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最終還是自己走回了自己的公房。
畢竟不管是他那單手把人當成鹹魚晾在半空的怪力。
還是他堂堂開平王府次子,又是太子殿下二舅子的身份。
中書省內,除了胡惟庸之外,還真沒有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問題是胡惟庸麵對體重相當於自己兩個,還高出一個腦袋的常老二也不敢動。
他隻有無能狂怒,最終咆哮著要入宮彈劾常升。
所以常升就這麼揚長而去,他甚至還巴不得老胡彈劾得越狠越好。
老子怕個毛線,不就是羞辱了一條狗,屁大的事情。
陛下難道還能為了你這麼個菊花滿臉的老男人衝冠一怒不成?
大不了罷了老子的中書省員外郎,怕個鳥。
回到了自己的公房之後,常升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揮毫潑墨。
身為一位攻擊力十分強大的鍵盤手,這個時代雖然沒有鍵來。
但是筆來也還是可以搞一搞,一篇篇能名垂青史的文章都能寫出來來。
彈劾胡惟庸這個明顯已經上了老朱九族消消樂黑名單的老貨一樣是手到擒來。
朱標不知道何時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左司,站在遠處,看到常升在公房之內。
非但沒有半點的惶恐不安,又或者是憤怒的罵罵咧咧。
反倒是在那裡奮筆疾書,朱標眨了眨眼,難不成,這廝要彈劾丞相?
腫麼辦?作為一位好姐夫,朱標的腦子裡邊先是轉了無數念頭。
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不去跟常升麵對麵交流,而是拔腿就走。
到得那官衙外,朱標不待侍衛細問下一個目的地,他就急匆匆地徑直朝著宮內行去。
。。。
此刻,老朱剛剛處理完了一批公文,此刻正品抿著茶湯。
眯起了兩眼,看似在養神,實則是在盤算。
自己該找什麼樣的理由,解決掉胡惟庸,順勢取締中書省,好推行自己好大兒想出來的新朝廷構架。
正在尋思著,還沒有半點頭緒,就聽到了殿門外那急促而又熟悉的腳步聲。
一抬眼皮,就看到了麵有焦色的朱標正快步行來。
“爹,中書省出了點事。”
這話直接就讓老朱騰身坐了起來。“何事?!”
“胡相與常升起了衝突。”
這話直接就讓老朱有些發懵,半天才反問過來。
“……你等會,你是說,胡惟庸與常老二起衝突了?”
看到好大兒鄭重地點了點頭,老朱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胡惟庸這家夥,一向是老謀深算,怎麼會跟常老二那個愣頭青發生衝突?
“到底怎麼回事,你且仔細說說。”
。。。
半個多時辰之後,胡惟庸步入了文成殿內。
目光一掃殿內,隻有朱元璋正站在書案跟前揮毫潑墨。
馬仲良正在一旁侍候筆墨。
胡惟庸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奏折快步入內。
“胡卿你怎麼來了?可是有要事。”
老朱一臉愕然地撂下了手中的朱筆,抬手朝著胡惟庸虛扶一把。
“上位,臣,臣要彈劾那位今科狀元,新到任的中書省左司員外郎常升。”
胡惟庸鐵青著臉,雙手舉起了奏折大聲言道。
老朱眼皮一跳,下意識瞥了眼裡間的方向,這才繼續一臉驚詫莫明地問道。
“常二郎?那小子他做了什麼,居然惹得胡卿你氣成這樣。”
。。。
龜縮在裡間,順著那狹窄的門隙,朝著外麵偷窺的朱標。
此刻忍不住嘴角一歪,內心為親爹的演技喝彩。
似乎得到了老朱的鼓勵,此刻的胡惟庸當真是委屈不已。
眼珠子都紅了,開始痛心疾首地控訴起那囂張跋扈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勳貴二代常升。
此子桀驁不馴,自視甚高,來到了中書省之後,居然一點也不將一乾上官放在眼中。
甚至在中書省大放厥詞,頤指氣使,還毆打官吏。
他這位堂堂的一國執宰,好言相勸。
結果呢,這小子完全不把他這位丞相放在眼裡邊,甚至還三番五次開口威脅。
一副你丫再敢多嘴,老子弄死你雲雲。
總而言之,朱標聽得臉色大變,好幾次都有一種想要衝出去當麵痛斥。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如此搬弄是非。
將臟水一盆盆地往二舅子常升身上潑過去,簡直卑鄙無恥到了極點。
好在,外麵的親爹不時用力地咳嗽聲,就像是在提醒著好大兒朱標稍安勿躁。
老朱的表情今天格外的生動,隨著胡惟庸的語氣以及他的陳述。
時而憤怒,時而痛心疾首,時而開口安撫胡惟庸。
總而言之,好好地讓胡惟庸大肆發泄了一番心頭的不滿。
“還請上位從重嚴懲常郎中,不如此,臣如何執掌中樞,如何行使執宰之權威。”
看到此刻近乎於聲淚俱下的胡惟庸。
老朱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
“胡卿你且安心回去,朕這就遣人傳那個混帳小子入宮。”
“親自嚴審,定會給胡卿你一個公道。”
看到老朱完全不像過去一般,聽了自己的奏稟之後就直接作出裁斷。
反倒要召常二郎問訊,這讓胡惟庸心頭一跳。
“上位,臣……”
“好了好了,你且寬心便是,怎麼的,難道胡卿你還信不過朕?”
朱老笑眯眯地大手再一次落在了胡惟庸的肩膀上。
而這一次,明顯多了些許的力道。
看著老朱那副笑容,心頭升起了一股淡淡悸意的胡惟庸毫不猶豫地躬身一禮。
“臣焉敢不信上位,臣謝過上位為臣主持公道,臣告退。”
老朱笑著微微頷首,負手於身後,看著那胡惟庸快步而去。
卻一直站在殿門處,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的背影久久不言。
許久之後,朱標這才悄然地出現在老朱的身邊。
“爹,他走了?”
“怎麼,是不是想要問爹為何不當麵揭穿他胡說八道。”
迎著老朱那笑眯眯的表情,朱標緩緩地搖了搖頭。
“孩兒可沒那麼傻,爹這麼做,自然是有爹的想法和理由。”
“不愧是咱的好大兒,能明白爹的這番苦心便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高大,英武不凡的年輕六品官員。
正抄著一份奏折,昂首闊步地恰巧與那胡惟庸撞了個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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