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蚱大軍橫掃一切。
不但攻擊了山村跟田野，還撲向了五裡地以外的飼養場。
趙豆子跟豆苗沒反應過來，蝗軍就如潮水般湧入葫蘆口。
嗡！整個飼養場同樣被覆蓋。
螞蚱蜂擁著進去豬圈，羊圈跟牛棚。
牛背上眨眼被落厚厚的一層。
這些蝗蟲跟從前見過的不一樣，牙齒非常鋒利，找不到食物，就在牛羊的後背上撕咬。
奶牛被咬得陌陌大叫，上躥下跳。
羊兒們也躁動不堪，東奔西竄。
螞蚱落在豬身上，白色的豬背瞬間變得綠呼呼的。
撕咬的疼痛激怒了豬群，豬們不斷來回躲閃。
躲閃不開，就張開大嘴吞咬，把蝗蟲當成飼料。
嘴巴一張，就有幾隻蝗蟲進去嘴巴。
豬們大口大口咀嚼，感覺十分香甜。
蝗蟲身上都是肉，營養價值特彆高。
豬們吃得上了癮，不斷蹦跳，追逐，爭奪。
它們的食量很大，眨眼吃得肚子渾圓，路都走不穩了。
可不多會兒，那些蝗蟲在肚子裡發酵，它們就脹得難受。
有的開始惡心嘔吐，倒在地上打滾，甚至口吐白沫。
有的豬發了瘋似的，用腦袋去撞牆。
這時候，趙豆子才明白蝗蟲不能多吃。
吃多了就會造成消化不良。
他跟豆苗嚇壞了，兩口子一邊拍打蝗蟲，一邊衝宿舍裡呼喊。
“來人啊！過螞蚱了，救牲口啊！！”
飼養場至少有上百個工人，此刻還不到上班時間。
好多人吃過飯，在宿舍裡午休。
聽到總經理呼喊，他們紛紛衝出宿舍。
仔細一瞅，全都懵了。
奶奶的孫子，這是什麼？
天上下的竟然不是雨，而是螞蚱。
沒人知道這些螞蚱的來曆，但知道疙瘩嶺又要渡劫了。
繼大地震跟大洪水以後，第三場災難已經降臨。
大家瘋了一樣，紛紛抄起武器忙碌。
有用掃帚拍的，有用水管子滋的，有用棉被撲的。
還有人製作了火把，利用火勢來燒。
大火所到之處，蝗蟲的翅膀被烤得卷曲，紛紛落地。
掉在地上的蝗蟲被人群踩踏，咯吱咯吱作響，綠汁飛濺，鞋子跟褲腿上臟兮兮的。
所有人都瘋了，跟蝗蟲展開搏鬥。
沒人知道螞蚱群啥時候能過完，沒人知道後麵還有多少？
戰鬥從午後一直持續到黃昏，人們累得精疲力儘。
可蝗蟲大軍仍舊源源不斷。
天不知道啥時候黑的，反正半空中看不到太陽跟星星，都被螞蚱遮掩了。
邢如意疲憊不堪返回村委會，小周，李二壯，禿三，跟幾個女人統統疲憊不堪。
“董事長咋辦，咋辦啊？”小周問。
“如意哥，疙瘩嶺真的完了，咱們的果子跟蔬菜，全都沒了！嗚嗚嗚……！”李二壯放聲痛哭。
“董事長，咱們應該通知上麵，安排專人來滅蝗，跟他們要農藥，要直升機，實在不行，咱們就調二炮部隊過來。”
邢如意卻冷哼一聲：“二炮部隊是你們家養的？你讓來就來？”
“那你說咋辦？”
“廢話少說！任何人都靠不住，隻能靠咱們自己！現在我命令！
小周哥，你帶著所有男人，夜裡不準休息，想儘一切辦法滅蝗。
能滅多少滅多少。
李二壯，你馬上開車，帶人去縣城拉農藥。
把滅蟲藥全部給老子買斷！就是把縣城的農藥公司搬空都沒問題！
包括噴霧器，統統弄回來。
禿三，你去聯係附近的飼養場，彆管是養雞的還是養鴨的，統統聯係上。
把他們的雞鴨鵝全部運過來，讓家禽幫著咱們吃掉一部分。
運費算我的！！
春桃嫂！小梅！水妹！你們三個帶著所有女人滅蝗。
多準備口袋，把死蝗蟲裝進口袋裡，當作咱們魚池的飼料！
風鈴，麥花！你倆在村裡，照顧好所有的老人跟孩子。
絕不準任何一個村民受傷，聽到沒有？“
“聽到了！”眾人一起回答。
“立刻行動！刻不容緩！咱們跟天災搏鬥到底！狹路相逢，勇者勝！”
“吼吼吼！狹路相逢，勇者勝！！”眾人一起憤吼。
遭遇大難，邢如意沒有表現出任何慌亂，反而指揮若定。
他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已經變得成熟，穩重，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沒有任何困難能難住他。
這是個真正的企業家，農民英雄，山裡人的精神支柱。
隻要有他在，疙瘩嶺的任何磨難都不在話下。
天色很快黑透了，但疙瘩嶺的山民卻沒有停歇。
晚上，是抓蝗蟲最好的時機。
因為光線黑暗，能見度低，蝗蟲們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女人們弄個口袋，來回一劃拉，半個口袋就滿了。
有的女人脫下衣服，將袖口係上，在地上一搓，至少能搓七八斤蝗蟲。
還有用簸箕的，跟搓糧食一樣，將蝗蟲搓起，往口袋裡裝。
幾個半大孩子也來幫忙，從家裡弄來了被單子。
四個人，每人抓一個被角，從這頭跑到那頭，被單子也裝滿了。
老人們跟捋榆錢一樣，抬手一捋，樹枝上的蝗蟲一嘟嚕一串就被捋下。
男人們更忙碌，在田野裡點起一堆堆篝火。
他們將抓來的蝗蟲放在篝火裡焚燒。
一口袋一口袋蝗蟲被丟進火堆，整個疙瘩嶺濃煙滾滾，飄蕩起好聞的香氣。
原來，烤螞蚱的味道這麼好，比豬肉的味道都香。
起初，人們聞著那味道，如癡如醉，十分貪婪。
可聞久了，就感到惡心，嘔吐，難以忍受。
有幾個人拿起烤焦的螞蚱，放在嘴巴裡品嘗，想當作夜宵。
趙大栓發現不妙，趕緊阻攔。
“不能吃！千萬不能吃啊，這種蝗蟲是外來物種，有毒的！吃了會拉肚子！！”
老趙有經驗，因為他聽父親說過，六十年前那場蝗災。
地裡的糧食被螞蚱吃光，人們為了報複，就吃蝗蟲充饑。
雞鴨吃了沒事，人吃了以後，當場跑肚拉稀，夜裡就脫水死亡了。
青年們聞聽，立刻呸呸呸將蝗蟲吐出。
一堆一堆的篝火連綿不斷，從村子這頭蔓延到那頭。
可彆管大家怎麼抓，怎麼燒，螞蚱的數量也沒減少。
後半夜，所有群眾都累壞了，開始曰爹罵娘，詛咒老天。
真不知道疙瘩嶺人造了哪門子虐，上天要如此懲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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