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整個冬季,邢如意累壞了。
他在為全村的病號按摩,紮針,扣火罐。
同時,也在孜孜不倦研究新藥。
但病情依然控製不住。
被送進村委會的人越來越多,人滿為患。
疙瘩嶺大隊,包括整個邢氏企業,都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年底不到,又開始死人了。
這一次是死的是禿三的老娘,大明嬸子。
大明嬸的死同樣很安詳,是在夢中離開的。
早上,水妹來呼喚婆婆出去吃飯。
進去帳篷,就看到老娘的身體直挺挺的。
大明嬸的懷裡抱著一張相片。
那是李大明的遺像。
其實自從李大明去世以後,她的魂兒就散了。
整天鬱鬱寡歡。
穢顛症一來,再也控製不住。
“娘,你咋了?娘!三兒,你快來啊,咱娘不行了!”
聽到水妹的呼喊,禿三趕緊衝進帳篷。
他抱上老娘的屍體放聲大哭。
邢如意匆匆忙忙趕到,摸了摸老婆兒的手腕。
最後搖搖頭:“沒救了,涼透了!!”
“如意哥,為啥我娘離開沒有征兆?”禿三問。
“穢顛症就這樣,發病太突然,就算身邊有人也不行!
有的病人是在夢裡,忽然停止呼吸的,誰都沒辦法!!”
“這病太可怕了!!”
禿三開始為母親辦喪事。
大瘟疫是不允許大操大辦的。
隻能打一口棺材,把大明嬸子的遺體放進去,找一幫人抬上山,埋掉即可。
禿三跟水妹都沒有出門送母親。
在村委會裡哭得稀裡嘩啦。
大明嬸子死去三天以後,又一個人在半夜裡涼透。
他姓孫,是個外來工,年齡四十多歲。
邢如意將電話打到老孫家。
老孫的家人嚇得不輕。
隻是說:“你們看著處理吧。”就把電話掛了。
那邊的人也怕染上晦氣。
邢如意沒辦法,隻好找人把老孫送進火葬場。
骨灰弄回來,同樣埋在村外的南山坡。
所有病號的心情都很沉重。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
陰雲再次籠罩了大山,每個人都感到深深的絕望。
臘月二十八,麥花來了。
女人蒸一大鍋包子,來給父母,嫂子跟哥哥嘗鮮。
趙豆子站在門裡,麥花站在門外。
女人的眼淚呼啦啦流下。
“哥,咱爹咋樣了?”
“很好!爹很健康!”
“娘呢?”
“娘也能吃能喝,妹妹你要保重,千萬不要染上,否則,咱全家就完了!!”
“哥,染病不染病,俺自己也控製不住啊,隻能看天!”
“妹妹,幫我照顧好娃,看護好家,如果我跟豆苗沒了,娃隻能靠你了!
還有,家裡的存折密碼,是孩子的生日!彆忘了!”
趙豆子在交代遺言。
他接過妹妹手裡的包子,衝麥花擺手。
“哥,告訴咱爹娘,如意一直在研究新藥,他一定會救活大家的!”
麥花悲痛不已。
她娘家人一鍋端,全染了病。
隻剩一個小侄女。
目前,侄女正在上小學,跟麥花住在一起。
晚上回到家,麥花的哭聲悲悲切切。
感覺整個娘家完了。
邢如意來了,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如意,新藥怎麼樣了?”
邢如意搖搖頭:“沒有進展!”
“你的按摩秘術,為啥不管用?”女人問。
“跟個人的身體素質有關,按摩秘術隻能延緩發病的時間,根本無法除根啊。
年輕人沒問題,老年人頂不住!!”
“那咋辦?疙瘩嶺到底還要死多少人?”
麥花越想越怕。
自己倒沒啥,她擔心邢如意跟兒子誌豪。
這兩個人可是自己的一切!
“麥花你放心,我是不會放棄的,有一絲希望,也要救活大家,絕不放棄!!”
邢如意不知道怎麼安慰女人,隻能保證。
麥花知道男人受苦了,又乏又累。
整個疙瘩嶺,邢如意的壓力最大。
女人安慰男人最好的方式,當然是自己的身體。
因此,她飯後上去土炕,進去棉被,抱上男人健壯的身體。
麥花的手在邢如意的身上滑來滑去。
可邢如意卻把她推開了。
“咋了?”女人問。
“沒心情!怕穢顛!”邢如意隻能說實話。
關鍵時刻,隻能減少房事的次數。
必須從村長做起。
世界上沒啥比命更重要的。
麥花隻能親他,吻他。
“明天你去看看我爹跟娘,再給二老送幾件衣服,天涼了,可彆凍著!!”
邢如意點點頭:“好!其實不冷,每個帳篷裡都有爐子!”
“如意,這輩子跟了你,俺不後悔!如果有天我也染上這病,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咱兒子。
誌豪是俺一輩子的希望,更是咱倆相愛過的結晶!!”
女人忽然說出這話,邢如意立刻捂住她的嘴巴。
“不準胡說!我邢如意的女人,是不會死的!”
“不!有些話俺必須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告訴桂花嫂,讓她把誌豪當親生的對待。
誌豪不會跟她搶財產,俺隻希望孩子平安長大,娶妻生子!!“
麥花哭了,抽抽嗒嗒,肩膀不住顫抖。
邢如意特彆心疼,但又無可奈何。
天下沒有任何敵人能打敗他。
除了疾病跟死亡。
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中醫,想要徹底根除瘟疫,必須以身試病。
邢如意的腦海裡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
不如自己也感染上穢顛,
仔細感受這種病的各種症狀。
然後配置出合適的新藥。
他不敢把這個計劃告訴麥花,更不敢告訴桂花。
否則,兩個女人會哭死。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跟麥花告彆。
“麥花,最近病情嚴重,我會住在村委會裡,三兩個月之內不會出來!”
“你要小心啊,千萬注意,不要被傳播。”麥花囑咐道。
“我心裡有數,你跟桂花說一下,我就不去那邊了!”
邢如意大步流星離開。
走進醫療隊的帳篷,他首先找到小周。
“小周哥,我的血是B型!你找一個B血型的患者,抽半磅血,輸進我的身體裡!!”
“如意你說啥?!”小周懵了,忽然打個冷戰。
邢如意說:“我要感受一下這種病狀,從而配置出更好的新藥!這是唯一的希望!”
小周一跺腳:“不行!我不同意!!”
“為啥?”
小周氣得一拍桌子:“邢如意!你知道自己在乾啥嗎?你在自殺!
你是董事長!村長!是整個疙瘩嶺人的精神支柱!你如果染病,天就塌了!
要試,隻能我去!讓我輸患者的血!你想辦法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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