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氏一直笑眯眯的盯著她,她隻能裝著無聊的四處看,木櫃和桌子都沒什麼塵,屋頂也沒有蜘蛛網,想起以前鄧氏以前在家就挺勤快的,這裡這麼乾淨也正常。
看出杜潤的拘束,鄧氏便拿出糖來給她,抬手時手腕上的一塊淤青特彆醒目。
杜潤一把捉住鄧氏的手,把衣袖一拉,整隻手都暴露在空氣中,那些傷痕和淤青也無處可藏。
“怎麼回事?誰乾的?”杜潤臉色霎時陰沉下來,額頭青筋凸顯,明顯是怒了。
鄧氏趕緊抽回手臂,不自覺往外看一眼:“是...是娘和隔壁嬸子打架的時候弄傷的,不關你梁叔的事”
杜潤看著她閃爍的眼神,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再追問下去,但是心裡還是生氣,氣鄧氏的懦弱,氣鄧氏到如今都看不清醒。
這時梁叔在門外大聲喊吃飯,再次聽見這聲音,心裡不自覺的煩躁起來,但是都被她壓下去了。
畢竟這是鄧氏的選擇,她勸不動,也管不了,就像當初在陳家時,無論她怎麼說都不肯聽,一直抱著她哭,最後還是自己走了。
杜潤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便走了出去,原本她還以為那個傻子不會出現了,沒想到一聽到吃飯,傻子又不知道從哪個房間裡衝了出來,嘴裡嘮叨著:媳婦,媳婦,要乖,要聽話,不能嚇跑媳婦。
杜潤聽著傻子的話,感覺眉毛都快要打結了。
一邊往小院走去,一邊警惕的防備著他,就怕他突然做出什麼嚇人的事。
還好吃飯的時候不是坐她旁邊,不然她真怕自己吃不下去。
杜潤才剛坐下,梁叔便迫不及待的端著一碗雞湯過來,樂嗬嗬的遞給杜潤後,讓她趕緊趁熱喝了。
看著那冒著白煙的香濃雞湯,杜潤不禁咽了咽口水,但察覺到三人不尋常的目光後,杜潤便自然的把湯放桌麵上:“太燙了,我等一下再喝”
“行,你記得喝就行,這雞湯對身體很好的,待會你要多喝點”梁叔說完又轉身回廚房。
杜潤聽話的點了點頭,因為被傻子看的有點不舒服,便起身去廚房幫忙端菜,結果被鄧氏按住了,讓她好好坐著,她去就行。
趁著兩人都在廚房的時候,杜潤裡麵笑著對傻子說道:“平哥兒,我想吃糖,你能回屋給我拿點嗎?”
“好,媳婦想吃糖,平哥兒去給媳婦拿糖”
傻子開心的蹦蹦跳跳的往屋裡走去。
杜潤才剛剛拿起梁叔的湯,鄧氏便端著菜出來了,有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湯。
隨後梁叔也端著菜出來,便催促端著湯的杜潤,又讓她趕緊喝了。
在兩人的注視下杜潤大口的把湯喝乾淨了,兩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讓杜潤覺得自己換湯是正確的。
四人坐下吃飯的時候,鄧氏不停的給他夾菜,但是杜潤一口都沒吃,慢吞吞的拿起筷子,看著傻子和梁叔都喝完湯,才打著哈欠跟鄧氏說自己有點困,不想吃了,想去睡覺。
兩人聽到杜潤說困,瞬間露出一臉喜色,連忙說道:“可能今天太累了,要不先到房裡睡一會,等睡醒再吃吧!”
杜潤猶豫了一會,便點頭跟著鄧氏進房後,躺下一會就睡著了。
鄧氏看著熟睡的杜潤,臉上甚是猶豫,但是最後還是咬咬牙,走到窗口對著外麵喊到:“當家的,把平哥兒帶進來吧!”
鄧氏回身看著已經睡著了的杜潤,坐在床邊,愧疚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是娘對不起你!娘也是沒辦法,如果娘不聽這麼做,他們就要休了娘”
“所以呢?你就來騙我?”
原本應該睡著了的杜潤,突然睜開眼睛,目光冷如冰霜的盯著鄧氏。
還好自己聽了宋雲染的話多了一絲防備心,不然到時候真的生米煮成熟飯,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了。
雖然自己一個現代人,對這些事不像她們那麼在乎,不至於因為失了清白而自儘,但是這種被自己最親的人出賣的感覺,她接受不了。
而且像她這種性格,今天他們籌備的這事要是成了,估計她不會自殺,而是會殺了他們三個。
“你...你不是...”
鄧氏被突然醒來的杜潤嚇了一跳,踉蹌的後腿幾步差點站不穩摔倒了,還好背後的木桌子擋了一下。
鄧氏覺得外頭不對勁又大喊了一聲:“當家的?”
杜潤此時像掉進了冰窖一樣,看著鄧氏的眼神越發冷漠,許久後,垂下眼笑了笑。
“我沒有如你所願喝下那碗帶迷藥的湯,你是不是很失望?”
聽完杜潤的話鄧氏頓時臉色煞白,雙腿忍不住顫抖著,最後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你,都知道了!”
隨即鄧氏轉身跑出去,看見倒在地下的父子兩人,驚恐的回頭看著杜潤。
不死心的鄧氏,走到兩人身邊,伸手推了一下,回應鄧氏的依舊是沉默。
杜潤看著這個自己叫了十幾年的娘,明明那麼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
其實每次見到雲染和家人們的相處,她就特彆的羨慕,明明自己也還有娘,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她們一樣,過得這麼開心呢?
如今心裡最後一絲希望都被現實無情的打破了,杜潤抬頭強迫自己把眼淚收回去,再次開口時聲音夾雜著沙啞。
“當初你沒把我帶走,我隻當你處境艱難,但是如今看來,你根本就是自私自利,你從來沒想過把我一個人留在陳家會麵對什麼樣的折磨,就好像現在這樣。
你為了讓自己在夫家站穩腳,而讓我委身於一個傻子,那是一個傻子!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你讓我嫁個他?你這一輩子是站穩了,那我呢?我這一輩子要怎麼過?”
杜潤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在說完這些話後,終是忍不住落下了,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根本就控製不住,狠狠地抬手擦掉眼淚。
“娘!你可有想過我?”
那一聲娘喊出了杜潤這些年所有的心酸。
走出門口前,杜潤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隻清冷絕望道:“看在你生我,養我十幾年,今天這事我就不跟你計較,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杜潤沒等鄧氏回答,決絕的走出去,不帶一絲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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