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先是迷糊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不對,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一切,皆是暗沉的。
他正走在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上,周圍開著一叢叢血紅的花。
在他身前有一道挺拔的背影,那人穿著一身藍色長袍,長發挽起在後腦勺豎起一個發髻,一派古式打扮。
張開停下來,謹慎問道:“你是誰?”
那人停下腳步,回身朝張開望來,並施禮道:“都城隍海瑞,見過開開道長。”
對方是個瘦長臉,絡腮胡,眼神清澈乾淨。
張開半信半疑的施禮道:“海大人,您叫我來的?可這裡不像城隍廟啊。”
“這是地府,閻王請您。為表尊重,由我親自為您引路。”
“這是勾我魂了?”張開大驚失色,趕緊看了看自己。
果然,是虛幻的靈魂體。
他急切的問:“海大人,我還能回去嗎?!”
海瑞打包票道:“您放心,幾位閻王都是守法守規矩的,不會要了您的命,隻是請您過來坐坐。”
“繼續走吧!”
既然已經到這份兒上了,張開隻能跟上,他緊張的問道:“海大人,您給透個風,是因為我殺神的事嗎?”
“是也不是。”海瑞模棱兩可的說:“一會兒見了麵,您就知道了。”
擦!
怎麼還賣關子呢!
仔細掃了掃周圍的情況後,張開又問道:“這是黃泉路嗎?”
“是的。”
“怎麼就咱們倆?”
“黃泉路有很多條,您走的這條不是什麼人都能走的,相當於陽間常有的VIP通道。”
“謔!”張開不禁咧嘴,“敢情死後的世界也是這一套啊。”
“到哪裡都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人情世故。”海瑞解釋了一句後,眼神裡透著失望,“唉,無奈,無奈啊。”
張開本想跟著附和兩聲的,但想到自己是既得利益者便把話給吞了回去。
接著。
張開莫名其妙的感覺,身子越來越舒服,越來越充實。
那感覺,怎麼說呢?
就好比,那年那天那個明媚的午後,你洗過澡,光著身子躺在涼席上吹著風扇。
每個細胞都透著安逸。
這時候,你的初戀躺到了你的身邊,你們手拉手,互相對視……
她笑了,你也笑了。
“哦~~”這種安逸令張開不禁舒暢地吟了一聲。
海瑞聽到這動靜,不禁古怪的朝張開看來,“你怎麼了?”
這一看,他眼睛都不禁睜大了些。
張開的靈魂體居然變得和自己一樣充實了,就好像一個真人,而不是鬼。
在地府,除了陰神鬼差,沒有任何一個鬼能保持在陽間的狀態。
都是半虛幻的,都是抽象的。
可……
“這家夥實在是不簡單啊。”海瑞心裡低低念了這麼一句。
“感覺好舒服。”張開舒展了下胳膊,咧嘴對海瑞道:“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舒服。”
“海大人,鬼走在黃泉路都這樣嗎?”
海瑞搖頭道:“你應該是頭一份。”
張開驚奇的說:“唉?我好像沒那麼虛幻了啊,這又咋回事?”
“可能是你境界不凡的原因吧。”除了這個,海瑞想不出還有什麼解釋。
張開若有所思的輕點點頭,他想到了傳承。
走著走著,張開眼前一亮,好奇的指了指不遠處出現的信號塔,難以置信的問:“下麵也有信號塔啊?”
“下麵也得與時俱進啊,上網,打電話都可以了。”海瑞笑著解釋了一聲後,有些遺憾的說:“隻可惜啊,不是5G,速度比較慢。”
張開不禁感歎,“我都感覺我在做夢了。”
在他的認知裡,地府應該是古籍裡說的那樣傳統,老舊,對應著古時的社會。
可現在……
太魔幻了!
不多久,青石板路越來越寬,血紅的花漸漸消失。
附近地麵出現了好多蛛網般的裂縫,一些奇詭的暗青色微光從裡麵冒出,把周圍的環境襯托的清楚了很多,也怪異了很多。
不遠處,開始冒出了一些建築,那些建築屹立在高低不一的怪石嶙峋之間。
接著,張開瞧見路兩邊出現了很多骨灰盒大小的各色建築,有彆墅,有洋房,有四合院……
他好奇的再次對海瑞問話:“海大人,這些是啥玩意?”
“哦?”順著張開所知看去,海瑞解釋道:“是郊區房。”
“我該怎麼理解?”張開不太明白。
海瑞停下來,隨手指了一個小建築,“道長您仔細看這些房子的樣式,像不像陽間紙糊的那些東西?”
張開仔細瞧了兩眼,恍然道:“你是說?”
“對,上麵燒下來的東西就會變成這樣,錢不夠的鬼就隻能縮在那裡麵歇腳過日子。”海瑞說了這麼一句後,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大牌樓,“錢夠多的話,就能往那裡麵搬了,牌樓裡麵才是真正的地府所在。”
“好家夥……”張開不禁感歎的一聲。
敢情在陽間燒的彆墅洋房,到了下麵不過也就比烏龜殼強上一些而已。
接著,張開又問話了。
這都不知道是他一路走來問的第幾次了。
“這沒完沒了的嚎叫是什麼意思?雖然離咱們這兒遠點,但老叫也夠煩的啊?”
“都是些怨氣未消,入不了冊的野鬼,它們偶爾就會叫一叫發泄心中怨氣。”海瑞不厭其煩的解釋完,忽然笑了下,“但最近叫的太頻繁了。”
“不過我不在乎,我幾乎不怎麼下來,眼不見心不煩。”
片刻後。
在海瑞縮地成寸的手段下,張開進到了一個大宅院裡。
這裡外有陰兵把門,內有鬼將巡邏。
好一派森羅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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