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開貓咖的緣故,江珩很少回宿舍。大家都是學生,室友問起時,江珩含糊解釋說自己在兼職。
反正店是陸沂川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老板,何嘗不是一種兼職?
其中兩名來自隔壁市的室友性格都很好,有時候學生會來檢查他們還會幫江珩把被子疊好,晚上幫他留門。
報道那天聲勢浩大的那位室友就沒那麼好了。
男生叫李浩,不高,有點胖,恨不得把所有認識的名牌都穿在身上,開學到現在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女朋友。
出車禍之前,江珩從未聽過這號人物,但時間過去這麼久,有他不知道的也正常。於是他私底下還和李特助打聽了下這位李姓仁兄是何方神聖,得到一句“是個不重要的角色後”他就沒管了。
不過出於特助的職業素養,第二天李桉還是給了薑珩一份關於李浩的資料。
說來也巧,這位李浩竟然和被陸沂川送去監獄的李星躍是親戚,幾年前榜上李家的大腿小富了一把。
半張資料三個字就能概括:暴發戶。
看完後薑珩就沒管,畢竟他和李浩平日裡都不怎麼待在宿舍,再加上他忙著貓咖的事,兩人半學期過去了,除了上課,平時連麵都沒見過幾次。
不過到下半個學期,課表裡的選修課頓時多了起來,甚至好幾節安排在了晚自習,那時已經臨近冬天,江珩懶得跑來跑去,大部分時間都在宿舍睡。
李浩和他一樣,於是兩人的碰麵多了起來。
李浩不是看江珩不爽,他隻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個窮人。
江珩身上的衣服連一個標簽也沒有,天天跟錢振和宋洋待一塊,偶爾在宿舍吃個螺螄粉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關鍵是還長著一張漂亮到幾乎妖豔的臉,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人的目光,把他的風頭都給出完了。
每次晚上回到宿舍麵對那張臉時,李浩氣得把手裡的椅子拉得乒乓作響,臉拉得老長。
外頭下著細雨,江珩和錢振他們在煮自熱小火鍋吃。
三人已經習慣了他的作派,聽到聲音時頭也不抬。
錢振說:“我看了好多測評,他家的小火鍋最夠味,又麻又辣,分量還多,一口下去,靈魂升天。”
江珩第一次吃自熱小火鍋,他好奇地盯著冒熱氣的盒子,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然後被水蒸氣燙得縮了回來。
“好神奇,它會自己加熱哎……”
宋洋拿著洗好的水果從外麵走進來,瞧著自己曬得黝黑的兄弟,又看了看白白嫩嫩的江珩,還是先遞給江珩。
“高中化學白學了?”
他挑的水果既新鮮又飽滿,但江珩還是拒絕了,他隻對小火鍋感興趣。
聽見宋洋的調侃,他嘿嘿一笑,“眾所周知,高三生考完記憶會一鍵清零。”
宋洋咬了口棗子,再次問他,“你不要吃點水果嗎?”
“不了。”江珩道:“水果家裡有,但自熱火鍋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自從知道他會在宿舍和室友吃這些東西後,陸沂川對他管得越發嚴了。
錢振詫異地看他一眼,“你沒吃過嗎?”
“沒有,我還是第一次吃呢,這個味道聞著就感覺很爆辣。”
遠離陸沂川後,他終於吃上了爆辣火鍋。
錢振和宋洋對視一眼,最後是宋洋漫不經心開口,“開學的時候好像是你男朋友送你來的,你爸媽呢?”
江珩還在盯著火鍋,“哦,我其實是孤兒來著,五歲的時候爸媽出車禍走了。”
他說完後,宿舍安靜幾秒。最後是錢振咳了一聲,“那你和你男朋友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一起長大,算是竹馬,之前是鄰居,後來他家變有錢就搬走了,不過現在他留在a市這邊發展。”
“那……”宋洋又問,“聽說你男朋友已經工作了,你上大學的費用是他提供的嗎?”
宋洋不說,江珩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好像是這樣的誒……”
從他重生以來好像花的都是陸沂川的錢,衣食住行全是男人一手操辦,在資本主義潛移默化的腐蝕下,要不是他們說起,江珩甚至都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那他豈不是吃上了陸沂川的軟飯?
“雖然我現在用的是他的錢,但我現在不是有工作了嘛,以後把我賺的錢都給他用。”
不過手底下的員工一個比一個還不靠譜,也不知道能不能賺錢。
他說得越多,宋洋和錢振默默腦補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靠自己的努力來到a大,因為沒有經濟來源,隻能對男朋友委曲求全,閒暇時間都去兼職賺錢的可憐形象。
錢振眼裡的憐愛藏都藏不住,一米八的漢子險些當著江珩的麵猛男落淚,他把跟前的自熱火鍋往江珩那邊推,“夠吃嗎?不夠的話我把我這份也給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們買了很多。”
火鍋加熱完成,蓋子一揭開,辛辣的味道撲鼻而來。
江珩沒看見錢振眼底的神色,但聽到了他說的話,他眼神亮了,“真的可以嗎?”
“嗤!”旁邊傳來一聲冷笑,“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個自熱火鍋瞧把你滿足得。”
“喂!”錢振道:“你說的什麼話?”
李浩抱著手坐在椅子上,聞言也隻是倨傲地抬著下巴,“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吃個自熱火鍋就高興成這樣,要是我帶你去臨軒吃頓飯,怕是要跪在地上感謝我吧?”
“哦……我忘了,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怕是連臨軒的名字都沒聽過吧?”
他上下掃了江珩一眼,眼底露出厭惡的神色,“跟你們一個宿舍真是晦氣,裡麵還有一個同性戀,惡心。”
宋洋和錢振紛紛變了臉色,錢振脾氣暴躁,聞言擼著袖子就想上去揍人。
看他這架勢,李浩臉色變了變,大聲道:“來啊,你打我啊!要是你今天敢動手,我要讓你在a大再也呆不下去。”
江珩伸手拽住他,“彆跟他動手,打了隻會臟了你的手。”
他看著李浩,像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腦袋,“你家真的很有錢嗎?”
李浩冷哼一聲,“我一個月的零花都夠你用一輩子了,土包子。”
“哦……”江珩拖長音調,“既然你這麼有錢,怎麼還穿假鞋啊?”
李浩頓時跳腳,“你放屁,我的鞋貨真價實。”
“嘖嘖嘖……”江珩搖頭,“真的嗎?”
“你什麼意思!”
“是真是假反正你心裡清楚咯……”他攤了攤手,“難怪大家私底下都那麼說你,看來是真的呢。”
李浩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起來,他像是生吞了口大便,又憋屈又暴躁,臉色逐漸漲紅,“說我什麼了?他們在私底下說我什麼了?”
江珩卻不回答他,他道:“臨軒是吧,以後你連門都進不去了。”
因為那是陸沂川投資的。
江小貓也是貓仗人勢起來了。
李浩笑了一聲,“哈!你以為你是誰?你當臨軒是街邊的大排檔啊,你說不讓就不讓?”
江珩也冷哼一聲,“那我們走著瞧。”
李浩瞪著他。
江珩絲毫不膽怯地和他對視。
最後李浩罵了句臟話,摔門離開宿舍。
宋洋擔心道:“他不會報複我們吧?”
錢振:“包報複的。”
“……”
江珩安慰他們:“沒關係,他不敢的。”
兩人看向他,“為什麼這麼說?”
江珩誠實道:“我回去吹吹枕邊風,尋找外援。”
錢振、宋洋:“……”
兄弟為我付出太多怎麼辦?
江珩吃完一盒自熱小火鍋,辣得嘴巴通紅,吃得肚子撐撐。晚上在被窩裡滾過來、又滾過去,像聽完愛心講座的學生,終於察覺到家長的辛苦。
嗚嗚……
陸沂川養我好辛苦啊,我還偷偷背著他吃小火鍋,喵有罪。
周五一下課,感動汪汪的江珩收拾小包袱第一時間去找陸沂川,甚至還去公司接他下班。
兩人的關係不是秘密,一看見他,前台就讓他上去了。
總裁的辦公室和秘書部是連著的,一到秘書部裡麵的小姐姐紛紛跟他打招呼。
“小珩來了啊,來接陸總下班嗎?”
“好久沒見你了,我媽拿來的特產,拿點回去嘗嘗。”
“我買的小零食,來一點。”
“我剛剛買的小蛋糕,吃一個。”
“不敢給陸總看的文件,幫姐姐遞一個。”
……
江珩抱著一堆吃的和兩份文件艱難地進了陸沂川的辦公室。
沒有敲門就進來的,陸沂川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他從電腦麵前抬起臉,看著從食物尖尖裡露出的銀毛笑了聲,站起身幫他拿下來。
“每次來找我,開門就沒見過你的臉。”
江珩皺皺鼻子,“大家太熱情了,每次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給我一堆東西。”
陸沂川揉揉他的腦袋,“那是因為絨絨可愛。”
“嘿嘿!”
今天的江珩格外乖巧,幫陸沂川端茶送水不說,見他工作辛苦了甚至還主動給他捏肩膀,看得陸沂川忍不住挑了挑眉。
回到家時,陸沂川跟往常一樣先給薑珩脫外套,但被他拒絕了。
勤勞的江小蜜蜂繞到男人身後,“怎麼能你給我脫呢,你工作賺錢辛苦了,我給你脫。”
陸沂川斂目,沒說話,看著他殷切脫下外套,拍了拍上麵不存在的灰,然後掛著。
雖然不恰當,但此情此景,陸沂川仿佛看到一個在家等他下班的小嬌妻。
他道:“江珩,你闖禍了?”
江珩:“……”
“乾什麼!乾什麼!”他跳腳,“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陸沂川:“看這反應應該是了。”
“……”
可惡的男人。
江珩道:“好叭……的確是有那麼一點問題。”
“但是我心疼你是真的。”他強調。
陸沂川取下手腕上的表,放下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心疼我什麼?”
讓說時,江珩還有點不好意思,扭捏半天才道:“你賺錢好辛苦呀。我吃你的,用你的,還老是罵你,我簡直太壞了。”
阿姨從廚房探出腦袋:“陸先生、江先生,飯菜好了。”
陸沂川揮手讓阿姨下去,垂眼看江珩,“就因為這個?”
“這個已經很好了,要是沒有你,我都不一定能養活自己。那些明明是你的錢,可你還是很大方的讓我用。”
陸沂川說:“可是那些錢本來就是賺給絨絨的。”
他帶著江珩朝餐廳走去,“我想給你最好的,所以自然要賺很多很多錢。”
“你搞錯了因果關係。是因為有了絨絨,所以我才賺那麼多錢。不是因為我賺了很多錢,然後分一部分給絨絨。”
他道:“我的所有錢都是絨絨的。”
江珩邊走邊回頭看他,癟癟嘴:“嗚嗚嗚……陸沂川,你太好了,除了你誰還對我這麼好!”
小貓皺著一張臉,看上去眼淚汪汪的,陸沂川的心像是被人揉了一把似的。
“那你要報答我嗎?”
“要的。”江珩道:“你這麼辛苦,我晚上給你打洗腳水吧。”
先不說陸總要不要人打洗腳水這種問題,光是這個報答方式就讓陸沂川有些匪夷所思。
“你哪裡來的靈感?”
江珩吸吸鼻子,“你養了我,對我來說就是再生父母,作為子女,孝順父母是應該的。不僅打洗腳水,我還可以給你捏肩捏腿……”
陸沂川:“……”
他緩緩道:“我以為是愛情頻道,結果你在走親情頻道。”
終究是錯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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