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芝雖如願嫁給了蔣弦,卻自新婚之後一直獨守空房,院中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股打量。
自新婚那日之後院中的下人便幾乎全部更換了一茬,畢竟他們都看到了容錦抱著顧青鳶離開,而寧昌侯不會縱容消息泄露出去。
顧念芝沒敢去問那些人的下落,即便她心中已有猜測。
這幾日她沒有一日安睡,閉上眼便是鮮血和殺戮。
好不容意熬到了回門之日,顧念芝雖不抱蔣弦會陪她回去的幻想,但還是動身去見他,隻沒想到卻被那名喚柔兒的婢女攔在了外麵。
“今日是夫人的回門日,夫人怎麼還沒動身呢?”柔兒身段柔軟,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媚眼看人。
顧念芝看著這張臉便覺得心煩,冷聲道:“讓開,我要去見世子。”
她以為柔兒該聽話讓開,誰知她反而伸出手攔住了顧念芝上台階的動作,居高臨下的看著顧念芝道:“世子歇下了,不見人。”
“你竟敢攔我?”顧念芝以前是庶女,在嫡母兄姐麵前一直恪守規矩,深諳身份貴賤何其重要,可如今一個小婢女竟攔她這個世子夫人。
麵對顧念芝的橫眉立目,柔兒卻隻彎唇一笑,“夫人說得哪裡話,奴婢豈敢阻攔您。實是世子身負傷痛夜裡難以安眠,如今好不容易才睡下,夫人難道就忍心吵醒世子嗎?”
後院的女人想立足要麼有娘家撐腰,要麼有夫君寵愛,顧念芝什麼沒有甚至還被蔣弦所厭惡,柔兒自不會將她放在眼裡。
柔兒惡意滿滿的勾著唇角,眼角流露出幾分不屑,“再者說奴婢也是為了夫人好,若惹怒世子夫人豈不又要挨巴掌了?”
柔兒這番話沒有壓低聲音,院中的下人聽得一清二楚。
感受到周遭投來的視線,顧念芝隻覺又像被當眾抽了一巴掌。
自己剛過門便被一個婢女當眾羞辱,日後這院中又有誰肯服她!
可對方有蔣弦的寵愛,而自己一無所有。
看著柔兒得意噙笑的嘴臉,顧念芝深惡痛絕的攥緊了拳。
為什麼無論她逃到哪裡都躲不開那個人的陰影!
她鬆下肩膀,倏然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柔兒皺眉,她本以為顧念芝會失態大喊大叫,那樣勢必會惹怒世子,到時候有她好受的,可她沒想到顧念芝竟還能雲淡風輕的笑起來。
“東施效顰。就算你有幸得兩分神似,終究還是上不得台麵。也是,區區螢火如何可及星月。”
柔兒聽得雲裡霧裡,眉頭皺得更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念芝聞言笑容更盛,“俗物就是俗物,你空有兩分相似她的皮囊,卻半分智慧都無,想來用不了多久世子便會徹底厭棄你這個腦袋空空的花瓶。”
“你說的人到底是誰?”沒有人喜歡做彆人的替身,哪怕她隻是一個婢女也一樣。
顧念芝搖頭冷笑,“真是可憐,沒想到你竟絲毫不知情。不過想來也是,你不過是一時解悶替身罷了,並沒有必要讓你知曉。”
“你胡說!世子待我分明與旁人不同!”
“自然不同,誰讓你命好能與她有幾分神似。”顧念芝說完轉身要走。
柔兒咬了咬嘴唇,心裡有些不服氣,兩步追上顧念芝冷著臉色問道:“那你倒說說我到底像誰?”
顧念芝眸光一晃,壓低了聲音道:“你猜我和世子大婚那日靖安王為何會大鬨侯府?”
柔兒皺了皺眉,滿臉天真的道:“因為靖安王與世子政見不合。”
顧念芝聽了忍不住發笑,原來並不是長著這張臉的都是聰明人。
“靖安王又不是莽夫,即便與世子政見不和也不至於做這人授人把柄之事。更何況侯爺並未追究,甚至對外隻言是場誤會,你猜是什麼讓侯爺這般退讓。”
柔兒似懂非懂,但心裡隱隱有了約莫。
“不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世子喜歡的就是我的二姐姐,未來的靖安王妃!那日世子設局將她擄來府中,為的便是與她拜堂成親!”
柔兒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什麼?世子他怎麼敢……”
不過這樣一切就都說通了,難怪靖安王對世子痛下殺手,難怪侯府無人追究此事。
看她震驚的模樣,顧念芝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幽幽道:“世子甚至還為我二姐姐準備了嫁衣,畢竟他最大的心願便是看到心愛的女人為他穿上嫁衣。”
顧念芝語落不再多言,轉身而去,柔兒則站在原地眼珠亂晃,心中逐漸升起一個念頭來……
……
顧念芝獨自回了顧府,顧善仁和顧成章見她獨自而回麵上瞬間浮現失望之色。
“三妹夫怎麼沒與你一同回來?新人回門哪有新郎官不出現的道理!”
“世子有政務要處理,一時抽不開身。”顧念芝早已心神俱疲,卻還要分神來應付父兄。
顧成章不滿的道:“政務再要緊也不能讓你自己回府啊,落到彆人耳中定會以為你不受寵愛,咱們顧家也跟著沒臉!”
顧成章一直想借這個妹夫的勢,可若顧念芝不得蔣弦的歡心,自己便不好狐假虎威了。
顧善仁想得更多了些,試探問道:“聽說那日靖安王大鬨永昌侯府,究竟出了何事?”
顧念芝不敢說也不能說,隻能支吾著道:“我當時在新房裡,不知道外麵具體發生了何事,聽說應該是鬨了一場誤會吧。”
“是嗎?”顧善仁不大相信,“可靖安王還來了咱們府上尋顧青鳶。”
顧念芝咬咬嘴唇,輕聲道:“父親,女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顧善仁見她一問三不知心裡頓時不悅起來,他為了讓顧念芝風光大嫁幾乎掏光了家底,為的便是借助蔣家的權勢。
可如今侯府裡發生的事她竟全然不知,要麼便是她敷衍自己,要麼便是蔣家根本不拿她當回事。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他願意得見的。
“你祖母近來身體不好,便莫要去打擾她了。想必你與你娘還有些體己話要說,去尋她吧。”顧善仁收起臉上的笑意,聲音漠然,端起茶盞直接攆人。
顧成章今日留在府裡是為了見蔣弦,聽說蔣弦不會過來便也索性道:“我和朋友有約了,用膳時便不必等我了。”
顧念芝失落離開,未等徹底走出屋子便聽顧善仁吩咐小廝道:“讓廚房將原定的飯菜都撤了吧,按照平時的份例便可。”
看著父兄直接變了的嘴臉,顧念芝心中一片淒涼,她知道他們的疼愛是假的,卻也沒想到這虛偽的愛意會消失得這般快。
她朝著寒姨娘的院子走去,結果在半路遇到了恭候多時的顧寶釵。
她眼神有些躲閃,不敢去直視顧寶釵,而顧寶釵則徑自走上前來,冷冷立在她麵前注視著她。
顧念芝被她盯得心中不自然,抿了抿唇開口喚了一句,“四妹妹……”
可她得到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還有顧寶釵冷漠的聲音,“你不配與我姐妹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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