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全性拜山(上)(1 / 1)

“吳曼!給我滾上來!”

在無根生以嘲諷話語給一眾名門正派的玄門高人難堪,他們也打算如此忍氣吞聲,目送王一他們離去之際。

名門四家的王家老家主卻再也抑製不住仇人在前卻不報仇的恨意,越過身邊一眾同道,一聲怒喝,原本準備隨大流下山的莫名居士吳曼也停下了腳步。

“掌門,諸位,這是我的報應,就不與諸位同行了。”

“居士自便。”

“居士,可還記得我那時的話,你的因果,還不清。”

“知道,可果報在前,豈能避。”

這個突然發生的變故王一雖有預料,但沒想到這位王家老家主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在這個時候依舊不忘家族與吳曼的仇怨。

眾人轉身,目送吳曼一步一步朝著王家老家主走去。

“吳曼,新仇舊怨,也該在這了了吧!諸位,可怪我莽撞?”

“王老爺不必遷就我們,全性妖人與我等之間的累累血債,在哪了不是了。”

原本被王一和張之維夥同無根生擺了一道,攪了羅天大醮就是一肚子氣,現在有個王家老家主出來算賬,他們也樂得看好戲,自然是聲援,對於王一和張之維也是緊緊盯著,防止他們出手。

突然橫生變故,王一和張之維也隻能認栽,坐看這一眾名門正道扳回一局。

山道上,莫名居士吳曼就這麼完全不設防站在王家老家主麵前,雙手合十,靜誦佛經。

可這一幕在王家老家主看來便是挑釁,一聲怒喝,抬手就是一掌。

掌風四散,吳曼也被其一掌打的連連倒退,嘴角也有鮮血溢出。

見吳曼這般不抵抗,王家老家主更是怒火中燒,又是兩掌拍出,將吳曼打的跌坐在地,麵色灰敗。

到底是三出三還入全性多年不死的全性名宿,即便吳曼沒有運功抵抗,那一身的底子也讓他沒有被王老家主怒氣三掌給直接打廢。

依舊保持雙手合十的手勢,口中佛經不停。

“你這算什麼!讓我嗎!吳曼,給我站起來,還手!還手啊!”

對方的不反抗反而讓王老家主覺得被侮辱了,一時也沒有繼續動手,隻是在那怒問吳曼。

“施主,為證得五蘊皆空,我一身血債,害人害己,如今報應加身,皆是天理循環,何來反抗一說,也沒有反抗的理由。”

“五蘊皆空?五蘊皆空!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給我念佛誦經!”

“經文非為我誦,是為施主誦,希望我的命能讓施主散去心魔。”

說話間,王老家主已經走到吳曼近前,指著吳曼。

“放下,你沒資格念佛誦經,你也不配為我念佛誦經。”

吳曼不答,隻是繼續在那默念經文,而王老家主更是乾脆,對方憑什麼可以這般坦蕩!

既然那麼喜歡念佛誦經,我便讓你念不成!

抬手伸出,就直接抓住吳曼的頭發,用力一薅,便將吳曼一撮頭發給薅了下來,帶著點點血跡。

劇痛讓吳曼呼吸一滯,緩了緩,便繼續在那誦經。

而王老家主見吳曼如此,手中動作更是不停。

一把接著一把頭發被他暴力從吳曼頭上薅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吳曼頭上便是血跡斑斑,僅有那麼幾撮沾黏在頭皮上。

吳曼呼吸急促,身形顫抖,卻依舊堅持著,倒是王老家主被氣的氣喘如牛,雙眼通紅。

良久,才聽到吳曼回了一句。

“多謝施主為我剃度。”

“我剃你媽!”

王老家主一腳將吳曼踢開,直接動用家傳手段—神塗!

水墨色的真炁從王老家主體內湧出,王老家主也從懷裡掏出一幅畫卷,淩空展開,畫中之人乃是一對母子。

真炁湧入畫中,不一會兒,原本在畫中的這對母子就這麼從畫中走出,一雙哀怨的美目,抱著繈褓中的嬰孩,就這樣看著吳曼。

女子與嬰孩的出現,也終於讓吳曼的表情有了波動。

“剃度出家?吳曼,你可還認得她們母子倆!”

“施主,故人已去,為何還要作踐她們母子。”

“作踐?當年婉兒死不瞑目,臨終之前便是拜托我這個兄長,讓我當麵問你一句,當初你為何要這麼做!說啊!當著她們母子的麵,你這個丈夫,父親給她們一個瞑目的理由!”

王老家主那狀若瘋魔的模樣,吳曼痛苦表情也讓眾人大抵明白王家與吳曼之間的血仇。

山上的一眾玄門高人的表情更是精彩,他們本就沒指望這場羅天大醮能商討出個什麼事宜,以往類似異族侵華的事件,他們無非就是出錢出力,但絕不會出人。

畢竟頭上那片天怎麼換,都對他們沒什麼大損失。

這次無根生拿昔年奉天靖難一事來反諷他們這些名門正派本就讓他們下不來台,更讓一眾江湖散人,小門小宗蠢蠢欲動。

這個暗虧本來就要捏著鼻子認下了,沒想到王老家主這般自曝家醜,將吳曼與王家的恩怨給揭出來,反而幫了他們一把。

他們居高臨下,望著在龍虎山山道當觀眾看戲的這些江湖散人,小門小宗,將他們的表情儘收眼底。

是啊,就算要下注,學全性當年奉天靖難,那也得先看好盤才行,跟著王一和張之維他們下注,就能讓你們翻身與我們這些玄門正宗平起平坐?想得美!

張之維眉頭皺起,也是一聲歎氣。

“這王家老爺確實是個狠人啊,神塗這手段雖能以假亂真,但畫出來的終究缺了一份神韻,可他竟然拜托道門高人將他妹妹和那侄兒的魂靈也煉入其中,就為了今日?老王,算盤要落空咯。”

拘靈?這王家還真是跟拘靈遣將有緣分啊,王一心裡想著,看著眼前這一幕也隻能給一個樂觀回答。

“落不落空也得看吳曼怎麼做了。”

關於吳曼與王家之間的恩怨,王一不是不知曉,也知道結局是什麼。

但眼下這個情況,他也不敢賭吳曼與王家老家主的恩怨會不會按照原時空那樣收場,隻能在這裡賭一把。

“居士,千般錯,萬宗罪皆由我而起,我無顏麵對她們母子,也騙不了自己給她們編出一個瞑目的理由,你代她們怎麼對我都是應該,就是不能將她們母子魂靈禁於畫中,放了她們吧。”

“現在知道心疼她們了?好啊,那你便從我手裡奪下這幅畫,放她們早入輪回,不然,我便要讓她們母子食汝肉,吸汝血!讓她們世世代代都糾纏於你!”

“既如此,得罪了。”

一聲告罪,吳曼也一反常態,抬手,便是一記大慈大悲掌轟出,威勢之大,完全看不出來剛才已經受了王老家主幾番重擊。

神塗·畫龍點睛!

吳曼的反擊讓王老家主興奮,長袖一甩,幾幅畫卷甩出在空中展開,畫卷中皆是沒有點睛的水墨龍畫,隨著王老家主將神塗真炁化作點墨滴入,畫卷中的龍也飛了出來,將吳曼的大慈大悲掌撕碎,朝著吳曼撲咬過來。

這也是王一第一次見識到王家這家傳手段神塗的殺伐技巧。

畢竟能被天下異人公認在丹青一道上的兩大招牌,自然不可能隻有通訊這種輔助手段。

可若隻是將所畫之物變假為真,又有點名不符實了。

再怎麼變假為真,假的就是假的,不是畫出一把加特林,就真能變成加特林。

王一這樣想著,而場上的吳曼已經與王老家主召出來的幾條黑龍廝殺到一塊,龍爪如刀,劃破吳曼的衣衫,帶出道道血痕。

然後王一便發現,這些水墨畫的黑龍,它們的身軀正在逐漸凝實,細細一看,他也發現從吳曼身上的傷口處,一滴滴血珠正從他傷口飛出,化作血墨彙聚到這些黑龍身上,凝實它們的身軀。

神塗·百鳥朝鳳!

又是一副大畫拉開,百鳥嘶鳴,從畫卷中飛出,尖喙利爪,皆都圍繞著吳曼,配合著這幾條主攻的黑龍不斷騷擾,而王老家主則是再從懷裡掏出一副空白畫卷,以指做筆,真炁為墨,在這空白畫卷上揮毫。

吳曼也知曉王老家主在憋什麼大招,直接以傷換傷,殺到近前。

雙掌大開大合,三出三還,三拜佛門,讓吳曼習得了多種手段,大慈大悲掌,波若掌,佛門大手印跟不要錢灑出。

威力之大,在王一看來,便是後世公司那位出自靈隱寺這個玄門正宗的肖自在與吳曼比起來都稍顯遜色。

更彆提吳曼還將這三種絕學融會貫通,這些吸食著吳曼血液逐漸有了生氣的畫中造物,雖多出了幾分神異,烈火,毒煙,黃沙,卻都沒能阻擋吳曼腳步分毫。

而王老家主的大作似乎也是到了緊要關頭,看了自己身旁的母子一眼,也是對著吳曼一指。

得到指令的母子齊齊發出一聲唳嘯,就朝著吳曼撲了過去。

無堅不摧的肉掌麵對當年辜負的佳人孩兒停下了,這對母子沒有任何神異手段,就這樣撲到了吳曼近前,張口咬下,吳曼頓時血流如注,而從那佳人眼中也流下兩行血淚。

周遭遊弋的畫中造物也如聞著血腥味的鯊魚一擁而上,將吳曼衝鋒的步伐徹底攔下。

鮮血不斷從吳曼體內流失,臉上也呈現了失血過多的蒼白。

而王老家主憋著的大招也終於成型,隨著之前召出的畫中造物不斷汲取吳曼的血液轉移到王老家主那副空白畫卷當中,很快的,一個嶄新,年輕的吳曼也從畫卷中走出,站在正主麵前。

王老家主的笑聲也變得瘋狂。

“如何?待我殺了你,抽了你的骨血,扒了你的皮,婉兒一家也終於能在陰間團聚,至於你,就丟去喂狗!哈哈,哈哈哈!”

看著隨時就會被抽血而死的吳曼,王老家主表情也變得扭曲,這裡麵到底有幾分是大仇得報的快感,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麵對著因自己當年之罪而受儘如此折磨的王老家主,看著懷裡那流著血淚,卻依舊咬住自己不鬆口的妻兒,吳曼也是一聲歎息。

盤腿而坐,不再掙紮。

再次誦起經文。

“一切眾生未解脫者,性識無定,惡習結業,善習結果,為善為惡,逐境而生,輪轉五道,暫停休息,動經塵劫,迷惑障難,如魚遊網,將是長流,脫入暫出,又複遭網,以是等輩,吾當憂念,汝既畢是往願,累劫重誓,廣度罪輩,吾複何慮。”

經聲悠悠,在這龍虎山山道上回蕩,帶著幾分悲憫,幾分解脫。

而在這經文之下,那死咬在吳曼身軀之上,流著血淚的佳人與嬰靈也逐漸有了表情,慢慢鬆開了嘴,因怨生恨的麵孔也變得安詳。

一點魂靈從二者天靈飛出,在吳曼麵前盤旋了一陣,便化作一縷清風消散於天地之間。

“這一生負你們母子,願來世你們能遇良人,一生美滿喜樂,貧僧於無間地獄中為你們永誦佛經。”

吳曼麵色平靜,眼神雖有留念,也隻說出這番寄語。

可王老家主就不好受了,心懷仇怨煎熬了二十多年,如今大仇將報,結果自己想要為之報仇的親人卻放下了執念,炁化清風。

“你···”

“施主,若你怨念未消,吳曼的性命,魂靈就在這裡,隨你處置。隻希望施主能得以解脫,不再受苦。”

“我要你的命有什麼用!”

吳曼的超脫,自在讓王老家主大為光火,散去纏身造物,就這樣衝了上去,將遍體鱗傷,千瘡百孔的吳曼打倒在地,一頓老拳揮舞。

如同兩個稚兒鬥毆。

直到王老家主氣喘籲籲,跌坐在地,吳曼氣若遊絲,生死不過一瞬。

二人之間的血仇,死鬥在此刻儼如一場鬨劇。

無根生站在那裡,麵色無喜無悲,金鳳麵露不忍,抓著無根生的衣袖,便要張口。

而王老家主在一通發泄之後,也是哭泣出聲。

“若你當年明曉,婉兒她又怎會遭難,你自在了,你解脫了,可婉兒又做錯了什麼。”

“我隻是經掌門開導,走了出來,非解脫,非自在,我這一生有太多的因果孽報,還不清,也算不明了。隻是不願再見有人因我之孽在這人生苦海中沉淪,施主,你也該接受我這一死了。”

“想死?我偏不成全你!我要留你一口氣,廢你四足,讓你這殘生都不得自在,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五蘊皆空!”

王老家主手指連動,封住吳曼周身大穴,隨即神塗化刀,就要將吳曼四肢斬去。

可就在這時,在王老家主和吳曼二人之間,一隻手憑空出現,替引頸就戮的吳曼擋下這一擊,也將王老家主擊退。

一道戴著鬥笠的身影從空氣中走出,聲音傳來。

“掌門你寧可帶著外人在這搞出這般動靜,卻不肯帶著我們一起玩?不厚道啊。”

這道身影出現的第一時間,便有人認出了其身份。

“穿林燕子,尹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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