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珩愉快的貓貓生活終結於陸沂川搬了一大箱快遞回來。
男人是個行動派,資料剛拆開放桌子上還沒捂熱,他就開始給薑珩寫時間計劃表了,殘忍到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有規定。
薑珩一臉生無可戀。
大學的快活他是一天也沒享受到,學習的苦他是成倍的吃,誰有他憋屈?
陸沂川收了筆,把計劃表貼在薑珩能看見的牆上,“辛苦這幾個月,總比今年考不上,還要再來一年強。”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
“喵不想學習,這世上沒有哪隻小貓咪是要去高考的。”
“薑小貓是普通的小貓咪嗎?”
薑珩眨眨眼,“從現在起就是了。”
男人戳戳他的腦袋,“嗯,等以後變成人,薑珩就是一個笨蛋。”
薑珩悶悶不樂,“好叭,你再給我放一天假,我明天起來學。”
說到底,他還是那種傳統的小孩,性格也沒養成富家少爺該有的驕縱性子,打心底覺得學生還是一定要學習考大學。
他抻著腦袋看了眼計劃表,忽然感歎,“如果我明年考上的話,那你是不是已經畢業了啊?”
一開學,陸沂川升研三,已經在準備畢業論文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他道:“明明在我的時間裡,你幾個月前才大二,沒想到一晃眼就研三了。”
薑珩從軟墊上坐起來,“那豈不是說,我還是十八歲,但是你已經老了。”
陸沂川垂著眼皮看他。
薑珩張嘴嘚吧嘚吧,“之前你大我兩歲,現在你變成大我六歲了……”
男人拿起筆,“薑小珩,你的休息時間每天減少十分鐘。”
薑珩呆住,眼睜睜看著他把計劃表變更時間,“憑什麼!?”
“年紀大了,覺少,見不得年輕人一天睡八個小時。”
薑珩:“……”
“小氣鬼。”他嘟囔。
“你說什麼?”
薑珩氣得張嘴去咬他的褲腿,“老男人!”
老男人垂眼看他。
薑珩晃著尾巴陰陽怪氣,“不是老男人嗎?”他拖長音調,“人家剛~滿~十~八~歲~哦~”
陸沂川對付他的方法一貫簡單且直擊要害。
“休息時間減少半個小時。”
薑珩:“……”
天塌了!
薑小貓的學習生涯就這樣在老男人的監督下拉開帷幕。
彆的貓在睡覺的時候他在背單詞,彆的貓在曬太陽的時候他在背古詩,彆的貓在愉快玩耍舔毛的時候他在研究函數……
三花優雅地從梧桐樹上翻進來,不大的宿舍很安靜,陽台上沒睡貓,貓窩裡沒躺貓,貓架上沒爬貓,隻有書桌前坐著一隻痛苦麵具的貓。
三花從通往陽台的窗戶跳進來,輕盈落在書桌上,“你在乾什麼?”
薑珩幽幽抬頭,“你知道abandon是什麼意思嗎?”
三花茫然搖頭。
“你知道cos、sin、tan嗎?”
三花搖頭。
“那你知道鋼珠落到圓弧上時的速度是多少嗎?”
三花依舊搖頭。
薑珩麵容恍惚,“我知道,但我依舊考不了五百分。”
他張嘴,尖尖的牙齒咬住桌子。桌子那塊坑坑窪窪的,一看平日沒少受他迫害。
“把abandon放在單詞本第一個的人簡直是個天才,他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遇到不會做的事第一件事就是……”
哢噠一聲,門開了。
薑珩直起身子,“遇到不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堅持,不要放棄。”
他捧著單詞本,“abandon,放棄,拋棄,離棄。”
陸沂川一手拎著飯,一手勾著門,見薑珩這樣笑了聲,“行了,來吃飯吧。”
長毛小貓把單詞本一丟,歡歡喜喜跳下桌。
三花看了眼陸沂川,邁著優雅的步伐跟著薑珩下了桌。
飯菜是陸沂川讓人送來的,特地給長毛小貓開的小灶。薑珩張嘴嗷嗚一口咬住雞肉,問三花,“你要吃嗎?”
三花湊過來聞了聞,很是嫌棄薑珩這盤放了一堆調料沒有任何血腥味的雞肉。
陸沂川給它開了盒罐頭。
優雅的美女哪怕麵對罐頭這麼好吃的東西動作依舊矜持,湯汁連嘴邊的毛毛都沒染上,“好久沒看見你,它們讓我來問問你在乾什麼?”
薑珩嘴裡的雞肉頓時不香了,幾日不見,他清澈的大眼睛多了幾分滄桑,“我要學習,一個星期隻有一天的假期,現在哪裡都去不了。”
三花試著理解了下,總結道:“你要當文化貓。”
貓界最聰明的文化喵憂傷歎氣,“文化貓隻需要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可文化人卻要證明一加一等於二。”
果真是,人不如貓。
當要做的事情多了後,時間就會過得很快,當陸沂川將薑珩做過的題都放進箱子裡收納起來時,a市已經開始步入冬天。
陽台外的梧桐葉子陸陸續續掉光,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指著灰蒙蒙的天。
曾經的小貓也逐漸長成大貓的樣子,體積看起來比之前大了很多,由小雲團變成了大雲團,渾身的毛發蓬鬆順滑,琥珀色的眼睛如同琉璃,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隻再漂亮不過的小貓。
除了腿依舊短。
長達半年多的成長期,薑珩的腿終於從四厘米長到了驚人的六厘米,身上的毛都快有他腿長了,走在地上有時候都看不見腿的存在。
今日小雪。
a市靠南邊,小雪是沒有雪的,但有霧蒙蒙的毛毛雨。
薑珩今天不學習,陸沂川也沒課,一人一貓打算出去吃火鍋。
這幾天溫度驟降,薑珩長著一身純天然毛絨大衣,暖和得像個小火爐。
陸沂川外麵套著一件黑色大衣,懷裡抱著一個銀白色漂亮小貓,迎著冷風出了門。
鑒於薑珩的顏值,學校裡的人或許不認識陸沂川,但都知道這隻既漂亮、又聰明還不怕人的小貓。
瞧見他時,紛紛打招呼,“學長,帶貓出門啊?”然後也不等陸沂川回應,低頭夾著嗓子跟薑珩說話,“咪咪要出門呀?”
原本踹著爪爪坐在陸沂川懷裡的貓揮了揮爪子,“咪。”
係呀係呀。
倆個女生頓時雙手捧臉,在原地跺腳無聲尖叫。
陸沂川臉色黑了幾分,側身繞過女生,默默加快步伐。
……
陸沂川的車裝了個兒童椅,椅子上放著一隻貓,文化貓格外有安全意識地讓陸沂川給自己係上安全帶,盯著外麵的風景,尾巴晃啊晃。
趁著男人不注意,薑珩悄咪咪按下車窗,冷風沿著窄窄的一條縫灌進來,吹亂剛梳順的毛毛。
薑小貓攤開雙爪,眯著眼睛感歎,“啊!自由的味道!”
開車的陸沂川瞥了他一眼。
薑珩接著感歎,“沒了薛金星的空氣竟然是這麼清新。”
恰值紅燈,陸沂川停下車,“我感冒最多三十的感冒藥,有的貓感冒了,五百都治不好。”
有的貓默默把象征自由的車窗升上去,“五百都舍不得,小氣鬼,喝涼水,喝完涼水變魔鬼。”
緊接著,他的腦門就被戳了,“那感冒了彆哭兮兮的不吃藥。”
薑珩以沉默回應。
冬天黑得早,不過下午五點,天色就已經暗得看不清了,街邊亮起霓虹,五彩的光交錯在一起,倒將原本清冷的冬顯出幾分熱鬨和繁華來。
陸沂川在路邊找到位置停車,抱著貓下了車。
火鍋店是薑珩選的,來自眾多網友的推薦,和陸總經常出沒的高端場所不一樣,一下車就是撲麵而來的人群和煙火氣。
火鍋店的位置離停車的地方有段距離,薑珩坐上陸沂川的肩頭,將近一米九的超絕身高讓他在人群裡擁有超高視角。
“衝衝衝!向火鍋店出發!喵要丸子多多、牛肉多多、蝦滑多多,我要吃爆辣鍋底!”
男人不理他。
於是薑珩扒拉著他的頭瘋狂搖晃,“爆辣!爆辣!我要把我失去的辣椒通通奪回來!”
過路的行人詫異地盯著陸沂川,“先生,你的貓……”他委婉組織措辭,“看起來好像有些問題。”
陸沂川揪著薑珩的後頸把他抱下來,回應路人,“智障小貓,理解一下。”
薑珩張嘴遂咬。
高大的男人指尖上掛著兩顆尖牙進了火鍋店。他們定的是可以帶寵物的包間,老板很熱情,領著他們進包間,“桌子上有菜單,先生想要什麼自己點,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叫服務員。”
“對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嗎?一個人的話我們這邊有陪吃的玩偶。”
陸沂川晃了晃手,“不用了,不是一個人,這裡還有一個。”
老板低頭,大眼睛小貓咪咬著手指朝他呲了呲嘴,那尖銳雪白的犬牙看得老板手指一緊。
等到老板出去,陸沂川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拿起菜單,被咬著的那隻手動了動,“薑小珩,來點菜了。”
下一秒他的手指一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就拱了上來。
陸沂川抬起手,指尖濕漉漉的,一點皮都沒破。
薑珩捧著菜單看得認真,“牛肉來一個,蝦滑來一個,毛肚必不可少,鴨腸也來一個……”
男人拿起筆,在薑珩的目光下,緩緩在蔬菜拚盤上打了個勾。
薑珩捧著他的手,推著他遠離蔬菜,來到上方的肉類區域。
想著他這些天學得辛苦,陸沂川把他想吃的都點了,最後在湯底那裡點了個清湯。
薑珩不依,“爆辣,我的爆辣!”
陸沂川用筆戳戳毛肚皮,“薑珩,你見過哪隻貓吃爆辣鍋底?”
“我這隻貓。”
“……”
“你的腸胃受不了。”
“那就重辣。”
陸沂川沉默。
最後實在拗不過他,點了個微辣。
菜單遞出去了薑珩還在碎碎念,“陸沂川,你就是瞧不起我,我之前可是吃辣小能手,冬天吃火鍋不是爆辣根本沒有靈魂。”
男人微挑眉梢,“好啊,那我等著。”
“等什麼?”
“等你的靈魂。”
十分鐘後……
“嘶哈嘶哈……陸沂川,幫我倒杯水好不好?”
陸沂川慢悠悠倒了杯水,“你的靈魂呢?”
“嘶哈嘶哈……”
都在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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