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郎麵對著老朱那雙猶如刀子般的眼神，恭敬垂首。
“陛下說的哪裡話，微臣豈會這麼想，隻是方才一時嘴快，說岔了。”
“微臣方才是想要跟陛下聊什麼來著，哦，對了，煙花，煙花。”
“……”
老朱臉色一黑，很想一把揪著這小兔崽子的衣襟讓他繼續之前是否該抑商的話題。
但是，但是一想到那些可以飛上天際那麼高，其爆炸效果簡直令人瞠目結舌的煙花。
老朱覺得那個問題以後再聊也不遲，畢竟有很多事情，不必急在一時。
自己來到了這上海縣，有的是時間，慢慢跟這小兔崽子打擂台。
雖然方才常二郎那番話讓老朱心頭一梗，頗有些不爽。
可是，他今天在這上海縣城裡裡外外溜達了一圈。
看著這上海縣的百姓們那一張張富足的笑臉，還有那些容光煥發的工人。
以及那十分良好的治安，還有那一條條寬闊到令他這位大明天子都有點眼紅的官道以及公共交通。
這一切，似乎就是從常二郎這小子在這上海縣大力折騰工商業開始的。
這也是能夠讓向來脾氣暴躁的老朱，此刻能夠穩得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原因所在。
既然說到了這些煙花，老朱自然要好好地聽聽這小子到底搞出了多少好東西。
“既然是在說煙花，你就告訴老夫，你那煙花彈多重，你是用什麼來施放這麼大威力的煙花？”
“煙花彈，小的有三斤，大的煙花彈是五斤重。
至於發射筒也分為兩種，小發射筒，也就是這麼粗，這麼長的鋼管……
小的發射筒重量大約是在三十斤，而大的發射筒，大約也就五六十斤的樣子吧。”
“……五六十斤？”老朱兩眼一瞪，手指向馬車外麵。
“那麼巨大的威力，還能射得那麼高，你就告訴老夫，那玩意就五六十斤？”
“對啊。”常升雙手一攤，滿臉篤定的表情道。
“微臣怎麼敢在這個問題之上欺君，若是陛下不信，臣現在就去拿煙花發射管過來。”
“不必了，你帶路，鼎臣，你也上來，咱們跟這小子去瞧一瞧他折騰出來的煙花裝置。”
。。。
湯和答應一聲，也擠進了車中，方才在外麵聽到的隻言片語也已經大概了解了情況。
作為一位征戰沙場大半輩子，無數次將生死置之度外，什麼樣的大場麵沒有見過的信國公湯和。
此刻也十分地期待，能夠見到常老二口中的煙花發射裝置。
常二郎當先策馬，與那毛驤並肩而行，而毛驤打量著身邊這位高大英武的常二郎。
看看他那身胚，看看他那碗口大的拳頭，再看他那強健的胳膊。
偏偏一身文官袍，怎麼都讓人覺得不倫不類。
“毛老叔，您老瞅著小侄做甚，莫非小侄身上有什麼不對的？”
被毛驤盯了好半天，常老二終於忍不住轉過了腦袋來看向這位老司機。
毛驤嗬嗬一笑，撫著頷下短須，頗為感慨。
“沒想到你小子年紀輕輕，就做了這麼多的大事情，實在是令老夫佩服。”
“這幾日，老夫陪著陛下，可是一路從鬆江府吃驚到了上海縣……”
毛驤一向都是不怎麼愛說話的，但是這一路走來，毛驤看得十分的清楚。
常二郎在陛下的眼裡邊，已經不僅僅隻是一位晚輩兼親戚那麼簡單。
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這幾日，都已然成為了上位與湯和的話題中心。
不管是那水泥，還是他常二郎與那商賈合作興修水泥官道。
又或者是這上海縣招攬來那麼多的工人，而且還生產出了如此之多的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最令陛下震驚的地方在於，如此之短的時間之內，他常二郎讓上海縣的人口增長了一倍有餘，可他居然真的能夠養活那麼多的百姓。
並且還能夠讓那些老百姓活得十分滋潤，那些平頭老百姓一張張開懷的笑臉。
這才是陛下最為在意的，作為陛下心腹鷹犬首領的毛驤。
甚至還無意中聽到了陛下在那裡小聲地嘟囔，難不成，抑商還能有錯？
這話當時可是把他毛某人給嚇得不輕，畢竟大明立國之初。
陛下就已然對於士農工商四民已然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因為擔心那些奸商禍害百姓。
所以還弄出了許許多多令那些商賈之徒深感絕望的限製。
陛下就是希望四民都能夠老老實實地安守本份，讓大明能夠穩穩當當。
可是現如今，居然因為他常二郎這麼短的時間在這上海縣甚至是整個鬆江府所做的一切。
已然開始對自己的做法，發生了那麼一絲絲的動搖。
簡直就像是思想鋼印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這樣的裂痕一旦形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
雖然毛驤隻有寥寥幾句話，再多就不願意再說，但是常二郎卻是心領神會，心頭暗暗竊喜。
看樣子，老朱來就不是為了找自己的茬，而是他已經開始在內心，扭轉了對自己的看法。
這是一個好現象，但是常二郎很清楚，自己沒必要高興太早。
畢竟老朱的執拗，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夠讓他路轉峰回。
在這個世上能夠讓他真正扭轉心意的，隻有兩個手指頭那麼多。
一位就是他的愛妻，自己的未來的嶽母大人馬皇後。
而另外一位，就是他的好大兒，大明常任副皇帝朱標。
至於自己，隻不過是靠自己的小機靈，還有一次次地救下他身邊的親人。
再加上自己能夠做事，能做出成績，這才能夠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
可距離刮目相看還遠得很，常老二在這一方麵，很有逼數。
時間不長，很快他們就趕到了那個被封鎖的碼頭處。
隨著馬車緩緩地停在了碼頭區上，老朱就迫不及待地從馬車裡邊擠了出來，站到了碼頭上。
站在碼頭上，老朱認真地打量著這裡的一切，雖然是夜晚。
但是借著那些燈火的映照，老朱終於看清楚了這裡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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