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番外如我所見(慎入字數過多,暫時(1 / 1)

泰拉曆1550年,奧列庭帝國所屬下界轄區-克裡特地區。

【這場戰爭是奉獻給皇帝陛下的聖戰!】

【輕視帝國的權威,在帝國的土地上胡作非為的叛逆者!】

【就由我們來施行製裁!!!】

【天佑吾皇,我等必將——

常勝利,沐榮光!】

破敗的大地上,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隸屬於奧列庭帝國的艦船在上空飄蕩著,它們通過廣播向下麵傳遞著對皇帝的信仰。

這裡唯一完好的地方是一處戰地醫院,醫院裡麵到處都是被感染的失控者,他們的身體零件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人們的眼神過於麻木,那是被戰爭摧殘到毫無生息的眼神。

醫院的急救室、重症科室外。

泡在記憶裡的濃重的消毒藥水味,還有許多陌生人的身影。

麵對白色的牆壁,人們雙手合十,向各自的神明發起祈禱,這祈禱是多麼的真誠。

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聆聽了更多真誠的禱告,因為生命在醫院誕生,同樣也在醫院流逝。

失控者重症室內。

淅淅瀝瀝的雨水敲擊著外麵的窗戶,凱洛格安靜的用水果刀削著蘋果,而他的妻子漢娜·愛麗絲則是躺在床上出神的望著外麵拍擊著地麵的雨水,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長滿了鱗片,這已經是汙染的後期了,全身開始長滿畸變器官。

“漢娜,來。”凱洛格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自己的妻子。

漢娜回過頭,她看了眼丈夫手裡的蘋果,再看了眼他臉上新增的疤痕。

“你又跟那些人去補給站了,那裡是戰火的密集區,你···”

“哎,知道了知道了,來,吃點蘋果消消氣。”凱洛格把蘋果塞進囉嗦的妻子嘴中,這引得對方異常的不滿,她嗔怒的瞪了一眼丈夫,接著氣鼓鼓的咬了一口蘋果。

“甜嗎?”凱洛格笑嗬嗬的問道。

瞧著丈夫的傻樣子,心裡壓抑的漢娜稍微的舒服了一些,她愁苦的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

“很甜。”

為了躲避東大陸湧現的天災,我隨著族人從故土出發,跨越了兩個大區,度過了中西部大平原來到了克裡特地區,當我們到達這裡的時候,天災停止了蔓延。

沿路上,我瞧見了無數跟我們一起逃生的人群,各種膚色的都有。我們跟他們並沒有發生戰爭,族裡的族老告訴我,現在能夠在泰拉大陸地麵上行走的人,大體都是有傳承的,古老的經驗告訴了他們,自相殘殺隻會加劇滅亡。

因為天災是不固定出現的,所以今天它可以肆虐奧列庭的東大陸,明天它就可以肆虐西大陸。

泰拉的曆史學家曾經說過:頻繁的天災把奧列庭帝國從“土地的禁錮”中解放。

在過去的曆史,泰拉的祖輩們從食物采集者過渡到食物生產者。而現在,我們因為天災,被迫開始再次回到食物采集者的階段,我們開始了遊蕩,我們被迫開曆史的倒車。

現在,原有的文明體係遭到破壞,人們被迫的成為遊牧民,宗教、新的人文體係、新的思想在泰拉的下界開始野蠻生長著。

下界的人民變得比以前更加的開明包容,上麵的浮空城市則是變得愈加的極端化。

不開明,下界的人們必將死亡;不極權,天空的統治必將崩塌。

原有的社會體係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高居於浮空城市的‘天人’歧視下界的‘灰民’,而‘失控者’則是被全體人類所厭惡。

我們很快就與克裡特上的人協商完了居住地區的劃分,他們把一塊土壤肥沃的土地劃分給我們了——隻有東大陸的人還保留著農耕的習俗,現在的人們更傾向於向天空城市購買廉價的合成食品——族長向他們表示了感謝,同時我們再次的簽署了《互助協議書》。

簽署《互助協議書》的雙方,如若一方所在的地區發生天災,所屬安全的另一方需為其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包括且不限於食物、土地、必要生活物資等。

這聽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下界人們之所以還能夠生存下來的原因。

協議上最後還有一條;當避難屬地區天災結束,且天災預測師預測該屬地區2~5年內不再發生天災之時,避難人員需即刻返回自己所在屬地。

以前東大陸沒有發生天災的時候也收容過差不多複數以上的民族,在天災結束後,這些民族就會返回自己的故土。

這個條約是在無數血與淚的慘痛經驗中建立的,新元曆(天災紀年法,奧列庭帝國常用的第二套紀年法)最初的五十年,死於搶奪土地的人比死於天災的人還多。而可笑的是,當這些施暴者為自己的勝利歡呼雀躍之時,天災降臨了。

天災就像是學者口中提到的三個天體運動一樣,無法捉摸。

我們在克裡特地區安頓了下來,而我也繼續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每天不是在田裡玩泥巴,就是在追著族叔們飼養的雞鴨跑。

我那時候正處於人煩狗厭的階段,可沒少挨族中長輩的打。

有一天。

“凱洛格啊,你已經快8歲了,也到了快上學的年齡了。”族老笑著對著剛禍害完隔壁茉莉阿姨家狗子的我說道。

“上學?”

我記得這個詞語,東大陸也有學校,隻不過他當時還小,沒到上學的年齡。到上學的年齡之後,天災就開始肆虐東大陸了學校也沒有了。

“嗯,我已經為你辦好了入學手續,明天你就可以入學了。”

“行啊,上學。”我並不排斥上學,因為他可以讓我接觸到更多的人和新奇的事物。

“漂浮在天空中的東大陸最大的六座浮空勢力分彆是:烏托邦(這是不好的名字,因為他是天國製造的城市)、工廠、天之院、奧列庭帝國科學院、艾迪西機械、和平倡議會。”

“與其說是浮空城市,更應該叫做浮空城市群。它們每五年就會擴建一個新的浮空城市出來。而這些擴建的浮空城市是可以分離出來的,所以浮空城市實際上不止六座。”

講台上,老師正孜孜不倦的向著學生們講述著泰拉的曆史,而我正出神的望窗戶外,飄蕩在天空的巨大陰影。

“浮空城市群仍然保持著對地麵的統治,我們每一個人都需要向所屬的浮空城市繳納什一稅,上麵的隻收取奇術石作為稅品,所以·····”

叮叮叮——

下課的鈴聲響起,孩子們開始躁動不安了起來,於是老師隻能無奈的宣布下課了。

最近族長和族老們都愁眉苦臉的,好像是因為天空上出現的那座城市,那是隸屬於奧列庭帝國的浮空城市,它的名字是——薩爾貢。

學校近日準備舉行特殊的節日慶典,為的是慶祝薩爾貢出現在克裡特的上空,同時也是為了迎接‘天人’們。

孩子們都在歡呼雀躍著,因為孩子們喜歡熱鬨,同時他們也對‘天人’們充滿了好奇,而我敏銳的察覺到了大人們的強顏歡笑。

我的族叔們近段時間經常早出晚歸,每次回來都是汗流浹背,他們每次回來都帶著會發光的石頭,而這些帶來石頭的族叔住在離村子很遠的另一個地方,族老們告誡孩子們不許接近他們。

我曾經問過族老,為什麼?為什麼不讓王叔他們跟我們一起,為什麼要告訴村裡的小孩,他們是怪物呢?

因為他們受到了詛咒,為了我們而受到詛咒。

我仍然記得族老那悲痛的表情,在我印象中,他永遠是和藹可親,保持著笑臉。現在,他在我麵前露出了無助的一麵,我下意識的伸出手,像他以前安慰哭泣的我一樣,撫摸著他的臉。

族老先是一愣,接著他用雙手牢牢的握著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我仿佛看見了什麼東西在族老的臉上刻下一道道疤痕,他的背好像變得不再筆直了,有什麼東西正在壓垮他。

“咻——咻——咻——”

“啪啪啪——————”

絢麗的煙火照耀了整個克裡特,此時克裡特的人們穿著最為重視的衣服,所有人都在慶祝著,我被學校選為迎接‘天人’的花童。

我隻需要揮舞著旗子,在特定的位置露出天真的笑容就行了。

我在那天見到了‘天人’。

什麼嘛,我還以為他們有著三頭六臂呢,原來跟我們一樣。

這是我當時的想法,天人們跟我們一樣,都是一個嘴巴,兩個眼睛的人類。他們並不比我們高貴到哪裡去。

天人們對於我們的歡迎好像不怎麼在意,他們目標明確的向著克裡特的領導者說出此行的目的,毫不避諱這裡是公共場合,也許他們根本就不在意。

我隻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征兵’、‘考核’、‘引進人才’、‘防止外部勢力入侵’之類的話語。

我的任務很快就完成了,在迎接完天人之後,老師給了每一個人一包糖果,接著就讓我們出去玩了。

我並沒有跟著人群去街道玩,我反而向著克裡特山脈的地區跑,那片地區他非常熟悉。他來到克裡特之後,沒事就往哪裡跑,伊斯特叔和埃斯頓叔沒少上山找他,每次找到之後,他的屁股都要疼上好幾天。

我打算在山脈的最高處,看看浮空城市內部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向上爬啊爬,在半山腰處,我遇見了她。

此時正處於黃昏時分,我在上山的途中聽見了女孩哭泣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在高聳的階梯上,一個女孩正雙手報著膝蓋坐在階梯上,她的頭正埋在膝蓋中,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從她那邊傳來。

我向著她走去,她好像聽見了我的腳步,女孩抬起了自己的頭顱。

在階梯旁,是一顆顆梧桐樹,上麵的樹葉已經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陽光切成碎片,而在碎片的的縫隙的映照下,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蛋,女孩的臉此時看起來通紅無比,她用委屈的小眼睛看著我。

“喂,你是不是迷路了啊。”我對著女孩關切的問道。

“···嗯,嗚嗚嗚···我,我隻是跟父母分開了一小會,我想著上山能夠看見更好的風景,嗚嗚嗚·····”女孩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看了眼山頂的陰影,再看了眼眼球哭泣的女孩,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來,我帶你下山吧。”

“好。”

於是,我就這麼牽著女孩的手,開始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的名字是漢娜·愛麗絲。”

“凱洛格,嗯,沒有姓氏,族長說東大陸的人不需要那玩意。”

“你對這一帶非常的熟悉嗎?”

“嗯,我經常來這裡。”

“你是東大陸的人吧。”

“嗯。”

“你····”

女孩像隻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的在我耳邊說著,而我則是心不在焉的應付著,我的心中還在可惜不能看見浮空城市的樣貌了。

“你知道都柏林有位叫葉芝的詩人嘛,他的詩歌是新世界非常有名的······”

奧列庭帝國所在的大陸被龐大的天擎所阻隔,帝國外的世界被稱為新世界(當然,這是對於下界灰民來說)。

“噓!”

我突然伸出右手捂著了漢娜的嘴巴,接著我帶著他躲在山間的灌木裡麵,漢娜緊張的望著我,而我示意她不要出聲。

前方,正有著一群穿著特殊作戰服的人,我能夠瞧見他們肩膀處統一的標誌;那是一個雙螺旋的塔尖和聖潔的翅膀,旁邊是一竄泰拉文字,上麵寫著[天國·烏托邦]。

“記住了吧,此次的奪城運動的相應部署了。”領頭的帶著紅色肩章的人開口對著下屬們說道。

“嗯,我們一定會給這些天人一個教訓。”

“行事小心點。”

“放心吧,首領。”

“你們先去行動吧。”

“是。”

除了首領之外,其他巴彆塔成員快速離開了這裡,而首領站在原地思考著什麼。

他的右手大拇指無意識的按著掛在自己右手邊紅色的刀柄處,他來回撥動著刀柄。刀刃從刀鞘被撥出,接著再次被大拇指按回去,他就這樣子來來回回的撥動著刀柄。

我趴在灌木叢中一動也不敢動,我捂著漢娜的手此時已經出滿了細汗,漢娜好像也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所以哪怕害怕的不得了,她也不敢發出聲來。

“我們應對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積極去獲取並使用屬於大眾的力量。”首領突然說出這段我當時並不理解的話。

“看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啊。”他自嘲的笑了笑,最終還是把刀按回去了,接著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在確認對方離去之後,我和漢娜徹底的癱軟在地,恐懼和後怕開始湧上了我們的心頭。

他肯定是發現我們了,隻是,為什麼?

年幼的我對世間好多事充滿了迷茫。

之後,我帶著漢娜成功的下山。

我看見了漢娜的父母,他們看上去風塵仆仆,應該是為了找漢娜吃了不少苦頭,漢娜的母親先是對著漢娜一頓臭罵,在罵哭對方之後,就抱著漢娜的頭,跟著她一起哭了起來。

而漢娜的父親則是專門來感謝我,說實話,麵對大人誇獎我有點害羞。從漢娜的父親的口中,我得知他們是遊蕩的商人團隊,此次正是打算在克裡特這裡定居。

翌日。

教室內。

“同學們,我們班今天新來了一位,來,過來,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自己。”班主任對著門外招了招手,而同學們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位有著金色頭發的美麗少女。

班上同學的目光都被這美麗的精靈所吸引,特彆是男孩子們。

“大家好,我是漢娜·愛麗絲。”漢娜熱情的向著在場的所有人揮了揮手,她好像有意無意的往我這個方向看,我裝作不認識他。

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容易起哄,隻有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孩子們就會發出籲籲的吼叫聲,然後說誰是誰的小媳婦。

漢娜可不是這麼想的,老師讓她找位置坐下。她沒有向著空座位走去,反而徑直的向我這邊走來,她來到我的座位附近,對著我的同座溫柔的說道:

“我想坐這裡,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換個位置。”

“哦哦哦哦——”

不出我所料,班上的同學開始發出大驚小怪的叫聲,老師在講台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同學們不要吵鬨。

我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我的同桌,他則是對我露出了“真有你的”的表情,接著快速收拾同學,屁顛屁顛的離開了這裡,而漢娜則是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

“又見麵了,凱洛格。我們以後就是同桌了。”

“······”

就這樣,我跟漢娜成為了同桌。

也就是這一條,發生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遠在天邊的薩爾貢突然開啟自己的艦炮,它對著克裡特山脈進行了無差彆轟炸,不少人被波及到,我聽族人們說,天人們是在追殺一個叫做[烏托邦]的組織成員。

我好奇的去詢問族老,烏托邦是怎麼樣一個組織。

“烏托邦是一個完全由失控者組成的組織。他們極端排外,仇視曾經壓迫過他們的正常人社會,烏托邦的成員們希望通過自己的方式在社會上得到公正的,甚至超越非失控者的待遇——這是帝國對於他們的宣言。”

“失控者?”

“他們是都是可憐人······”

“你以後會懂的。”族老的眼神中滿是疲憊。

也是在這一天,早出晚歸的族叔們被薩爾貢的天人們帶走了,從那以後,他們就在也沒有回來過了。

在之後的歲月裡,我開始懂得了族老的話。

時間過的很快,我在克裡特待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在這期間,漢娜一直充當我同桌這一角色。

她總是出現在我的身邊,無論是體育課、還是放學之後。甚至假期的時候,她也會跑到我們村子裡麵找我,村裡的大人們總是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我們。

一開始我是受不了,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她的存在。

此時正值夏天,我坐在自己搭建的遮陽藤下,旁邊放著從黃姨那裡順來的冰鎮西瓜,同時,一台破舊的隨身聽正放著純音樂;這隨身聽是我從舊市場上掏來的,掏來的時候還順帶掏了一大堆的磁帶。

微風輕撫,我翹著二郎腿,一邊吃著西瓜,一邊聽著音樂。

“凱——洛——格——”

就在我享受愜意的假期生活之時,熟悉且煩人的聲音由遠到近傳入我的耳邊,我側過身去,抱著掩耳盜鈴的心態。

看不見,聽不見。

“蕪湖——凱洛格,車車車——”

可惜的是,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漢娜騎著一輛電瓶車衝了進來,我感覺到了危險,於是立馬從座位上離開,躲開了漢娜的撞擊。

“你在乾什麼啊!”我惱怒的瞪著她,此時她終於把車停了下來,而我的西瓜已經與地麵發生了親密的接觸,大地成功給鮮紅的果肉染上一層土黃色。

“不好意思了。”她衝著我吐了吐舌頭。

“·······”

“彆氣了,來,我帶你去兜風。”

漢娜拍了拍自己身後的空位,同時還遞給我一個黑色的頭盔,我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你哪來的自信可以載我啊。

“伯父,伯母怎麼同意讓你開電瓶車呢,這老古董不是放你爸爸哪裡吃灰嗎?”

“額,O(∩_∩)O哈哈~”

“行,我懂了。”看她的模樣,我算是明白,感情她是偷偷開出來的。

“出去兜兜風吧,假期待在這裡多無聊啊。”漢娜試著鼓動著我。

“你作業寫了嗎?”

“那玩意需要寫嗎?”

“······也對。”看著她一臉詫異的表情,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想去哪裡?”

“隨便啊。”

“又是隨便,上個假期你也說隨便,然後我帶你去目的地之後,你又衝著抱怨了好幾個月。”看見她說隨便,我忍不住懟了一下她。

凱洛格不說還好,一說漢娜就來氣,她對著我氣衝衝的道:

“哪裡有帶著女生去舊市場掏貨的啊!你那時候倒是挺開心的,跟那些商販們聊的熱火朝天的,我在一旁無聊死了。”

“你現在用來綁頭發的兔子皮筋還不是我給你掏的,你不也是很喜歡,我看你一直帶著。”

“我···,凱洛格,你就是個白癡!!!”

“你怎麼罵人啊!”

“白癡白癡白癡白癡——”

“愛哭鬼愛哭鬼愛哭鬼——”

我們又吵了起來,族人被引了過來,大人們用善意的眼光看著我們,而小孩則是跑過來,用唱歌的調調對著我們唱道:

“小媳婦,小丈夫,歡喜冤家秀恩愛!”

“誰秀恩愛了啊!”我和漢娜異口同聲的對著小孩子們怒斥道。

而孩子們則是說怪物來了,接著作鳥獸散開了。

“走不走。”漢娜氣鼓鼓的看著我。

“走。”我奪過了她手上的頭盔,接著拿起隨身聽放口袋裡。

“讓開,我來開。”我騎上電瓶車主位,把漢娜擠到後麵去了,她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她也知道自己的駕駛水平。

“坐好了。”我擰了擰把手,對著身後的漢娜囑咐道。

“······嗯。”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漢娜的臉蛋突然變紅了,她扭捏的拽著我的衣角。

我無語的說道:“這樣子有什麼用,抱緊我啊。”

“知道了,你吼什麼!”漢娜像是炸毛的貓一樣,衝著叫了一聲。

她扭扭捏捏的伸出手,雙手緩慢的從我的兩側延伸,接著兩隻手扣緊,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很緊張,我感覺她的呼吸有點急促。

“走了。”我沒有多在意。

我緩慢擰緊手把,電瓶車開始提速,我駕駛著它向著外麵行駛而去。風從兩邊親吻著我們的臉頰,因為載著漢娜,所以我並沒有開的太快。

“而我仍夢到他踏著草地,

在露水中飄飄蕩蕩行走,

讓我的歡歌輕易刺透——”

音樂從我的身後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漢娜把手伸進了我的口袋,把裡麵的隨身聽給拿走了,她把自己帶來的磁帶插進了裡麵。

“好聽吧。”漢娜在身後得意洋洋的揮舞著手中的隨身聽。

我後頭看了她那得意模樣,忍不住的想要捉弄她一下。我按住了右手的刹車把手,車突然了停了下來,而漢娜的臉也撞在我的背上。

“哎——呸呸,都是汗!木頭,你在乾什麼啊!”漢娜在身後不滿的叫道。

“前麵有沙子,得慢慢開。”我笑道。

“我看你是找打。”她伸手作勢要打我,而我再次驅車。

“坐穩了。”

“啊,開慢點。”

我開著車,帶著漢娜往田間的方向走,陽光曬在我們的肩頭上,微風輕拂著我們的臉龐,周圍金黃色的麥穗好像也在跟著我們前行,他們搖擺著自己的身體。

漢娜突然把身後的兔子形狀的皮筋給扯了下來,金黃色的頭發隨風開始飄揚,她的秀發有幾縷飄到我的肩頭,她們散發著異常好聞的香味。

這是一副非常唯美的畫麵,陽光、微風、麥穗、少年少女······

就這樣子,我不知不覺的帶著漢娜往村子外駛去,我們不知道自己兜了多遠,當我意識到該原路返回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這車的顯示有問題吧,明明顯示還有56%的電,怎麼就不走了。”我拍了拍電瓶車上的顯示屏。

“啊哈哈——,我想起來了,我爸之前就說過,這輛車的顯示好像有一丟丟的誤差。”漢娜這時候尷尬的笑道。

“這是有一點!”我氣笑了。

“現在該怎麼辦······”漢娜眼神躲閃的道。

“害~推回去,希望村子裡的人能夠察覺到我們。”

我也沒有再多說漢娜這個粗線條,我們開始推著電瓶車往回走。不應該說是我們,其實隻有我在推著車,漢娜則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後,她現在有點不好意思,生怕被我罵。

“放首歌聽聽吧。”

“嗯。”

這次漢娜放的是純音樂,在經過最初的尷尬之後,她開始變回原樣了,她再次嘰嘰喳喳的在我耳邊講起話來。

“凱洛格,每年浮空城市群都會舉辦大考,聽說這是舊時代的就有的製度。我們下界的人隻要考的好,就可以前往浮空城市讀書,運氣好一點的話,還可以獲得居民資格。”

“嗯。”

“凱洛格,以你的成績,考上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你也是。”

“那麼,你想要去那座城市群?”

漢娜突然語氣局促的問道,而我則是開始思考了起來。

“我應該會去艾迪西聯邦吧。”

“艾迪西嘛···”漢娜呢喃的說道。

“你呢?”我並沒有說原因,反而轉移話題。

“秘密。”漢娜狡黠的笑道。

“不想說就算了。”

“哦豁,你真的不好奇。”

“不好奇!”

“你要是叫聲姐姐,我就告訴你。”

“嗬嗬。”

我們就這樣子推著車往回走,此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路況也開始看不太清楚,我的雙手合雙腳已經感覺到一陣陣的酸痛。

我沒有強撐著,我告訴漢娜我的體力有些不行了,她想要換人推,我直接告訴她不用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應該找一個落腳點等待救援了,村裡的人和你的父母應該發現了不對勁了,救援隊說不定就在來找我們的路上。

於是,我們來到公路旁的石碑上,我把車放在顯眼的地方,接著我毫無形象的平躺在地麵上。

“漢娜,你個坑貨。”我忍不住抱怨道。

“人家知道錯了。”漢娜也一臉不好意思的在我旁邊盤腿坐下,接著她小心翼翼的把我的頭放在她的腿上。

“作為賠償,我給你當枕頭。”

“算你有點良心。”我有些疲憊的說道。

“你要不要眯一會,說不定醒來的時候,救援的人就已經來了。”

“嗯···”我其實在躺下的時候就響著眯一會的。

“你陪我聊會天,聊著聊著說不定我就睡了。”

“行。”漢娜笑著說道,她像撫摸孩子一樣的撫摸著我的頭,說實話,有點舒服。

“凱洛格,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我沒有太大的抱負。”

“嗯,你未來想在浮空城市還是在下界。”

“我不確定,我不知道以後在了解浮空城市之後,我會不會繼續留在下界,我不太確定······”困意開始襲來。

“是嘛,我也一樣。”

“嗯···”

“凱洛格···”

“······”我已經閉上困倦的眼睛,而漢娜繼續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她的語調變得異常的輕柔。

“凱洛格,你是個木頭。”

“······”

“凱洛格,你是個笨蛋!”

“······”

漢娜看著像嬰兒一樣酣睡的少年,露出絕美的笑容,她用手指輕輕搓了搓少年的臉蛋,在確定少年真的睡著了之後,她臉紅的把臉湊近少年麵前,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隻要稍微靠近那麼一點,那麼兩者的皮膚就會彼此發生觸碰。

“凱洛格,我喜歡你。”少女輕輕的吐出這幾個字。

她的唇與少年的唇貼在了一起。

良久,唇分。

少女的臉蛋此時紅的跟蘋果似的,而少年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這一覺睡得格外的舒服,待漢娜把我醒來之後,我聽見了遠方的呼喊聲,我知道救援的人來了,我立馬奔了起來,衝著前方有光源的地方大聲的呼喊著。

“這兒呢!這兒呢!”

人群好像聽見了我的呼喊,他們開始往我這個方向走來,而我開心的回過頭看著漢娜。

“你怎麼還坐著呢?”

“廢話,你倒是睡得舒服了,我現在腿都麻了,快扶我起來。”漢娜衝著我嘟囔道。

“行。”我笑著把漢娜從地上拿上來。

很快,人們便找到了我們,是村裡的人,他們騎著車把我們帶回了村裡,而電瓶車則是給綁上一條繩索,把它也托回了村裡。

回到村子,漢娜的父母已經在原地等待著我們了,這場景看著有點熟悉。

漢娜的母親衝著漢娜好一頓臭罵,這次我也跟著一起被罵了,我們倆因為這事情可是徹徹底底在附近一帶出了名了。

薩爾貢的陰影再次籠罩在克裡特的上空,而這次伴隨著的還有新皇登基的消息,以及——漫長的戰爭!

腥紅的天空,

呐喊的人們。

遠方早已不是萬家燈火,

而是近在咫尺的痛苦與絕望。

·······

新皇登基之後,他開始肅正舊有的反對勢力,他對於遊蕩在城市群之外自立門戶的浮空城早已經心生不滿了。他要求這些遊蕩的浮空城進入[君士坦丁堡]對他們的新皇進行宣誓效忠,而那些遊蕩城市軍閥們都不是傻子,他們自然瞧的出來新皇對於他們的不滿。

在元老議院的也開始斥責新皇的‘暴政’,他們聯係上了軍閥。

隨後,戰爭就在雙方心照不宣的情況開始了,而下界的人們自然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薩爾貢是反對新皇統治的浮空城之一,對於奧古斯都的野蠻統治他們也是異常不滿,它同克裡特地區另一座浮空城市漢謨拉比組成戰時聯盟,一起抵抗皇帝的禁衛軍。

帝國的奇術師和奇術裝置在克裡特的上空肆意的開火,而薩爾貢和漢謨拉比同樣子不遑多讓,戰火遍布整個克裡特,而不少的人成為薩爾貢的臨時士兵,或者漢謨拉比的奴隸。

雙方的交戰使得EVE粒子在整片克裡特地區彌漫,失控者的比例成指數式的爆發,而失控者則是苦難的搖籃。

漢娜一家都成為失控者了,所以他們被見識過失控者們發狂的人們驅逐出了原來的住處。

人們實在太過於恐懼了,失控者發狂的模樣,就跟惡魔一樣。

而在這個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

克裡特地區-失控者聚集地。

“沒事的,來,把藥喝了。”漢娜溫柔的對著眼前長著犄角的少年笑道。

也許是眼前的女人太像天使了,少年被其身上溫柔的氣息給感染,於是乖乖的張開了自己的嘴巴,而漢娜則是小心的喂她藥。

“真乖,你叫什麼名字,小朋友。”

“裡斯特,裡斯特·維吉爾。”

“來,堅強的維吉爾先生,能否自己把藥給喝了。”

“可以。”少年自動的接過了藥。

漢娜像往常一樣,給失控者們治療,幫助其他失控者度過眼前的難關。

渾身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處外表破舊的小房子,她剛把手放在門把手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有人進入過她的房間,她做的標記被觸動了。

她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把女士手槍,接著緩慢的推開了門。

“啪——”

“好久不見,漢娜!”我舉著禮花對著漢娜笑道。

而漢娜則是舉著手槍愣神的看著我,我看著她呆滯的模樣,忍不住的調笑道:

“能否把槍放下,這要是走火了可就好玩了。”

“你怎麼在這裡,快出去,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一個普通人來這裡就是找死!!!”漢娜沒有理會我的嬉皮笑臉,反而氣憤的衝著我吼道。

“這麼久沒見,你就這麼對你的青梅竹馬?”我繼續沒心沒肺的笑道。

“你快給我走啊。”漢娜上來作勢要把我給推走。

我側身躲開了漢娜的動作,接著我掏出了我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那是一塊小巧的正方形石塊,它正散發著熒綠的光芒。

“這是——!你要乾什麼,凱洛格!!”身為失控者的漢娜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手裡那塊奇術石中蘊含的EVE粒子。

我沒有多說什麼,我把這塊高輻射的奇術石放進了嘴裡,接著猛地一個下咽。

“你——”

“這樣子,我們就都是失控者了,你也不用在躲著我了。”我走向漢娜的身邊,張開了自己的雙手。

我的手緊緊的抱著漢娜,我害怕她從我的世界裡消失。漢娜則是緊緊的靠在我的胸口處,她的雙手不斷的拍打著我,一邊打還一邊哭著喊道:

“笨蛋笨蛋笨蛋——”

“漢娜······”我輕扶著她的頭,接著我低下頭,認真的對著她開口道。

“什麼。”漢娜抬起她那張淚眼朦朧的臉蛋。

“你願意嫁給我嗎?”我緊張的說道。

漢娜先是低下了頭,接著她墊起腳尖,她的唇與我的唇緊靠在一起。

我們都很稚嫩,隻知道在彼此交互著。

在糾纏了良久之後,我們終於因為缺氧而不舍的分開,漢娜抬起了她那張通紅的臉蛋對著我說道:

“這就是我的答案。”

這是我和漢娜成婚後的第三年,戰爭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平複,反而愈演愈烈。

戰爭,在戰士的軀體上留下抗爭的痕跡。

殺戮換作白骨,

絕望變成死亡。

漸漸地,

它,露出可怖的獠牙。

漸漸地,

它,變得更加強大。

用腥紅點綴天空,

用白骨裝點殿堂。

·······

漢娜的父母去世了,在一場薩爾貢與帝國的地麵接觸戰中被漫天的奇術轟流給擊中了,漢娜因為這件事情哭到昏厥,我通過關係在戰場中找到漢娜父母的一些隨身物品,接著簡單的籌辦了他們的葬禮。

而漢娜的身上的症狀也到了後期,她的全身被密集的鱗片給覆蓋住了,她現在都不照鏡子了,因為鏡子中的投影讓她感到害怕。

失控者,是苦難的搖籃。

戰爭並不會因為個人的苦難而停止,它繼續籠罩在克裡特每個人的上頭。

新元曆209年,大天災爆發了,外部勢力開始乾預帝國的戰爭。

艾迪西、和平倡議會等外部勢力介入戰爭,它們向軍閥們出售大量的戰爭武器,它們希望帝國繼續維持著混亂的局勢,同時,它們也開始大量的收容失控者。

烏托邦反抗軍開始大舉湧入戰場,為了救治失控者,恢複和平局勢,他們也成為了戰爭的推手。

大部分外來勢力的根本的目的隻是想要大批量的實驗材料以供它們研究失控者和EVE的相關理論。

同時,泰拉有些地方的力場輻射會使得機械和數控裝置受到擾動,出現失控現象,而這些地方又有著非常重要的戰略物質,這時候就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了,而失控者自然就是廉價的勞動力了。

新元曆210年,烏托邦號召失控者們團結起來。

他們聚攏了大批的失控者,開始反抗大勢力們的壓迫。

帝國和軍閥們、外來勢力、烏托邦······

黑暗中,

無邊的災難悄然誕生。

貪婪迷惑了人們的雙眼,

殺戮充斥了人們的心房。

貪婪蔓延著,

死亡的腳步漸漸逼近。

殺戮蔓延著,

人性的考驗漸漸清晰。

什麼是煉獄?

什麼是天堂?

在真知者犀利的目光下,

最後一塊遮羞布已蕩然無存。

而那遮羞布下,

正是人性的醜陋與陰暗。

當權者的冷眼,

戰鬥者的悲痛,

遊離失所的局麵,

對生命的蔑視,

對災難的無視,

對人性的嘲諷。

一切的一切,

昭示了人性的脆弱,

卻造就了,它。

戰爭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

戰地醫院。

在探視完漢娜之後,我從重症科室裡麵走了出來,接著來到醫院的天台上,我從懷中抽出香煙,接著抖了抖香煙殼,用嘴叼出最為突出的那一根,接著點燃它。

內心的壓抑隨著香煙的吞吐得到了細微的緩解,帝國的戰爭使得克裡特地區被迫被封鎖了起來,他聽說了遠東的東大陸地區的天災已經停止了,可惜現在他們出不去了,而且村子和族人們都已經·······

啪——

煙頭滴落,不知不覺之間,煙已經被我抽完了,我在天台上失神的望著紅色的殘陽,在殘陽的照耀下,上空中的陰影籠罩在克裡特人的心中,給每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

“凱洛格,你聽說了嗎?維吉爾加入了烏托邦了。”

就在我像往常一樣跟著拾荒者一起從戰區收集物資回來的時候,老傑克悄咪咪的跟我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我皺著眉頭說道。

我很難把記憶中那個溫和的少年跟烏托邦這樣子的反叛組織聯係到這一塊。

克裡特地區隨著烏托邦摻和進來之後,局麵就變得更加的複雜繁瑣,其他的浮空勢力就是借著剿滅烏托邦的名義介入克裡特的戰爭的。

“我親眼看見的,他之前穿著烏托邦的製服,隻不過他沒有戴麵罩。”

“那小子想要乾什麼!”

“誰知道呢?也許是實在受不了吧,你看我們這片區域,好多青壯都加入烏托邦,而像我這樣子的老年還有像漢娜那樣子的重症病人因為身體的因素所以沒有加人其中,不過,凱洛格你為什麼·····”說到這裡,老傑克用他昏聵的眼神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你不一樣,你身上雖然有失控者一樣的感染氣息,但是你的畸變器官一點都沒有外顯,說明你是內部畸變了,而且還是穩定態的那種,你是因為漢娜才······”

“行了老傑克,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打斷了老傑克的話語,接著掏出一袋裝滿了合成罐頭的食物袋遞給老傑克。

“這是你的物資,自己保管好,還有,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漢娜。”

“嗯。”

在告彆老傑克之後,我像往常一樣的去看望漢娜,而漢娜則是出聲問我:

“我好長時間沒有看見維吉爾了,你最近有看見他嗎?”

“那小子啊,我剛才在外麵看見他呢,這次他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本關於克裡特神話的大部頭書籍,最近老是看見他入迷的在安全區看書。”

“真好,維吉爾這種哪怕在戰爭中都能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得其樂的人,真好啊。”

“是啊,我有時候還特彆羨慕那傻小子呢。”

夜晚。

我離開了戰地醫院,向著原來村子的地方走去,那裡早已經隨著戰爭被夷為平地了,我之所以想要去那裡,是因為維吉爾把我約出來的。

今天是紅月照耀,天空格外的鮮紅,大地在紅月的照耀下,仿佛被曬上鮮紅無比的血斑一樣。

我看見了維吉爾了,他此時已經穿上了烏托邦的製服,他的右胸處掛著一柄刀,這刀的樣式讓我不自覺的回憶起幼年時候看見的烏托邦首領的那柄未曾出鞘的刀。

“維吉爾。”我叫住了前方的少年。

維吉爾回過頭看向我,他的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溫柔,現在有的隻是悲痛和剛毅。

“凱洛格叔叔······”維吉爾用乾澀的聲音回道。

“你的喉嚨怎麼了。”

“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你哭過了?”

“·······,沒有。”

“你今天叫我來是為了什麼?”

“凱洛格叔叔,這個給你。”維吉爾把一管特殊的注射藥劑扔給我。

我接過維吉爾扔給我的藥劑,低頭一看,上麵的LOGO已經被劃掉了,但是我隻能看見下麵幾個還保留著的細小的泰拉文字。

天國■■烏■■所屬。

“這是什麼?”

“這是抑製劑,這是我們從烏托邦那裡得來的,我從首領哪裡要了一管,這東西你拿去給漢娜姐用。”

“維吉爾,你······”我想要說什麼,但是看著手中的抑製劑,我把想說的東西都咽回去了。

“凱洛格叔叔,我以後就不再回去了,維吉爾已經死了。”維吉爾掏出巴彆塔的專屬麵具緩緩的戴上,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紅月下,我看著遠去的少年默然不語。

新元曆212年,戰火終於是波及到了最後的淨土,薩爾貢率先進入了被設立為中立地帶的休整區,隨後,以帝國為首的其餘三方勢力也悍然撕破所謂的平民保護條約。

全麵戰爭就在這一年打響了,老傑克死了,我聽人說他是在戰爭爆發之後被波及到的,聽說他直接被奇術亂流給覆蓋了,但願他在那一刻沒有感受到痛苦。

戰地醫院在全麵戰爭發生後的第二天就遭到成群的薩爾貢的廣域轟炸,我在戰爭打響之後就連夜帶著漢娜離開了醫院。

我已經通過自己的人脈,成功的獲得了兩個停靠在克萊海地區的黑船名額了。

進入新元曆之後,原先泰拉各地的海洋艦船大部分都失去了過往的重要地位,海洋中蘊含的災難比之陸地上的還要恐怖,還要各加的飄忽不定。

而這些廢棄的艦船則是被下界一些藝高人膽大的人接手,這些人形成了一個特殊的物流公司——四海。

四海幾乎壟斷了整個下界的海洋運輸業,聽說他們的背後還有大浮空城市群的身影,而黑船則是四海的特殊的外包服務,他們把船租借給更加不怕死的人。

隻有這些人才敢在浮空城市交戰的時候進入克裡特地區,試圖在這裡狠狠的掙上一筆,我是付出了無數昂貴的代價之後才獲得這兩個名額。

克裡特港口。

“按照慣例,你們兩個要待在艦船的最底層底板哪裡。”全副武裝的艦船人員對著我和漢娜說道。

“嗯。”對於普通人的歧視我早已經習慣了,我帶著漢娜默默的跟著他們走,他們把我帶到最底層的艙室,這裡環境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中央的燃氣燈。

艙室地麵隻是簡單的擺放了好幾張涼席,已經有一部分人坐在涼席上了,這些人都是失控者。

“自己找個空位,船馬上就要開走了。”士兵對著我們道。

“我想要問一下,我們的航線是?”我對著士兵問道。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之後,也沒有拒絕回答我的問題,他直接的回道:

“從克裡特港口離開之後,我們會先登錄艾登進行物資補給,接著穿過克萊海,再穿過巴倫支海之後接著行駛到新世界,你們需要在哪裡下船。”

“好。”

這是我們在艦船裡麵待的第三天了,顛簸的路程使得漢娜上吐下瀉,她整個人的臉色都是慘白的,我心疼的照顧著她,而她身上的鱗片覆蓋的更加密集了。

“咳咳咳——,凱洛格·····”漢娜迷糊的抬起自己的手。

“我在。”我緊緊的握著她的雙手。

“我好像聽見了什麼東西在呼喊著我,你能不能把隨身聽給我,我不想聽到那聲音。”

“好。”我慌忙的找出了隨身聽,接著連上外設,把其戴在漢娜的頭上,聽著音樂,漢娜的表情好多了。

在隨後的幾天裡,漢娜一直戴著隨身聽,她說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而在她最為難受的一天,她緊握著我的衣領,倚靠在我胸前,用哀求的語氣對著我道:

“凱洛格,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你在說什麼,再堅持一下,到了陸地之後,我···我想辦法去弄點抑製藥物,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漢娜隻是癡癡的望著我,她露出笑容對我說道:

“你一定要活下去,我能看見,死亡的儘頭並沒有神明,死亡就是死亡,所以,不要去推崇死亡,活下去。”漢娜仿佛話有所指。

是的,死亡的儘頭沒有神明。

這是每一個想要活下去的失控者內心真正的寫照,他們隻是想活下去,他們拒絕這種醜陋的死亡,這種被剝去人類身份的死亡。

在這之後,漢娜的鱗片開始覆蓋在臉部了,這時候,艙室裡的失控者用畏懼的眼神盯著我們,而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某一天的航程中,那些士兵粗魯的衝了進來。

“出來。”全副武裝的士兵舉著槍對著我和漢娜。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難道想要反悔嗎?”我把漢娜護在身後,對著他們憤怒的說道。

“我們是受到舉報才來的,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已經到達失控的閾值了,你身為失控者,應該見過他們變成怪物的模樣吧。”

我默然無語的環顧了四周,同為失控者的“同類”都不敢與我對視。

“我不想多說什麼,我們會人道的讓她死去,絕對不會讓她感受到一絲痛苦,所以,讓開吧。”槍械上紅色的激光停留在我和漢娜的額頭上。

可惡——

我握緊了拳頭,其實我有辦法現在快速的解決掉他們,我的畸變器官賦予我強大的瞬時爆發能力,但是解決他們之後又怎麼樣,外麵都是對方的人。

“凱洛格···”漢娜扯了一下我的衣角。

我並沒有理會她,我知道她要說什麼,我不會同意的。

“我跟她一起走吧。”

“凱洛格!”

“漢娜,你說得對,死亡的儘頭隻有死亡。但是,對於我來說,沒有你的世界,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我對著漢娜笑道。

“傻瓜。”漢娜流著眼淚注視著我說道。

我們倆被帶到甲板,士兵們決定在這裡處決掉我們。

“你想好了,這是最後的機會,同為下界的灰民,我們並不肆殺,我們隻是為了生存。”之前那個士兵再次對著我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我對著這個士兵問道。

這個士兵應該是新人,他對這片大地上的人都還抱有同情。

“達輪。”

“達輪,謝謝你。”

達輪沒有再多說什麼,我們被帶到甲板的最中心處,遠處的士兵們給了我們兩管致死劑,這東西聽說是由提取超凡毒素物種八麵蛛的唾液製成的。

“我們死後,屍體應該會被拋到海洋中,雖然不能埋葬在一起有點遺憾。”我對著漢娜開玩笑的說道。

然而漢娜從開始到現在都不發一語,我一開始以為她是害怕,隻是現在我感受到了不對勁,漢娜的頭一直低垂著,頭發擋住了她的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凱洛格,要——活下去。”漢娜用沙啞的語氣對著我說道。

“漢娜,你——”

“來了。”

“什麼?”

就在我疑惑之際,整艘艦船突然發生劇烈的搖晃,緊接著的是邪性的歌詠聲;

請停下來,傾聽我們的歌聲!

沒有一隻船能駛過美麗的塞壬島,

除非舵手傾聽我們美妙的歌聲。

優美的歌給你們快樂與智慧,

伴隨你們平安地航海前進。

“該死,這裡離細亞海還有一段距離,為什麼會有塞壬出現!”達輪捂著耳朵痛苦的說道。

“難道是·····”達輪反應過來什麼,他把頭轉向漢娜的方向。

漢娜全身已經長滿鱗片,她此時開口跟著歌曲吟唱著,達輪毫不猶豫的對著她開槍。

啪啪啪——

子彈隻是在她表層鱗片上摩擦出一絲火花,而此時巨大的海龍卷出現在艦船附近,在艦船下麵,張著血盆大口的海妖們向著艦船襲來。

“MD,百萬分之一的通靈現象就被我們遇到了。她是塞壬的通靈體,這裡剛好離細亞海也不遠。”表輪大道晦氣。

“全體人員,進入戰備狀態!”

所有的士兵們都開始掃射試圖上船的塞壬,而漢娜此時已經變了,她的眼神變得冰冷無比,她隨手一揮,周遭出現水牆把子彈都給隔開了。

“漢娜!”我痛心的對著她喊道,漢娜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迷茫,接著她再次變回冰冷的模樣,她沒有理會我,隻是不斷的揮舞著雙手召喚出一發發強大的水炮攻擊著士兵們。

隨著漢娜的攻擊,她身上一直戴著的隨身聽剛好掉落在我的身邊,我在隨身聽的表麵看到一行字。

【如果我變成怪物,殺了我。】

我失神的看著這一行字,此時海龍卷已經襲卷了整艘艦船。奇怪的是,我和漢娜所在的區域一點危險都沒有,塞壬們跟士兵交戰著,咆哮聲、槍擊聲、罵聲·······

這些和我們好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它阻斷了一切災難。

突然,一道巨大的罡風吹過,一個士兵被當場拂起,他手中的戰術刀脫離。

一柄戰術刀插在我和漢娜之間,我愣神的看著這一切,而漢娜則是繼續歌唱著。

“為什麼——”我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為什麼!”

“為什麼!!!”

“我們隻想要活下去而已,為什麼——”

我憤怒的咆哮著,無力,

從戰爭爆發到現在,無力感就一直伴隨著在我的身邊。

在咆哮過後,我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搖搖晃晃的拔起麵前的刀,接著來到漢娜的身邊,對於我的靠近,漢娜一點反應也沒有。

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布滿了我整張麵孔,我試著環抱住漢娜,她吟唱的聲音出現短暫的停頓,不過停頓隻有那一刹那。

我把頭倚靠在漢娜的肩膀上,接著舉起手中的刀。

“我愛你,漢娜。”

呲——

足以抵抗子彈的鱗片,卻被一柄普通的戰術刀給貫穿了,而貫穿的不止隻有漢娜,還包括著揮刀的我。

“我——也——愛——你”

漢娜停止了歌聲,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鮮血滴落在地上,形成血色的血泊,我的意識開始逐漸的變的模糊。

就這麼讓我睡吧,不管是誰,求求你,不要叫我醒過來,我想要一直就這麼睡下去······

我的意識墮入無儘的黑暗之中,我任由這股黑暗吞噬著我,我不想睜開眼,我太累了。

活著太累了。

“活下去!”

漢娜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一抹光亮自黑暗的上空亮起,我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手,去觸碰那道亮光。

“···求求你,不要死···活下去,拜托了···請活下去···我已經見過太多死人了,為什麼要做這種實驗,帝國啊,陛下啊,我們都會下地獄,我們都會下地獄啊!?”

我伸出手接觸那道光亮,我的好像被一雙手給鬨鬨握住了,那是一雙小巧的手,應該是個小孩子,我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強烈的手術燈晃的我眼睛難受,而在手術燈前,一個俊俏異常的少年握著我的手,他的語氣有些悲涼的對著我呼喚道。

“漢····娜····”

我用乾澀的聲音對著眼前的少年問道了。

我在呢。

“漢···娜,你在哪裡···”

我聽見了漢娜的聲音,於是四下張望著,少年則是保持沉默。

凱洛格,我在呢,我在呢。

漢娜用溫和的聲音安撫著我,我好像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抱著我,但是,身後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你要活下去,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的。

“你在說什麼,漢···娜”我的意識再次開始模糊了起來,我伸出手,無助的在空中揮舞著,接著,我再次的昏睡過去了。

*****

“你醒了。”一道威嚴的聲音從我的耳邊。

我從手術室上掙紮著起身,隨後,我就瞧見了那道亮麗的紫袍,在奧列庭帝國,隻有一人被允許身穿紫袍。

“你是···”我不敢置信的望著對方,從我的喉嚨中吐出的字眼是如此乾枯,讓我覺得有些陌生,我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雙手。

這是我的身體嘛····

“你是唯一一具仿造天國的天使技術製造成功的軀體,[日神之矛]的適格者,[斯巴達]與你的相性也是最高的。”

紫袍的皇帝居望著眼前成功的實驗體,對著他說道:

“我對你的過去什麼一概都不好奇,我隻問你,你願意為了帝國而戰嘛。”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股沒來由的憤怒吞噬了我,我伸出自己的手,伸向皇帝的脖頸。

他並沒有掙紮,而是默默的看著我,麵無表情。

“憤怒,這很好。”

我加大手中的力量,皇帝則是麵無表情的望著我,我的力量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

“帶著仇恨活下去,比任何的東西都要好。”

“你想要什麼!!!”我嘶吼著質疑著紫袍皇帝,雙眼中充滿了血絲。

“和平、穩定、統一、以及,我所能見到的一切。”

“就為了這些,就為了這些···”

“你可以不喜歡我,就像人類不喜歡太陽的熾熱。我可以給你機會,給你向仇人報仇的機會,向元老議院那些蛆蟲揮刀的機會。”

“我會先殺了你!!!”

“不,你不會的。”

望著那雙琥珀深邃的雙眸,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我開始恢複理智,最終,無力的放下自己的手。

“我可以給你[斯巴達]的控製權,給你加入禁軍的機會,你可以獲得權勢,可以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終止戰爭,可以庇護下界的灰民······”

紫袍皇帝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我。

“你可以擁有一切,而你需要付出的就隻有一個:忠誠。”

泰拉曆

曾經氣勢恢宏的元老議院,如今成為了戰火的犧牲品。

在【五暴君】的烈焰下,這座古老的建築遭受了毀滅性的摧殘。

曾經莊嚴的外立麵現在被煙塵所籠罩,厚重的巨石牆壁已經破裂開來,露出無數的裂縫和裂痕。高大的方形基座上滿是戰火的痕跡,大門被炸開,寬闊的台階成了廢墟的殘骸。

一旦踏入議院的內部,慘狀更是令人心碎。巨大的圓頂已經崩塌,橫梁和圓拱都已支離破碎,猶如一朵凋零的花朵。

昔日宏偉的穹頂不再閃耀著光輝,取而代之的是黑暗和死寂。

大廳的牆壁上原本裝飾著華麗的壁畫和雕塑,如今都已被戰火焚燒,成了殘破的廢墟。巨大的柱子已經倒塌,不再支撐著穹頂,倒在地麵上成了廢墟的殘骸。

“愛··國···者,你怎麼敢!?”

破碎的台階上,戴上元老指環,身著達膝蓋的短袖束腰外衣,在右肩上帶著一條五英吋(13公分)寬的紫色條紋大長老捂著自己的傷口望著前方全身被黑色鎧甲覆蓋的帝國禁軍新任總長、帝國軍團長。

“奉皇帝指令,肅正一切叛逆。”

我踩著染血的台階來到大長老的身前,高舉[日神之矛]。

“愛國者,你知道你在做什···”

噗呲——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因為我一直見證著一切。”

“我們都在走向毀滅,隻不過你會比我們先一步走向他。”

我拔出長矛,望了一眼周遭,那些平日傲慢的長老全都死在禁軍的長矛下,鮮紅染滿了整個廢墟,昔日的【暴君】則是高懸在天際。

帝國的軍隊單膝下跪,右手握拳放於心臟,對著天空高聲山呼道:

“榮耀儘歸於奧古斯都!!!”

“榮耀儘歸於奧列庭!!!”

“榮耀儘歸於君士坦丁堡!!!”

我並沒有跪下,但是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望向天空。

龐大的君士坦丁堡被五座【暴君】拱衛著,紫袍皇帝高舉著手中的[君士坦丁堡帝杖],踩著叛逆者的屍骸向世人宣布:

【帝國的一切榮譽向其俯首!】

[君士坦丁堡]的上空,有一頭巨大的獸。

『那獸有十角七頭,在十角上戴著十個冠冕,七頭上有褻瀆的名號,形狀像豹,腳像熊的腳,口像獅子的口。』

我知道那頭獸上麵的七個頭是什麼,那是奧列庭帝國的【七丘】。

我知道,上麵的那個男人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帶著帝國走向毀滅,要麼帶著帝國走向輝煌。

我,將見證這一切。

本來相當章節感言免費發的,當是好像過了一萬字,不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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