俺喃喃道,“隻有活著,才會擁有一切。”
鄧將軍摸著俺的腦袋,問道,“那你呢?既然怕死,為什麼從軍?在市井裡安穩一生,難道不好麼?”
俺眯起眼,豪氣說道,“俺要做大帥,領兵大帥!天下名將!”
鄧將軍用深邃的眼神看我俺,一眼便把俺的心思洞穿,他笑了笑,道,“說實話!”
俺忽然有些委屈,“有人欺負俺兄弟,俺要報仇!窮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啊!他們不該被那些大戶人家視若糞土。”
鄧將軍溫聲道,“我要做的,和你想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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