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鑒今。
在爾虞我詐的政壇裡,‘站隊"絕對是一門藝術。
每當遭遇***時,身處其中的每個份子都要及時表態,選擇自己的隊伍,並及時向上級表示忠心,這種態度是相當重要的。
對於上位者而言,一切不站在自己一方的政客,包括那些含糊其辭的中立者,都會被默認被劃分到敵對的一方。政敵自然是需要消滅和打擊的對象,所以及時站隊,並站到正確的隊伍中,是古代政客必備的能力,亦是一種關乎未來發展甚至是身家性命的本事。
在江湖裡,站隊同樣重要,背靠大樹好乘涼,在自己十分弱小的前提下,找一個金主姥爺或者豪門大派作為依仗,自然可以平步青雲風生水起,讓自己的實力迅速膨脹。
不過,自古以來,立身貞固、高節忠義之士,處處都有,隻不過,站好隊的人,卻不多,強如戰國呂不韋、大秦李斯、三國楊修,都因站隊而丟了性命。
由此可見,不管是在江湖裡還是廟堂上,站隊問題,永遠是最大的生存問題。
戲龜年力挺江鋒,他自以為站好了隊,從此可以封侯拜將,一路坦途無阻。
殊不知,天下哪裡有最好的隊伍可站?
若真的要找一個可以讓自己立於永世不敗之境的隊伍。
恐怕,也隻有人心向背了!
人一旦有了求生的欲望,就沒有了必死的決心。
戲龜年同意突圍後,持笙樂官思索片刻,抬眼瞥了一下身後的密林,對戲龜年說道,「我們突圍進入這片山林後,可選擇在任何一點離開,任何人都追無可追,截無可截。」
戲龜年深吸一口氣,「劉懿這小子女乾詐狡猾。不一定啊,不一定!」
持笙樂官也不是傻子,立刻反應過來,問道,「府主,您是認為前方其中一座密林內正暗藏伏兵,恭候我們的大駕?劉懿就算再鬼精靈,也不至於計算到這一步吧!」
戲龜年雙目精光灼灼,審視遠近,道,「你看,在遠方的樹林上,可見鳥兒飛翔嬉玩,惟獨麵對我們的這數座密林飛鳥絕跡,由此可推加這數座山林均藏有伏兵,嚇走了鳥兒,而且從開戰以來,劉懿始終圍三缺一,為的就是放我等從此處逃跑,好在半路伏擊。你再看,伏兵分布的形勢清楚分明。很明顯,對麵這片密林中,到處都是敵人的伏兵。」
持笙樂官愕然片刻,隨後為戲龜年打氣道,「府主莫慌,你我雖隻有二人,但卻是出類拔萃的高於,單是你我二人,若作生死之戰,已夠他們應付。」
戲龜年鋼牙緊咬,「兵貴精不貴多,前方縱有危險又有何妨?走,我們來個鑿穿之戰,看誰有資格攔我二人去路。」
兩人同時動心起念,琴笙合奏,一股極為強烈的氣流從兩人身遭播散開來,迅速震蕩,興致衝衝前來圍攻兩人的平田軍士兵,被爆裂的氣流全部迫退,兩人周遭空出了圓十丈的空地。
「走!」
戲龜年一聲沉喝,拽起持笙樂官便向身後殺去,短短幾個呼吸,兩人竟已硬生生殺出了一個口子。
王大力皮糙肉厚,被強勁氣流卷的倒飛而出卻無大礙,他翻身而起,‘呸"了一聲,怒叫‘還想跑?",拎著一杆大斧緊追而上,揮舞起來便向戲龜年砍去,戲龜年輕哼一聲‘不知死活",將琴豎立在地上,單手連拂,三道琴氣撲出,王大力被卷出了十幾丈,跌在地上生死不知。看書菈
同樣心氣極高的周撫緊隨而來,一刀之後,也落得個昏死當場。
遠方的雲一上弦張弓,颼!颼!兩聲,勁箭在兩股猛勁貫注的鋼弦激送下,化作兩
道閃電,橫過百餘步的距離,射向戲龜年,卻被戲龜年輕易躲過。
之後,蘇地、劉興陰、侯宇途三人亦起兵攻之。
再之後,四五把、四五十把、四五百把環首刀,齊齊向兩人撲殺,平田將士們前赴後繼,無休無儘,誓要將此二人剁成肉泥,好一泄心頭之恨。
雖說戲龜年兩人已是強弩之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長生、一個致物的境界在那擺著,豈是一時半刻能殺得掉的。
隻見兩人背靠著背,相互依仗,怒氣勃發,你出一道琴曲,我放一道笙聲,一來一往,來來往往之間,周圍已經儘是平田士卒們的屍體。
而兩人,業已經快要衝出三麵合圍的包圍圈,進入密林。
混戰之中,劉懿害怕誤傷了己方軍士,於是放慢了攻擊頻率,駕馭龍珠繚繞在半空之中,時不時偷襲一番,龍珠每每落下攻擊兩人一次,兩人的進攻節奏和突圍速度便受到片刻遲緩,擾得這兩人惱火不堪。
持笙樂官心中十分清楚:繼續這麼一直拖著,倆人的結局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在混戰之中,持笙樂官瞄一眼頭頂,心中暗下決心後,立刻牟足心念,借了一名小卒的力,衝向天際。就在戲龜年以為持笙樂官欲獨自逃跑之時,那持笙樂官將最後一絲心念劃向天空中夏瞻布下的‘天羅地網"。
‘天羅地網"在空中維持了一天,已經十分薄弱,在持笙樂官強力進攻下,天上那張紫色大網,終於破碎一空。
持笙樂官自己,也乏力墜落地上,被戲龜年穩穩接住。
來不及多做解釋,持笙樂官利用最後一點力氣,死死拽起戲龜年的衣領,便將其拋上天際,朗聲道,「府主,你休要理我,速速離去。能在蓬萊殿快活半生,屬下此生已無他求啦,快走!」
戲龜年情難自控,不禁淚流滿麵。
五大樂官,今日折損兩位,難道,我這一步,走錯了嗎?
在一旁仿若身外之人的劉懿,如同一隻冷靜的獵豹,靜靜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戲龜年在空中翻騰的這一幕,終於被他等到。
身在空中翻騰不止的戲龜年,正是漏洞百出的時候。
如此擊殺良機,劉懿怎肯放過。
已經因氣機消耗過甚而口吐紅色血沫的劉懿,腳踏連環升空,一個懸停,再次催動龍珠便向戲龜年襲去。
持笙樂官見狀,也再次勉強聚氣,猛提了一口氣,竄高數尺,借力擋在劉懿與戲龜年中間。
他已經決心赴死。
三點一線的瞬間,持笙樂官忙對戲龜年喊道,「府主,速速踢我,借力北走,記著,今後切莫求短,隻要人在,幻樂府就在!」
戲龜年深沉地看了一眼持笙樂官,他沒有絲毫猶豫,旋即右腳狠狠地踹上持笙樂官後腰,借了三分力道,閃電般向北逃竄。
轉瞬之間,劉懿人已殺到,龍珠裹挾強勁力量,精準地打在持笙樂官小腹之上,一抹鮮血從樂官口中吐出,蕩落在劉懿青衫之上。
那持笙樂官呲著滿口是血的牙,雙手攥緊了劉懿的雙臂,不讓劉懿有一絲脫身追趕戲龜年的機會,兩人身體急速下墜。
墜落間,持笙樂官哈哈狂笑,道,「劉懿小兒,你隻不過是天家養的一條狗,一條狗啊!哈哈哈!」
劉懿不予理會,他眯著布滿血絲的雙眼,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但見他低聲對持笙樂官道,「我有一個秘密,你應該榮幸,在這世間,你是第一個知道的,到了下麵,可不要泄密!」
持笙樂官被這句話說的雲裡霧裡。
忽然間,打在他腹上的那顆龍珠,光彩大放,那樂官隻感自己的精神和血肉
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那種強烈的吸卷感,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原來,每逢初七,那顆龍珠不僅可以吸食天地精華,還可以吸取人身精氣為我所用!
無巧不成書,淩源老劉家的一對兒叔侄,在冥冥之中,竟都用不同的途徑,學會了以此種方法增長實力。
隻不過,一用為正,一用為邪罷了。
看著劉懿精神漸漸好轉,持笙樂官終於明白劉懿方才言語的意思,不屑地笑了一聲,思潮起伏,追念平生諸事,淒慘一笑,「原來如此啊!」
砰!兩人墜地。
落地時,劉懿在上,目光冷厲,持笙樂官在下,言畢人走,時間拿捏的,剛剛好。
落地之後,劉懿來不及傳令士兵,急忙起身輕縱,踩踏著士卒們的肩膀,向北追去。
他答應過戲龜年,這座淩源山脈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也答應過夏瞻,這個叫戲龜年的男人,今天,一定得留下。
李二牛匆忙大喊,「大哥莫追,小心戲龜年後手!」
劉懿不聽!
李二牛隻得牽馬下崗,率領能戰之兵,緊隨其後,奈何山路崎嶇,很快便跟丟了人。
話說戲龜年借力北逃的路途,並不順利。
他剛剛如離弦之箭,竄離劉懿,對麵的山林中戰號聲起,蹄聲紛起,數百騎從林中殺奔出來,戲龜年猜的沒錯,劉懿事前圍三缺一,的確在林中埋伏了兵馬。
戲龜年本不予理會,卻隻見平田軍戰士彎弓搭箭,咬著戲龜年的尾巴斜斜追來。
文人有文人的傲骨,被一群平日裡如草芥螻蟻的人死死追趕,戲龜年殺心大起。
他盯住一名騎卒便飄然而至,一掌便拍碎了騎卒的頭顱,奪馬繼續北逃過程中,他不住用騎卒留在馬臀上的弓箭,回身作連珠勁射,平田軍帶頭者不斷有人中箭墮馬。
猝地,前方左麵密林中戰鼓敲擊,以百計的平田軍潮水般從丘頂衝下,往橫越丘陵間平野的道路追至,擺明是要封鎖他的去路。
若換過是才智稍低的人,見到敵人如此聲勢陣仗,必會原路退回,但戲龜年早看破劉懿後有伏兵之看,當然不會中計。
戲龜年立刻調教方向,稍偏向左,變成斜斜地奔離打橫殺來的敵人,免致前路被截,陷進苦戰之局。
見他馬鞭猛抽,戰馬吃痛之下,瘋狂奔跑,疾風驟雨間,他早把後方追來的騎卒拋遠,期間,他不斷張弓射箭,箭到處人仰馬翻,場麵慘烈之極。
喊殺震天的平田軍從後方和右側殺至,換了膽子較小的,早嚇得屁滾尿流的落荒鼠竄,然而戲龜年何等人也,帶領幻樂府傲立東海二十載,什麼場麵沒有見過,麵對平田軍圍追堵截,他反覺豪情奮湧,戰意軒昂,儘量利用丘陵起伏的地理形勢,避免陷身重圍之禍。
行進中,又以快馬神弓,希望能把敵人後方的伏兵引出,那時他們將可戰可逃,再無顧慮。
戲龜年首先奔上一處丘頂,環目急掃,果然密林那方向塵土揚天,百多騎卒扇形朝他奔來,完全封死了他的後路。
若他不曉得敵人的真正文力、不驚惶失措才怪。
可是,他戲龜年事前從蔣星澤處得到精確的情報,曉得平田軍的總兵力,當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正是孫子兵法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根據他的推斷,密林中的敵人約莫一共有一千至一千五百人,占去敵人兵力兩成以上,剛剛堵截的兵力當不出六百之眾,途中現身的敵人約四百人,那仍在林內的伏兵隻餘三百許人左右,形勢對他變得非常有利。
戲龜年的心境在
經曆過一天一夜的戰場殺伐,忽然間恍若從血肉橫飛的戰場抽離開去,但又一絲不漏的在心田處把外在的環境反映出來,完全把握到整個形勢任何微妙的變化。就若奕手交鋒,對棋盤的現狀和可能的變化應智珠在握,隻要他戲龜年下子正確,敵人隻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最後,自己就是一個逃之夭夭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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