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嚴三安心地留在了港島,所有的計劃都已步入正軌,除了偶爾需要處理的一些瑣碎工作外,嚴三每日都顯得頗為閒適,而他最大的樂趣便是前往海邊垂釣,享受那份寧靜與自在。
這一天,嚴三正悠閒地翻閱著報紙,突然,朱誌明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手裡拿著大哥大,急匆匆地遞給嚴三:“老板,您家裡的電話。”
這個大哥大足足有近兩斤重,嚴三平日裡並不喜歡隨身攜帶,一般都是交由朱誌明保管。
嚴三接過電話,沉穩地開口:“喂,我是嚴三。”
電話那頭傳來了嚴平焦急的聲音:“哥,三爺爺進醫院了,你趕緊回來一趟。”
嚴三聞言,猛地從沙發上彈起,急切地問道:“市醫院還是縣醫院?”
“市醫院。”
“好,我馬上趕回去。”
掛斷電話後,嚴三立刻對朱誌明吩咐道:“誌明,你現在立刻回村裡,讓付勇他們通知家裡的其他人,三爺爺病重。在經濟特區和港島的,讓他們立即趕往港島機場,我隨後就到。”
“好的,老板。”
接到嚴平的電話,嚴三心中便已明了這意味著什麼,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儘快趕回去,希望能見三爺爺最後一麵。
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嚴三迅速撥通了華帆航空公司的電話,特意安排了前往市裡的航班。
在候機室裡,嚴三沉默不語,焦急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首先趕到的是林意暄和嚴宇然等人。
“三兒,彆擔心,三爺爺會沒事的。”林意暄輕聲安慰道。
嚴三微微點了點頭,但心中的焦慮卻難以平複。
終於,航線申請等一切準備就緒,飛機隨時可以起飛,然而,在經濟特區的幾人卻仍未趕到。
半個多小時後,大哥等人才匆匆趕到。
一行人迅速登上飛機,飛機隨即起飛。
飛機落地後,一行人徑直走向出口,幾輛車早已在那裡等候。
他們迅速來到市醫院。
看著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三爺爺,嚴三的眼眶不禁濕潤了,僅僅幾個月未見,三爺爺竟已病成這般模樣。
“醫生怎麼說?”嚴三來到嚴平身邊,低聲問道。
“就靠一口氣撐著了。”嚴平的聲音低沉而沉重。
嚴三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老嚴家幾十口人擠在病房裡,連醫院領導都被驚動了,畢竟華興集團屬於嚴家,而嚴家此刻出現在醫院裡,醫院領導自然得前來探望。
老嚴家的人此刻也正從全國各地趕往市裡。
一眾醫院領導的到來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嚴同誌,您好,我是市醫院的院長劉振華。”穿著白大褂、走在最前麵的中年禿頭男人朝著嚴三伸出手,客氣地說道。
原本劉振華並不認識嚴三,但嚴三一來,其他嚴家人都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隻有嚴三沒有動作。
“劉院長您好。”嚴三禮貌地回應。
“嚴同誌,床上的病人是?”劉振華關切地問道。
“是我三爺爺,劉院長,不知道我三爺爺還有沒有救?送到港島治療還有機會嗎?”嚴三急切地問道。
劉振華身為院長,自然無法立即了解一個病人的具體情況,但在來之前,他已特意了解了三爺爺的情況,聽到嚴三的詢問,他便說道:“嚴同誌,老人家已是油儘燈枯之態。雖然可能有續命之法,但對老人家來說,可能會是無儘的折磨。”
嚴三明白了劉振華的意思,生老病死,皆是天命。或許以嚴三的身份地位,能夠尋到續命之法,但對於病人來說,那或許隻是徒增痛苦。
“嗯,謝謝劉院長,現在我不方便多談,以後再聊。”嚴三說道。
“好的,歡迎嚴先生有空來我們醫院進行指導。”劉振華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便帶著人離開了。
病房裡,氣氛異常壓抑,隱隱能聽到抽泣聲。
此刻,三爺爺已陷入昏迷狀態,一大家子人都守在病床前。
就在這時,嚴三感覺有人輕輕拉扯自己的衣角。他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老爹。
“怎麼了,爹?”嚴三問道。
“嚴慧來了。”老爹低聲說道。
嚴三向後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算起來,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見到嚴慧。
四十多歲的年紀,卻有著五六十歲的外貌,歲月的滄桑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眾人見到嚴慧朝病房走來,並沒有阻止,反而讓開了一條路。
來到嚴三麵前,嚴慧雙眼含淚,想要開口喊一聲嚴三,然而,嚴三卻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直接讓到了一旁。
嚴慧畢竟是三爺爺的親孫女,嚴三沒有權利也沒有道理阻攔她。但是說話?那就沒必要了,在嚴三眼裡,嚴慧早已成為一個陌生人,甚至不如陌生人。
嚴三的舉止讓嚴慧一愣,然後她默默地走向床邊。
嚴慧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爺爺,眼淚不停地滑落。
她心中充滿了後悔與愧疚,但已無法回頭,她知道家裡連父母和哥哥都不再搭理自己,更何況是其他人。
嚴慧哭了幾分鐘後,默默地看著三爺爺幾分鐘,然後突然跪在床前,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後,她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嚴三以及其他對自己投來不屑眼神的親人,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便默默地離開了。
嚴慧離開後,病房裡依舊沒有人說話,或許他們都在等待著三爺爺蘇醒,又或許是在等待著三爺爺咽下最後一口氣。
又是半個小時後,三爺爺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嚴軍大伯一家和嚴兵二伯一家立刻湊了上去,這可能是三爺爺最後一次蘇醒了。
“三兒……”三爺爺費力地喊道。
雖然聲音微弱,但旁邊的幾人還是清晰地聽到了。
嚴三迅速來到病床前,緊緊握住三爺爺的手:“三爺爺,我回來了。”
“三兒……我不要你傷心……我很開心……我可以去見你三奶奶了……”三爺爺艱難地說道。
“我走後……家裡……家裡就交給你了……”三爺爺繼續說道。
“三爺爺!三爺爺!”嚴三悲痛地喊道。
病房裡頓時哭聲一片,大家紛紛呼喚著三爺爺。
三爺爺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緩緩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或許三爺爺強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見嚴三最後一麵吧,然而,雖然三爺爺去世了,但他卻是麵帶微笑著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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