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沈瑤的一驚一乍……
聽說病人是個樂器大師?
那這種人已經算是特例了,興許是病人自己天賦異稟也說不準。
畢竟就是個孤例,沒有經過二次驗證,實在是難以判斷許秋的斷指再植水平。
再者說了,紙上得來終覺淺。
他對許秋的認知,基本上都是在斯蒂芬、沈瑤的吹捧之中建立起來的。
直到現在,連許秋真人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讓他就這麼相信,顯然不可能。
況且……一個活生生的人,真能像斯蒂芬描述的那樣?那都快成沒有缺陷的“神”了,合理嗎?可能嗎?
醫學也是嚴謹的學科。
咱要相信科學!
斯蒂芬見到湯姆森是這副表情,嘴角的笑容都快要壓不住了。
好,就保持住這種質疑精神!
之前的我,何嘗不是今日的你。
不過,因為誤把杜崇嵐當成了最大對手,卻沒想到還有個更年輕也更猛的,結果懷疑了整整幾個月的人生。
隻希望,等許秋做完第二例、第三例,乃至於第二十例、第三十例斷指再植手術時,你依舊能保持現在這副高傲的表情!
……
關於許秋的話題,斯蒂芬等人其實還想聊更多。
比如具體的肺移植細節。
又或者是楊雙福那場手術,究竟是怎麼做到“在各種止血措施無效的情況下精準完成徒手止血”……
隻是,這些都是隻有能給出答案的問題。
何恒進他們說得清楚的話,那也有資格說一句“誰來勸酒我都不喝”了。
而且,湯姆森對許秋也是知之甚少。
而這次歡迎會的主角,其實是湯姆森。
至於斯蒂芬和蔣建明都已經是老熟人了,臨醫甚至給他們安排的酒店都是上回同一個房間……
因此除了霍院長等人儘地主之誼,斯蒂芬也下意識地在維護著湯姆森和臨醫的關係。
因而,話題自然就圍繞著湯姆森進行。
且很快聊到了手外科領域。
斷指再植手術雖然說起來極度複雜。
但說白了,就四個關鍵。
一,固定骨頭,重建骨支架。
第二,縫合肌腱,重構動力。
其次是修補血管,確保手部的營養供應。
最後則是縫合神經,修複感覺、手內在肌的功能。
而斷指再植手術的高低,其實就是看這四個環節做得如何。
各種常規術式、經典術式、創新術式,乃至於不同手指不同指節的處置,看似千變萬化,實則不離其宗。
哪怕是超級顯微縫合,也隻是在縫合領域,把傳統的顯微倍數,放大到了超級顯微的級彆罷了。
當然,難度也是飆升的。
不過在經曆了多年的探索之後,湯姆森已經找到了訣竅,且帶出了一代代的學生,如今的沈瑤正是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之一。
“說起來,我最看好的還是沈瑤。除了技術和天賦,她最優秀的一點就是心誌!不會輕言放棄,更不會對困難望而卻步。
“隻可惜,她還是選擇了回大夏,來到了你們臨醫。”
雖然湯姆森之前不是很看得上臨醫。
在與沈瑤的對話中,也不掩飾對這家小醫院的看扁。
不過這會兒都麵對麵了,而且霍院長等人對他相當尊重,湯姆森自然也會給麵子。
再者,許秋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還真有點好奇。
如果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那自己提前和臨醫打好交道,也算是未雨綢繆。
又聊了一陣,湯姆森的電話突然震動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竟然是耶魯大學醫學院實驗室那邊打來的。
剛把手機放在耳朵旁邊,包廂瞬間就安靜了,周圍的人都自動閉上了嘴。
“超級顯微設備?”
“他們要買倒是可以,想要我幫助他們開發核心技術,多少錢都沒戲。”
說著,湯姆森掛斷了電話。
霍院長等人都有些麵麵相覷。
隻能說不愧是格蘭特·湯姆森,這氣勢、權利也是沒誰了。
能夠直接和湯姆森牽上線,無一例外都是業內頂尖的科研團隊了,而且對方瞄準的還是超級顯微設備,想必技術力非常不弱。
但就是這樣,麵對湯姆森教授,也是沒有半點脾氣。
湯姆森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團隊的命運。
這種一言斷人生死的資格,可以說真的是走到了這個行業的最頂端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倒黴蛋,正好在湯姆森教授赴宴的關頭過來打攪,隻能說慘到家了。
……
這通電話之後,宴席也將近尾聲了。
湯姆森的中文並不算好,英語也帶著濃烈的口音。
每次和周圍的人交流,都得靠斯蒂芬、沈瑤等人幫忙翻譯。
因此很快就沒了多聊的興致。
他還是更想儘快見識許秋的技術。
手術台上才能見真章!
而這,也是全世界醫生的共通語言!
不過兩位世界級教授與許秋的會麵,比預想中來得還要晚一些。
次日一早。
把時差調過來的湯姆森,五點多鐘就已經準備出門了。
他和斯蒂芬“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的性格不同,湯姆森的人生信條是“在有限的人生長度裡不斷地擴展寬度與深度”。
這次臨醫之行,若非是他一手策劃,也不會這麼快落地。
如果讓斯蒂芬負責的話,估計能拖延個十天半個月,等真正出行可能都是三四個月之後了。
“湯姆森教授。”
而對門的房間裡,蔣建明早就在等候了。
這次由於是結伴而行,再加上他熟悉臨醫,所以就充當了對方的翻譯。
不過此時蔣建明有點叫苦不迭。
自家老師斯蒂芬比他還要懶,但湯姆森教授就不一樣了,簡直和斯蒂芬是兩個極端,妥妥的工作狂。
這就逼得蔣建明也不得不調整作息。
然而蔣建明卻也沒有太多抱怨。
能有機會和湯姆森教授交好,這個機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高興還來不及!
“你給沈瑤打個電話,讓她也彆睡了。”湯姆森說了一句。
蔣建明一聽,頓時樂了。
他已經被迫自律,現在是看到越多人被湯姆森鬨醒越高興。
“許秋呢?”湯姆森又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蔣建明一愣。
想了想,他道:“教授,許醫生的話,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四十五歲的中老年了,我一個電話打過去,怕他那邊直接心梗。”
湯姆森一想也是。
他雖然有著規律但算得上是魔鬼的作息,但也隻是會約束與自己有關的人而已。
許秋……說到底還是個陌生人,他並沒有乾涉的資格。
“我記得你以前可不在乎彆人的感受,看來這許秋還真有點不一樣。”湯姆森看了一眼蔣建明。
他能看出來,蔣建明對許秋的態度,甚至帶有一點“尊敬”在其中。
這就非常不可思議了。
湯姆森與斯蒂芬認識多年,自然也是偶爾聽說過蔣建明。
大概知道蔣建明是個恃才傲物的人。
隻是沒想到,對一個同齡人,蔣建明竟然拿出了麵對前輩的態度……
這一刻,湯姆森對許秋的好奇心更加濃烈了。
“人總是會成長嘛,大夏有句古話叫‘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我還得向您學習。”蔣建明謙卑地道。
說話的同時,他快走了兩步按了按電梯。
隨後拿起手機,打算把沈瑤給吵醒。
對許秋,我小心謹慎。
但麵對沈瑤,就可以重拳出擊了。
不過他剛把電話撥過去,耳朵一動,便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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