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蔣建明忍不住抖了下。
那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給他留下了十足的陰影。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追趕上對方的步伐。
之前,他和斯蒂芬還可以用不熟悉大夏的手術室流程、設備來安慰自己。
但現在,他們已經回到了黴國,在這家他們最熟悉的醫院做手術。
而且,儀器、設備、藥物,所有能想到的東西,基本上是全球最頂尖的了。
配置全拉滿了!
更重要的是,王鴻寶的病情比起許秋經手的終末期病人要好太多太多了。
如果這種情況下還不如對方……
蔣建明不敢再想下去。
雖然在臨醫的時候,他已經認可了許秋,並且表達了對他的尊重與善意。
但回到黴國後,蔣建明的自信心又回來了一些。
也許這次主場作戰,自己能贏呢?
正想著,電梯停在了vip樓層。
漂亮的大波浪護士已經等在門外,一開門就躬身道:“斯蒂芬教授、蔣醫生……”
兩人點頭算是打招呼。
腳步卻絲毫不停,反而加快了幾分,往vip病房趕去。
然而還沒等靠近,他們就突然聽到了摔東西的聲音,以及有些撕心裂肺的怒吼。
斯蒂芬和蔣建明對視一眼,皆是瞳孔一縮,迅速趕去。
……
三分鐘前,vip病房內。
進行完常規呼吸訓練的王鴻寶招手喊來了私人醫生。
雖然他請的私人醫生也有不錯的水平,不過在黴國這邊沒有執醫資格,也不可能插手。
但帶過來幫忙查看各種醫學術語、指標足夠了。
王鴻寶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
不管是對朗格尼醫學中心,抑或是斯蒂芬、蔣建明,乃至於跟了自己多年的私人醫生,都不夠信任。
隻有獨立從不同的人身上得出相同的結論,他才會稍微安心一些。
這也是為何他這次會隨身帶著私人醫生。
“幫我和楊萱的指標對比一下,看看我兩誰恢複得好?”
王鴻寶摘下氧氣麵罩,臉上的表情頗為愉悅。
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比大夏的肺移植病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又在黴國接受最先進的治療。
還能比楊萱那種半死不活、還在一個小醫院做肺移植的更差?
不過這話說完,私人醫生猶豫了一下。
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王鴻寶會有此一問,因此早早地就查看過了,此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猶豫了一下,私人醫生道:“那就和楊萱剛做完手術的時候對比一下……”
王鴻寶眉頭一皺:“剛出院有什麼好比的。我剛出院連氣都喘不上來,人跟要死了一樣,她又能好到哪兒去,就比一周後的!”
一周後……
私人醫生臉色一變。
一周的時間,楊萱都快出院了,這還比?!
他咽了下口水,想要給一個善意的謊言,但深知王鴻寶得知被欺騙後會更加憤怒,於是隻能硬著頭皮道:“王總,楊萱八天就出院了,你要看術後一周的同期對比,可能不太理想……”
王鴻寶一愣,眼神冷了幾分。
“剛做完手術呢?”
私人醫生手指都被捏得發白了,回答道:“就按照幾項最重要的肺功能指標來比吧。
“楊萱那邊,用力肺活量(FVC)1.84L,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FEV1)1.34L,FEV1/FVC:72%……
“而王總您現在,用力肺活量能達到1.75L,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1.07L,FEV1/FVC:61%……”
每一項,看著都差距不大。
但綜合起來……
王鴻寶並非完全不懂醫學的人,從這一個個數據中,他也能感覺到自己全方位被楊萱碾壓了。
他想不明白。
自己狀態更好、醫療條件也更好,怎麼會輸給楊萱。
許秋那台手術真就這麼優越?
想到這,一股無名火從王鴻寶心底升起,他猛地抓起麵罩,隨手砸去,怒吼道:“許秋、林慶、杜崇嵐……那肺本來已經是我的了。
“滾,這破醫院做的什麼肺移植,機器人手術是不是來騙我資金的?!”
哐當。
恰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斯蒂芬、蔣建明等人站在門口,看著表情已經失控的王鴻寶,已經猜到了一切。
得,不用查了,估計比楊萱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而蔣建明望著這一幕,心底那好不容易重新凝聚起來的自信再次崩塌。
與此同時,他突然對王鴻寶也充滿了嫌惡。
同樣是病人,楊萱等人麵對許秋,畢恭畢敬,生怕有一點得罪。
而王鴻寶……跟他們真就是類似於服務員與顧客的關係。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懷念國內了。
……
……
經曆了一番奔波,許秋總算回到了臨醫。
他本來不想寧鬆來的。
不過那邊態度堅決,許秋也就沒有辦法,任由對方送了一程。
也就是寧氏集團有自己的飛機、直升機,可以這麼豪橫地往返於兩地,換成其他人,估摸著光是來回折騰就要一兩天的功夫了。
“許醫生,下次來天都,或者是去任何寧氏集團有分公司的城市,都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安排人來接待您。”寧鬆保持著客氣與恭敬的神態。
許秋則將對方強行塞來的一張卡推了回去,道:“五萬已經是行業天花板的飛刀價格了。你給太多錢,反而會破壞行業規則。”
因為寧老爺子的命金貴,就給幾十萬,甚至幾百萬……
那麼,普通人呢?
他們的命在自己家人眼裡,同樣是價值千金,或者說無價,這又怎麼給?
這還隻是其一。
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麼就會有越來越多的醫生看到可以借此牟取更大的利益。
有人收了二十萬,那麼將來就會有醫生收三十萬、收五十萬。
到那時,飛刀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五萬的飛刀價格,是一個限製,也是一條紅線,保護的是整個醫療行業。
許秋說道:“你給的二十萬飛刀費用,我隻拿五萬。剩下的十五萬,我會捐給我們醫院的愛心基金,幫助困難人士度過難關。”
而聽到這句話,寧鬆直接就怔住了。
他當時隻在乎寧老爺子的命,沒有聯想到“行業規則”等等方麵。
此時經由許秋這麼一提醒,倒是反應了過來。
而讓他更訝異的是,許秋竟然主動捐出了其中的十五萬,就為了維持住這基本的規則……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借規則為自己牟私利,而能為了維護規則而損害自己利益的,少之又少。
“對不起許醫生,是我目光太短淺了。”寧鬆當即道歉,一點寧氏集團CEO的架子都沒有。
許秋搖搖頭,救父心切能理解。
“那就祝令尊早日康複。”許秋笑著說了句,就當做是告彆詞了。
寧鬆也沒有久待,目送著許秋進了醫院後,才轉身離去。
才出遠門,他立刻撥通了寧雪的電話,問清楚老爺子還醒著後,寧鬆讓妹妹把電話給了寧景明。
“爸,我剛才打算再私底下感謝許醫生,結果許醫生一番話把我給點醒了……”
寧鬆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簡單複述了一遍。
說完後,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寧鬆心裡頓時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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