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磊，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唐震這時開口了，聲音不大，但全場一下安靜下來。
孟磊深吸口氣，笑道：“事已至此，我的確沒話說了。”
“葉雲，你小子高明，真的，太高明了。”
“我孟磊活了一百零八歲都沒翻車，居然被你整了。”
有人怒吼道：“孟磊，你怎麼還不去死？”
“服用紅丸，你還是人嗎？你有資格稱正道嗎？”
孟磊嗬嗬一笑，沉默了一下，搖頭道：“人生無常，不外如此。”
“我接受失敗，但不接受你們這些平庸之輩的指責和怒罵。”
“因為你們這些廢物，沒資格。”
各種大罵聲，以及喝斥聲，更加爆發開，場麵一下混亂起來。
幾位蜀州的武林世家老人，都是紛紛提劍上前，要斬孟磊。
昔日的蜀州大佬，就此跌落神壇。
唐震冷哼道：“都給我站開，冷靜。”
“孟磊既然已經承認，那麼就交給宋長官吧。”
“特彆行動部門，統管江湖一些違法亂紀之事。”
宋破軍冷笑一聲，毫不客氣上前：“孟堡主，請吧。”
“你何去何從，是死是活，我的上級自有定論。”
孟磊閉眼，仰頭看天，百年興衰，從他心頭閃過，不覺一片淒涼。
最終嘿嘿笑道：“我跟你走，但我有一個請求，我孟家的人，都是無辜的。”
宋破軍冷冷道：“無辜不無辜，都得先帶走再說。”
“無辜的，不會被冤枉。但邪惡的，都將遭到應有的懲罰。”
孟書懷跪在地上，大哭道：“爺爺。”
孟磊輕撫孫子的腦袋，淡笑道：“回去吧，以後沒有獨尊堡，隻有孟家。”
“你們罪不至死，好好活下去，好好經營家族，把日子過好。”
孟書懷以及孟家子弟，都是紛紛跪地，傷心欲絕。
“葉雲，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蜀州孟家，與你勢不兩立。”
孟書懷抬起頭，眼神血紅，朝葉雲嘶吼。
葉雲沉默著。
最後付之一笑。
天下事就是如此，你做了好事，但並不是誰都會感激你。
相反，很可能會留下禍胎。
如果是江湖人士的做法，葉雲就應該等孟磊伏誅，然後找機會將孟家人屠個乾淨。
這樣一來，斬草除根，他就沒後顧之憂了。
但葉雲沒這麼想過，孟書懷這些人恨他，他能理解。
此番行走江湖，葉雲有些累了。
不是說被人追殺，或者經曆生死感到累。
而是人心，以及人性背後的算計。
正就是正嗎？未必，邪就是邪嗎？也說不清。
這才是讓人，最覺得無奈的地方。
孟磊被宋破天押走，並沒有反抗。
因為他知道，反抗沒用。
不是說怕宋破天，而是孟磊知道，唐震在場，他就真的走到儘頭了。
“老哥，幾十年交情，我們再會了。”
孟磊笑了笑，朝唐震抱拳。
唐震沉默著，最後歎道：“你糊塗啊。”
孟磊完全不在乎，或者說這一刻，他想通了很多東西。
“葉雲，你不愧是帝京葉家子孫，孟某佩服。”
又朝葉雲這裡走來，孟磊笑道：“但我得奉勸你一句，彆誤入歧途啊。”
“毒後殷月如，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魔宗三大魔帝，相信我，都不是你能忽悠的。你與這妖女走得如此近，遲早有一天，會是我今天的結局。”
葉雲認真道：“孟老，我爭取不做你這樣的人。”
孟磊毫不在乎，轉身朝宋破天道：“走吧宋長官。”
宋破天拿出精鋼手銬，孟磊擺手道：“用不著，如果我想走，這玩意對我沒用。”
“但我既然已經認罪，那麼你這個就不必了，我想體麵一些。”
宋破天道：“好，我給你這個體麵，你也值得擁有。”
他轉頭看向葉雲：“小子，你先彆急著離開蜀州，我有事找你。”
葉雲聳肩道：“算了吧，我不想和你打交道，何況我還有急事。”
宋破天皺眉，很是不爽，但知道壓製不住葉雲，也就隻能先押送孟磊離開。
孟書懷這些人，都是大哭著跟上，卻被轟了回來。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陣驚呼。
“孟老，你......”
“完了，孟堡主自斷心脈了。”
無數人湧了出去，隻見孟磊躺在地上，正緩緩閉上眼。
嘴角鮮血湧出，剛才他抬手一掌，自己震斷了心脈。
宋破天大罵道：“老賊，你玩兒我呢？”
他要的是活著的孟磊受罰，不是一具屍體。
拍賣場中，看熱鬨的，震驚的，不敢相信的，全都跑了出去。
隻留葉雲，還有唐震，帶著唐門的人沒動。
“年輕人，你很了不起，能讓一位半步聖皇，就此隕落。”
唐震看著葉雲，笑道：“難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孟磊最後的慘狀嗎？”
葉雲搖頭道：“沒什麼看的，孟堡主會選擇自儘，晚輩並不奇怪。”
“一輩子的正道領袖，最後落得這麼個結果，換做我，可能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
唐震喃喃道：“是啊，我輩中人，畢生追求那高高在上，武道絕巔，人上人。”
“但又有什麼人知道，這上麵坐著，真的很擔驚受怕，一個不注意，就會滑落深淵啊。”
旁邊唐門高手連忙道：“門主，還請慎言。”
唐震回過神來，歎息道：“無妨，這小子是性情中人，以他的絕頂聰明，我是什麼心情，他是知道的。”
“葉雲，你看得出來，我是兔死狐悲吧？”
葉雲點頭。
唐震揮手道：“兩個時辰，我隻給你們兩個小時，馬上滾出蜀州，永遠不要再回來。”
“兩個時辰後，我會放任整個蜀州江湖，對你們展開追殺。”
“獨尊堡倒塌了，但它帶來的衝擊波，可是會淹死很多人的。”
“你讓孟磊落幕，很多人不會覺得高興，隻會覺得生氣，暴怒。”
葉雲抱拳：“多謝。”
“雙兒，我們走。”
夜雙雙此刻懸著的心，總算落地。
展顏一笑，握緊葉雲的手，跟隨葉雲離開。
唐門一名老人咬牙道：“老爺，為什麼不留下他？”
“再不濟，也該殺了夜雙雙的。殷月如這個毒婦，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後操縱的，我們不可能不以牙還牙。”、
唐震搖頭道：“算了，我可能是老了，心也變得仁慈了。”
唐門高手，一個個麵麵相覷。
老爺你仁慈？
你忘記了年輕的時候，殺親兄弟，殺同族上位了？
唐震淡淡道：“一個夜雙雙，翻不起風浪。”
“我在乎的，是這個葉雲。與他留個緣分吧，此子將來，哎，我也說不準。”
“或許龍國，他說了算吧。”
“帝京葉家，狗屎運總是這麼好。”
唐門高手們，個個麵露震驚。
隨後又都點頭，表示讚同。
“不錯，這個葉雲，都不用等將來了，很快必然就會成為龍國舉足輕重的泰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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