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後,趙豆子跟豆苗不能自拔。
好不容易要過年了,飼養場裡放大假。
老安徽跟老河南走了,其他員工同樣背起行李踏上回家的公交。
偌大的飼養場空蕩蕩的,但總要有人值班。
趙豆子立刻去跟陳永祥申請:“老板,我來值班吧,不要加班費,放心,保證一頭牲口也餓不瘦。”
陳永祥感動得眼淚嘩嘩,給他開了雙倍的工資。
但做夢也想不到,趙豆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年前年後,每天夜晚豆苗都去宿舍裡跟趙豆子相會。
這天早上起來,趙豆子剛剛進去牛圈就大吃一驚。
因為牲口出事了。
首先看到幾頭牛不吃草料,嘴巴上長出爛瘡,幾十隻羊咩咩亂叫,來回蹦躂,幾十頭豬也一個勁地亂哼哼,渾身打顫,皮膚發紅。
所有牲口身上統統生出一層紅疙瘩。
此刻,老河南跟老安徽已經返回飼養場,趙豆子趕緊將他倆喚起。
“老河南!老安徽!你們快來看看,牲口這是咋了?”
兩個人不知道發生啥事,趕緊穿起衣服衝進牲口棚。
仔細一瞅,同時嚇得打個冷顫,幾乎坐在地上。
“不好!飼養場裡出現了……瘟疫!”
“是什麼瘟疫?”趙豆子急急火火問。
“不知道,我倆沒見過,快去報告老板娘!”
老河南跟老安徽可是飼養場的把頭,不僅僅喂牲口有一套,還是方圓幾百裡最有名的獸醫。
趙豆子意識到不妙,衝出飼養場趕回村子來跟豆苗報信。
“啥?飼養場出現了瘟疫?豆子你彆慌,我馬上給獸醫站打電話,讓他們送疫苗過來。”
“那你快點!我先回飼養場,趕緊采取方法急救!”
如今,他的命已經跟豆苗拴在一起了,女人的財產就等於他的財產。
哪知道剛剛出門,就跟邢如意撞個滿懷。
“如意,你來乾啥?”
邢如意說:“我在咱村剛剛承包五百畝地,準備種植蔬菜,需要好多糞肥,聽說這兒有個飼養場,特意趕過來,你在這裡就好了,價格必定很便宜!”
邢如意屁顛顛美得不行,覺得碰到熟人,可以把自己介紹給飼養場的老板認識。
哪知道趙豆子卻冷哼一聲:“我有大事,懶得搭理你!”
說完,他著急忙活走了,邢如意被丟在陳家門口,一個人當門神。
飼養場忽然出現瘟疫,搞不好就是滅頂之災,所有人都忙壞了。
中午,他再次返回飼養場,看到大門仍舊緊閉,裡麵卻人聲鼎沸。
豆苗也嚇壞了,短短幾個小時,瘟疫竟然愈演愈烈。
起初是幾十頭牲口渾身發抖,低燒不退,沒到中午就傳染到上百頭。
女人立刻打電話通知陳老板趕緊回來。
遠遠的,邢如意看到了陳永祥的汽車,是一輛桑塔納。
這年頭,能買得起桑塔納跟夏利的都是土豪,普通山民根本就是望塵莫及。
“哎呀!我的牲口,我的心血啊……!天要塌了!”
陳永祥的雙手在發抖,身後跟著兩個穿白大褂的獸醫。
那是他從省城請來的專家。
邢如意瞅著專家進去,兩個小時後又瞅著他們出來。
兩個專家不斷搖頭:“陳老板,這種瘟疫叫五號病,目前根本沒有好的藥能挽救。”
他倆竟然對牲口的病束手無策。
“兩位大夫,你們再想想辦法,不然我的家產就完了!求你們了!”陳永祥差點給他們跪下去。
可兩個獸醫還是不斷擺手:“趕緊早做準備吧,能賣就賣,不能賣很快會砸在手裡,被衛生部門知道,所有牲口都要被拉走埋掉!”
兩個專家跟躲避瘟神似得,撒丫子逃走了。
“兩位大夫!大哥!祖宗!你們彆走啊……!”
撲通!陳永祥竟然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老天,難道你要滅了我們陳家?我到底造了哪門子孽啊?”
陳永祥已過中年,個頭不高,是個禿頂,臉龐瘦削,顴骨很高。
此刻,他做夢也想不到,一場浩大的瘟疫正在橫掃大半個北方。
不僅僅陳家村,外省其他飼養場同樣感染了五號病。
牲口的價格正在一路狂跌。
一千多頭牛,三千多隻羊跟三千多頭豬,正在經曆這場大浩劫。
老安徽跟老河南從飼養場裡走出,將陳永祥攙起。
“老板,咱們回去吧,誰都沒辦法,隻能聽天由命了!”
“不行!我不能認輸!你倆去電台跟報社,召集天下名醫,誰能治好我的牲口,我給他二十萬報酬!
不!五十萬!
不!一百萬!”
此刻,陳永祥已經徹底瘋魔,為了挽回損失不惜千金。
邢如意卻在旁邊冷笑一聲:“區區一個五號病,算個屁啊?”
“你……你是誰?”陳永祥終於注意到了他。
邢如意抽一口煙,翹起二郎腿不斷顫悠,樣子悠哉悠哉。
“天下第一獸醫……邢如意!”
“你……你能治好我飼養場的瘟疫?”
邢如意彈一下煙灰,說出一句歇後語:“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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