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手中的匕首,方諾譏諷一笑:“你不會指望靠這玩意就能殺了我吧。”
蕭沐衡聞言微微搖頭,然後刀尖從裡,把匕首向方諾遞了過來。
方諾不明所以,緩緩後退兩步:“彆過來,再靠近兩步,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蕭沐衡啞然失笑,把匕首隨手放在了石桌之上。
放下匕首後,他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捆黃絹。看其大小和製式,應當是一封聖旨。
“這是寡人的退位詔書。如果嵐王能夠承諾無論如何在什麼情況下都不對我景國出手,寡人現在就可以退位,並自裁當場。寡人隻希望能用寡人一命,換回嵐王的一意孤行。”蕭沐衡說的很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方諾瞳孔放大,他覺得自己有點低估蕭沐衡了。身為君王,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能走出這一步,就已經勝過很多人了。
這是梟雄,最不濟也是個奸雄。道德綁架玩起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對於那封所謂的退位詔書,方諾並沒有伸手去接。他相信既然蕭沐衡都這麼說了,那上麵寫的就一定是真的。
“我不是君子。也不是聖人。你這套對我沒用。”方諾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場。好讓蕭沐衡看清楚形勢。
蕭沐衡苦笑一聲:“不管嵐王是什麼。寡人隻希望此事到寡人為止。現在寡人隻要嵐王一句承諾,寡人必定自戕當場。有此退位詔書在,寡人保證景國上下沒有一個人會找嵐王的麻煩。這已經是寡人能做到的極限了。若是嵐王還不滿意。那寡人就隻好回宮點兵了。”
這話說的既卑微,又強硬。屬於是逼到絕路不得已的選擇。
方諾遇到過很多次的道德綁架。但和這一次比起來。之前遇到的都是小巫見大巫。蕭沐衡看似是在逼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逼方諾。
這就好比三體裡的邏輯,你就賭我敢不敢開槍吧。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屬於是沒有任何宛轉的餘地了。方諾哪怕再不想回答,今天都必須要給蕭沐衡一個說法。
場麵再次陷入沉默。可這次的沉默比上次更加壓抑。而且在沒有做出決定前,誰也不能離開。
“程院長,你說方師弟會怎麼選?”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三雙眼睛正躲在暗處悄悄的觀察著他們。
這三人除了程墨之外,自然還有楊津星和杜雲飛。
他們一行人離開大恒後,楊津星便讓那一千鐵騎先回了離散穀,而他和杜雲飛則跟著方諾回嵐山閣。不是他們非要跟著。而是出來前軍神早有交代,若是事情辦不明白,他們兩人也就不用回去了。可到目前為止,方諾也沒想出個讓他們能大量出穀的好辦法,因此他們兩人也就厚著臉皮一起跟來了。
程墨搖了搖頭:“老夫也不知道。老夫隻知道,這次那小子是真的怒了。哎。看來以後我們嵐山閣有事做了。”
“怕他個鳥,景國我們離散穀又不是沒打過。大不了等晚輩回去,帶兒郎們來舊地重遊一番。”杜雲飛說道。
楊津星聞言看了杜雲飛一眼,但卻也沒說什麼。
“先看看再說吧。但老夫知道。一旦星兒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小子一定會發瘋的。”要說了解方諾的還是程墨。真要到了那地步,怕是誰也攔不住他,更何況那小子還有殺氣在手。他不欺負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你還來招惹他?
看著石桌上的那把匕首,和蕭沐衡那決絕的眼神。方諾知道但凡他在這時說一句軟話,都會被蕭沐衡看出破綻。
屆時,之前他所說的種種,都將會成為一個笑話。他在蕭沐衡眼中,頃刻間就會變成一個色厲內荏之輩,外強中乾之徒。
這是場博弈。雙方都在賭。隻是蕭沐衡放出的籌碼,讓方諾無法拒絕而已。但這何嘗不是蕭沐衡想要達到的效果。
沉默良久,方諾緩緩上前。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匕首看了看。隨後在指甲上輕輕一劃。一道口子便清晰可見。
刀是真刀,絕無作偽。至於敢不敢真死就不得而知了。
蕭沐衡見方諾在把玩匕首,他適時出言道:“若是嵐王覺得寡人自裁不解恨的話,那由嵐王親自動手也未嘗不可。隻要能讓嵐王放下對我景國的仇恨。死在誰手上,寡人並不介意。”
說完,他就把龍袍一扯,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方諾試著挽了個刀花,但由於技術太爛,差點割到自己的手。要不是場合太過嚴肅,他都想當場罵娘。
掩飾住自己的尷尬,他舉刀朝蕭沐衡走來。蕭沐衡見狀也咽了咽口水。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也並非就那麼不怕死。
“不得不說,方某還真是小看了陛下。你那個兒子要是有你這一半水平。也不至於讓你這當老子來擦屁股。”
蕭沐衡聽到這話心頭一鬆,因為這是整晚方諾第一次喊他陛下。可還沒等他高興太久。匕首就頂在了他心窩處。
“你這招我總感覺有點眼熟。想了想。這不是當初我在嵐山閣麵對八國使臣時,對你另一個兒子用出來的招數嗎?嗬嗬,真是天道好輪回。你這個當老子的還真是一碗水端平啊。一次出手,就想給兩個兒子找回場子。我是該說你厲害呢。還是厲害呢?還是厲害呢?”
一連三個厲害,聽的蕭沐衡是冷汗直流,因為他感覺刀口處的壓力已經開始漸漸變大了。
“你兒子當初不敢做的事,換做是我就未必了。我這人最受不得激。既然陛下一心求死。那方某隻能成全陛下了。當然,陛下的要求方某自然也會應承下來。陛下如此誠意十足,那方某要是再不答應,就有點不當人了。”
“陛下還有沒有什麼遺言?或者說遺詔什麼的?現在說還來得及。否則方某這一刀下去,可就再沒機會了。”方諾再次加大了力道。導致蕭沐衡的胸口已經微微滲出了血漬。
蕭沐衡也是光棍,自始至終都沒有後退或者躲閃一下,任由方諾用刀紮在他心口處。因為他感覺的到。要是方諾真想殺他。根本不會搞的這麼繁瑣。
他現在遇到的問題和剛才方諾一樣。隻不過這次考驗是輪到他了。他要是退了。那麼之前所言所語的就全成白用功了。博弈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誰也退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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