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從外麵上了鎖,邢如意根本出不去。
他隻能苦苦等著領導趕來。
八點半,領導們終於來了,首先開會,然後接待更高的領導,中午吃飯。
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中午十二點半,邢如意不乾了,將小鐵門敲得叮當作響。
“開門!開門!放我出去,我要去救人!”
外麵有個守衛,眼睛一瞪:“老實點!再不老實,銬上你!”
“我沒有犯錯!你們不能抓好人!”
“等著,我們領導在安排時間。”
“那你們領導啥時候有時間啊?”邢如意問。
“有時間的時候,自然就有時間了!”門衛說。
邢如意明白了,自己是農民,賤命一條,因為打架鬥毆,這夥人完全把他當成了流氓無賴。
怎麼才能儘快趕回去,德林叔跟德林嬸子可命在旦夕啊。
邢如意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他立刻掏出一根煙遞給守衛:“大哥,請抽煙。”
“哎呀!還是帶把滴,真不錯,你小子懂事。”守衛接過煙夾在嘴巴上。
邢如意說:“煙酒不分家,大哥你貴姓?”
“姓楊。”
“楊大哥,一瞅你就是場麵上的人物,一定喜歡喝酒吧?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喝兩杯。”邢如意沒話找話,準備給他下套。
“小子,你咋知道我愛喝酒?”小楊問。
“因為你的酒糟鼻子,有酒糟鼻子的人一定愛喝酒,你能喝多少?”
小楊說:“嘿嘿,實不相瞞,我的酒量大得很,能喝一缸,所以大家給我起個外號叫酒缸!”
邢如意說:“那巧了,我也能喝,大家給我起個外號叫酒井!”
“啥?你能喝一井?吹牛吧?”小楊聞聽不樂意了,覺得受到侮辱。
邢如意說:“當然,不信的話咱過兩招?”
“怎麼過?”小楊問。
“這裡有暖壺,暖壺裡有水,咱倆以水代酒劃拳喝,瞧誰的酒量大,誰的拳劃得好。”
小楊聞聽樂壞了:“小子,我很佩服你的膽量,知道不知道我還有個外號叫拳王?我劃拳在疙瘩嶺公社沒遇到過對手。”
邢如意說:“太好了!我還有個外號叫拳聖!整個疙瘩坡沒人敢跟我交手!”
“小子,你這是在挑戰我的極限,今天我這個拳王要會會你這個拳聖!”小楊立刻把袖子卷了起來。
邢如意同樣卷起袖子,拎起暖壺,拿出一個茶缸。
倆人一個門裡,一個門外,隔著鐵欄劃開了拳。
“哥倆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財啊!五魁首啊!六六順啊!七個巧啊!八匹馬啊!你輸了,喝!”
小楊說:“兄弟你可真行,咱倆對脾氣,這碗水我乾了!”
滋溜!他端起來一飲而儘。
邢如意不愧是拳聖,三下五除二把小楊灌趴下了。
按說喝水不會暈倒,可他是獸醫,身上正好帶了一點安眠藥。
安眠藥全放暖壺裡了,半暖壺水下去,小楊靠在門上鼾聲如雷。
邢如意微微一笑,從他的腰間拿過鑰匙,順利開門。
抬手把小楊拽進小黑屋,穿上他的外衣,戴上他的帽子。
臨走,還把小楊鎖在了屋裡。
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將帽簷壓得很低,就那麼上去大馬路消失無蹤。
衝出派出所,他立刻上去公交車直奔縣醫院。
進去大門,桂花已經等在那裡了。
“嫂子,德林叔跟咱嬸子咋樣了?”如意焦急地問。
桂花憂心忡忡:“正在手術室裡搶救。”
“趕緊進去!”如意立刻拉上桂花的手靠近手術室。
手術室外一大片人,大壯跟二壯,柱子跟栓子,包括趙大栓也在。
風鈴坐在長椅上哭哭啼啼,看到邢如意,一下紮進他的懷裡。
“如意哥哥,嗚嗚嗚……!”
“妹子不哭。”如意趕緊安慰她,撫摸她的頭發。
李大壯說:“如意,剛才醫生說了,大栓叔斷了兩條腿,沒有生命危險,德林嬸被石頭撞壞腦子,恐怕……凶多吉少!”
邢如意一跺腳:“這都怪我一時逞能,給德林叔造成這麼大的麻煩。”
“目前說這些沒用,關鍵是錢!他們讓繳納住院費,桂花交的兩千已經花完了!”大壯同樣很著急。
邢如意立刻道:“錢不是問題,我跟嫂子回去取!”
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住院就要花錢。
邢如意不敢怠慢,拉上桂花上去拖拉機,風馳電閃開回家。
進去家門時天已經黑了,桂花風風火火衝進小屋。
“希望哥,存折呢,給我,我要去取錢,為德林叔治病!”
家裡的錢全部在存折上,而存折歸趙希望保管。
哪知道希望冷冷一哼:“這錢不該咱花!所以存折你不能動。”
“你……啥意思?”桂花有點吃驚。
“這是我的錢,應該有我來支配,我需要這些錢去治腰。”趙希望的聲音特彆冰冷。
原來存折上有三十萬,春天買樹苗,菜苗,拉糞,雇傭拖拉機挖坑,除去村民的工資,大概還剩不到二十萬。
趙希望把這些錢拴在褲腰上,沒他的許可,任何人不能動。
桂花苦苦哀求:“希望哥,德林叔是因為咱才受傷的,這錢必須咱出,再說人命關天,咱們不能袖手旁觀!”
“不行!借給他,我的腰咋辦?我以後恐怕再也站不起來了!”
桂花想不到希望這麼固執,傻呆呆瞅著他,好像不認識男人似得。
邢如意同樣過來說好話:“哥,你從前不這樣啊,今天這是咋了?”
“我咋了你知道!如意你走吧,這個家不再需要你了。”
“你……啥意思?”邢如意同樣吃一驚。
“當初你說過,有了錢會把我送到醫院去治病,還會把桂花還給我,現在有錢了,我的病不用你治,自己會去大醫院。
我要你把桂花還給我!把這個家還給我!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蹬蹬蹬,邢如意後退兩步,終於明白趙希望此刻的態度。
自己被利用了,希望哥要卸磨殺驢,落井下石。
他後悔了,要把桂花奪回去,把這個家以及所有財產全部奪回去。
包絡那輛拖拉機,摩托車,還有五百畝梯田,以及所有的存款。
“哥,你怎麼能這樣?”邢如意焦急地道。
趙希望冷冷一笑:“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如意,你拉幫套的使命完成了,從今天開始,你跟這個家再沒有半點關係,咱們……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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