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

曹洋眉頭一皺，腳下那團濃鬱的黑影瞬間從地麵上站起，試探性地走上幾層台階。

不出意外地，背人鬼也詭異地滑倒了，沒走出幾步的鬼又重新跌倒回了原地，變回了地麵上一團濃鬱的黑影。

“……”

曹洋一時有些語塞。

“這路抹了潤滑油？”

他不信邪，手掌上不斷滲出腥臭粘稠的鬼血，血液順著身體流淌到地麵，很快在曹洋腳下形成了一灘血跡。

“再去。”

背人鬼再次站起，隻是這次它的腳下沾染了不少鬼血，按理來說應該可以隔絕大部分靈異的影響。

果然，這一次背人鬼暢通無阻地走上了不少層台階，每一層台階上都留下了一對沾染血跡，隻不過血跡在逐漸變淡。

到了差不多十五層台階的時候，背人鬼腳底的鬼血耗儘了，最後又像坐滑梯似的一股腦栽回原地。

“鬼血有用。”

曹洋腳下那灘血跡迅速蔓延著，很快就形成一個兩三平米大小的血水坑，把千葉也覆蓋進去。

“跟緊點，不要離開鬼血的範圍，不然變成失足男人可彆怪我不救你。”

聞言，千葉迅速靠近過來，一雙腳直接踩到鬼血中。地麵上這灘血看起來不深，甚至都不能沒過腳踝。但千葉真正踩上去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他一腳下去感覺不像是踩在液體裡，而是傳來一種陰冷又柔軟的反饋感，就像是踩在了一隻手掌上，血液之中隱藏著一隻手掌在托著自己。

“彆發呆，儘快上山。”

曹洋見狀，催促了一句，千葉這才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緊貼著曹洋，跟在他身後，踩著鬼血一步一步的跨越台階，往山頂上的寒川神社走去。

相比於曹洋，劉寅上山的方式就要簡單粗暴很多。武士刀是一切鬼蜮的克星，他沒有選擇那條明顯不正常的山路，而是硬生生劈開了旁邊的積雪，順著積雪堆積的方向強行闖進神社的。

與此同時，山頂上那座死寂的寺院，躲在寺院裡的六位馭鬼者幾乎快被逼瘋了。

那口擺放在中央位置的黑色棺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斷地發出沉悶的拍打聲和碰撞聲，時不時還會傳來木頭斷裂的聲音，明顯是棺材裡的鬼開始複蘇了。

可沒有人敢上前去查看，從棺材裡散發出的陰冷正在迅速蔓延到整間寺院，那種直擊內心和靈魂的冰冷，讓蜷縮在角落裡的六人全身都哆嗦個不停。

不僅如此，他們手上那紙燈籠的光線也變得更加黯淡了，隻有白河晴子和相聖年的燈籠相對還明亮一些。

燈火的明亮程度是和他們的生命掛鉤的，被稱作“命燈”，是屬於相聖年的靈異力量。雖然他有辦法強行通過命燈給彆人續命，但這對來說也需要承受相當的代價，放在此時，他甚至要比平時考慮更多因素。

“年，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如果棺材裡的那隻鬼徹底複蘇了，以我們六人現在的狀態，恐怕很難撐過五分鐘，更彆說關押或是限製厲鬼了。”

白河晴子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太多擔憂，反而帶著幾分婉轉悠閒，甚至是……歡愉，這顯然不太正常。

“沒用的，我觀察過了，外麵已經被暴雪封鎖了，顯然那是一種鬼蜮，雖然不清楚具體是哪一隻鬼，是不是黑色棺材裡那隻。但主動進入厲鬼鬼蜮，終究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相聖年搖了搖頭，在場的六人中，就屬他自己的命燈最亮，當然這也無可非議，畢竟他本身就是命燈靈異的源頭。

“我們有命燈，或許可以撐到在暴雪中找到一條出路，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在這裡等死。”

晴子臉色有些焦急，但這種情緒卻並反映在她的語氣中，就好像她的表情和聲音分屬於兩種係統，這兩種係統之間的割裂感極強，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我讚同晴子的說法，裡外都不安全，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外麵下起了暴雪，但我敢肯定，我們絕對不可能在棺材裡那隻鬼的手中活下來。”

荒月銘的語氣有些虛弱，就好像盤旋在寺院內的這股陰冷在一點點壓榨著他的精力和生命一般，不過他命燈的亮度是排在第三的，也就是說，其他三人的狀態已經十分糟糕了。

“我感覺我的生命在流失，如果你們再繼續辯論下去的話，我甚至可能活不到參與站隊的環節了。”

說話的是八川鶴生，他的命燈最為黯淡，整個人臉色蒼白，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但他的嘴唇卻呈現出烏黑的顏色，就好像被灌了墨水似的。

“本倉，你怎麼樣？”

相聖年問道。

“不怎麼樣，我的建議是放棄一個人，其他五個人最後再拚一把。”

藏淵本倉一雙眼睛空洞無神，他的眼眶裡沒有眼球和瞳孔，隻有灰暗的眼白，兩行渾濁的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流出，好像流不完似的，把他的衣服都打濕了。

藏淵一開口，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表情複雜地麵麵相覷。

很殘忍，但又很現實。想要六個人都活著出去顯然是一種奢望，但真正有人打破這個幻想的時候，他們並不想直麵這個問題。

“唉～”

相聖年輕歎了一口氣，伸出一隻白皙細嫩的手掌在自己的命燈上摩挲了兩下，然後擺了擺手。

他的命燈瞬間暗了幾分，而八川鶴生和藏淵本倉的命燈則明顯亮了一些，尤其是八川，他的臉色都瞬間緩和了不少。

雖然還是之前那副鬼樣子，但狀態都恢複卻是實打實的。

“相聖，伱沒必要這樣的，犧牲的那個一定會出現在我們兩人當中，你這樣做也是無濟於事的，反而會拖累你。”

鶴生苦笑著說道。他很感激相聖年的行為，但他也知道這樣一個舉動對相聖年來說也是一種負擔，甚至很可能會因此斷絕希望，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彆說傻話了，每一位玉都是除靈社的領軍人物之一，淺山和梅津已經隕落了，除靈社不能再失去更多的玉了。”

相聖年語氣平靜。這一代除靈社已經想當羸弱了，隻誕生了八位“玉”，不僅數量上比上一代少了四五位，而且質量上也參差不齊，總體和上一代的差距還是很大。

上一代“玉”中最有威望的那位名叫神宮星司，隻可惜在他帶隊參與的某起靈異事件中，所有的玉集體失蹤，連他本人也隻有一份不完整的意識勉強回歸。

“砰！”

“砰！”

接連兩道巨大的響聲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在場的六人臉色驟變，瞬間做好了應對危機的準備。

危險，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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