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胡主任愣在原地。
手裡抓著拐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總不能真扔了吧？
這可是許秋那邊開了金口的“最佳禮物”……花了自己大幾百塊錢呢。
這要是做手術，得好幾台手術才能賺回來。
“等等。”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就見周清雅倚在門框上，遙遙地喊道：“胡主任，老太太喊你過來。”
胡主任如蒙大赦。
給王修文一個歉意的目光，然後就小跑著過去了。
王修文有點納悶，也走了過去。
不過沒敢出現在門口，而是在門外聽著。
蒼老的聲音傳來：“許秋說，我明天要開始用拐杖了？”
胡主任：“是的周教授。”
老太太：“他還說了什麼？”
“他就說最好還是儘快擺脫輪椅。”
“我雖然耳朵背，但剛才清雅笑了，你如果說的隻是這句話，她不會笑。”
“……”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
胡主任這才小心翼翼地道：“說，說是明天把您的輪椅給拿走，想要出去轉圈，就自己拄拐。”
聽到這裡，王修文臉皮都在抽搐。
你虎啊，還真說？
都不帶改一點原話的？
老太太本來脾氣就不好，你這麼跟她說話，不炸鍋了才是怪事！
病房裡，胡主任顯然也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
但下一刻，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這許秋，是真不把我當八十多歲老太太啊，還不準用輪椅。
“行，那我就遵醫囑。你這拐杖留下，我試試順手不。”
聽到這話，胡主任詫異不已。
他趕緊拆開外包裝，說道：“應該是順手的，許醫生之前查房的時候評估過，專門選擇的這個高度。”
“他倒是細心。”老太太有些意外。
她拿起左手拐，下地試了試，走了兩步，果然發現非常合適。
簡直像是量身定製。
“謝謝你了，也替我謝謝許秋吧。”
說著，老太太拄著拐杖就往病房外走。
等看到門外一臉驚愕的王修文等人時，她瞥了眼就沒關注了，又是靠著牆，一點點挪到外邊，打算去曬太陽了。
周清雅趕忙追了上去。
此時她心裡的情緒萬分複雜。
她能感覺到，老太太需要的是真正平等的尊重。
王修文拿來了輪椅，還是電動輪椅，這屬於是在老太太雷區蹦迪了。
而拐杖，卻是真正把周景芝當成了普通術後病人。
這種不被特殊關照，卻又享受到潤物無聲一般細心嗬護的感覺，卻讓老太太冰封的心房融化了一絲。
……
在老太太正式下地後，她的恢複速度越來越快。
斷指的感覺功能、運動功能也普遍達到了“良好”的評級。
未來甚至有可能摸到“優秀”的門檻。
這一天，又把老太太帶到院外曬太陽後，周清雅接了個電話，然後道：“二姑婆，許醫生總算是出手術室了，我去給他彙報一聲。”
“這有什麼好彙報的，我好著呢。”
老太太說著。
不過卻也沒阻止。
周清雅笑了笑，叫來了護工頂替，就趕緊往手術樓層去了。
這些天，許秋的手術排得滿滿的。
她得抽著許秋手術間歇才能見上一麵。
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不能再錯過了！
說起來，周清雅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無奈。
不管是許秋，還是湯姆森，真的就完全把老太太當成普通病人。
一點優待也不給的。
甚至連查房，也是一視同仁。
換成其他醫生，多少也會經常來病房這邊慰問……但這兩是完全不把老太太身份當回事！
這種行為讓老太太自己很受用，感覺相當舒服。
不過周清雅自己，是希望能給二姑婆一些額外關照的。
否則就隻能像現在這樣，有點情況都得專門去逮許秋兩人的空餘時間了……
“周教授。”
護工上前來，站在了老太太旁邊。
一臉緊張，生怕對方摔倒。
而這時，迎麵走來了楊雙福夫妻兩。
老太太一見，臉就板起來了。
她對這種老夫少妻的組合倒是沒有太大的偏見，但公眾場合喊“爸爸”太傷風敗俗了。
於是大老遠就喊道：“小楊，孫女推著出來曬太陽？”
楊雙福看到是老太太，還挺高興。
畢竟他上網一查，就知道這位可是教科書上的人物，注定載入大夏史冊的學者。
結果聽到對方的話，差點吹胡子瞪眼，辯解道：“我有這麼老嗎，這是我老婆！”
“是有點像是祖孫了。”老太太保持著微笑。
楊雙福氣得不行。
這幾天他算是見識到了這位老太太的嘴毒！
沒想到，一起曬太陽的友誼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我回去了！老太太您自便！”
說著，楊雙福就讓妻子拐彎，打算從旁邊繞過去。
老太太微笑著，沒什麼反應。
等楊雙福臨近了，她的身子卻突然抖了一下，仿佛就要失去平衡。
楊雙福臉都要嚇白了。
他當然知道這位老太太的地位有多高……要是摔自己身上，賣一輩子燒烤都賠不起！
“彆！”
他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不過下一刻，老太太卻突然穩住了身形，臉上還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楊雙福還沒來得及慶幸，看到這個表情臉就綠了。
要不要這麼嚇人！
你這一摔倒，就是半個大夏醫學界的地震啊，結果拿來嚇我！
“我不曬太陽了！”
楊雙福恨恨地遠去。
老太太揮著手：“慢走，你這身子實在是不行，我都開始下地了，你到底還能不能站起來？”
“改明兒我給你跑個馬拉鬆！”
兩人鬥著嘴。
旁邊的護工身子發抖。
你們開玩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這老太太真是拿捏心臟的一把好手啊！
……
而此時此刻，周清雅總算是下了電梯。
她問著路，一路來到了手術樓層。
因為來這邊的次數不錯，她對這裡並不熟悉。
不過好在臨醫的地標挺清晰，而且現在臨醫的醫務人員多了一大堆，倒是非常方便。
而且她的運氣很好。
才趕到，就正好撞見同時從手術通道出來的許秋和湯姆森。
周清雅原本還想著，得找這兩位主管醫生分彆聊一聊老太太的情況，讓他們兩人都做到心裡有數才行。
畢竟，如今老太太身上的變化非常不可思議！
但現在正好湊一塊了，倒是省事很多。
“許醫生，湯姆森教授！”
周清雅趕緊迎了上去。
心情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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