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生趕動騾車,童林坐到一邊,二強則在車廂裡緊緊握住鐵棍。
他本還想著拿藥救人,可姑父讓他拿鐵棍坐車廂裡,這讓他緊張起來。
怕他是不怕的,真的有歹人,他二強也是有功夫的人,雖然不算很好,但也學了半年。
“萬叔,你慢慢趕你的車,儘可能不要太大聲,你看旁邊小林子裡有騾車還是馬車,絕對有事,我先下車摸過去。”
“小心,我一會把車停那。”萬長生也覺得不是單純翻車的事了。
再有一刻鐘天色會更暗,受傷的人應該往前趕,而不是往林子裡湊。
童林很有些功夫,尋常兩三個大漢都不在話下,何況身上帶了武器。
對方隻一輛車,最多不過三四個人,自己這邊還有二強,也有三個人。
十月二十一,多多少少還有些月色,萬長生一邊趕車一邊瞥著飛奔而去的童林。
二強同樣透過車窗看著遠方箭一樣的童林哥,這一刻他沒有害怕,小心肝撲通撲通跳,整個人興奮起來。
童林已經聽到前麵不遠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他慢慢靠過去,隻聽有人痛苦地哼哼,好像口不能言。
“彆怪我,我不想要人命,隻把你綁在這裡不會死的。”
這是一個男人故意壓低的聲音,童林卻聽的清清楚楚。
好一個不想害人。
一個歹人就沒問題了。
童林突然一躍而起,鐵棍一下子打在這個人的肩膀上。
“啊,啊啊。”男人殺豬樣喊起來。
童林又是一腳過去,這一腳不輕,對方一下子昏了。
萬長生跟二強也飛奔過來,“童林,可有事?”
“萬叔,我沒事,就一個人,不過地上還有一個人。”
“童林,你旁邊就是葛藤,砍下來捆住他,醒來會傷人。”
“嗯,萬叔,我這一腳有些重,沒有一刻鐘醒不過來。”童林還是砍了一根長藤。
二強忙衝過去幫著把人綁來。
“長生?你可是長生?”
“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那個人卻不再發出聲音。
“萬叔,人應該昏過去了。”
萬長生燃起火折,整個人都傻了:“孫軍醫?怎麼會是他?童林,快救人。”
三個人忙把人抬進騾車裡,二強點亮氣死燈,這才看見這人後腦勺血糊糊的。
“姑父,傷了後腦勺,我雙肩包裡有好傷藥。”
二強慌忙拿出傷藥,童林又從小包裡掏出布繃帶,這些東西他們都隨身帶著。
萬長生手有些抖,還是親自給人上了藥,包紮好。
他帶了傷藥、風寒藥、驅蟲藥甚至迷藥,可就是沒有參片。
娘子頭天晚上拿了參片給他,還是兒子給的,他又悄悄的留下了,就想著留給娘子生產用。
“孫叔,孫軍醫,我是長生,我是長生呐。”
“萬叔,我這裡有清心丸,可能有點用,他隻是暈了,我多少會些醫,人應該沒事的。”
清心丸?確實是對昏昏沉沉的人起作用,起碼不會壞事。
萬長生捏著他的下巴喂給他一丸,又給喂了一點水。
“童林,二強,這是孫軍醫,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被人害,我在北境跟他後麵七年,待我跟子侄一樣。”
童林把剛才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萬長生聽的咬牙切齒,孫軍醫在他心裡不亞於父親的身份。
“他既然說不想害孫軍醫命,這麼重的傷綁上一晚上會有命?”萬長生站起來。
“萬叔,我去,塞了他的嘴,再斷了他一條腿,然後看他造化。”童林道。
二強打了一個冷顫,接著又小興奮起來。
“好,就傷他一條腿,塞嘴就用他自己的臭襪子,但不要他命,不然查起來會麻煩的。”
“知道,我不綁他腿,手上藤也會鬆開,人醒後能爬走就行。”
爬不走就是他的命。
不一會,前麵傳來悶哼聲,童林很快走了回來。
“萬叔,可以了。”這一棍此生那條腿也治不好了。
“童林,你趕那輛車,我估計十有八九是孫叔的,這個人肯定是見財起意。”
二強提著燈照照,車廂裡確實有一大包行李,還有一個背簍一個筐。
“姑父,這人的東西都還在,咦,姑父,他醒了。”
“孫叔,孫軍醫,我是長生,現在可好些了?”
“真的是長生啊,哦,我好多了,頭還是疼,長生,那人呢?”
“孫叔,我們給你上了藥,現在你清醒過來就沒事了,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裡?這一晚上的,那人不是你熟人吧?”
“擦黑前他攔車,我看他一個年紀不小的人,說腿腳不好,又老老實實的,就讓他上了車,答應帶他去前麵鎮上誰知道我剛趕車沒一會,他就在後麵砸了我一石頭。”
“孫叔,天色已晚,咱們走吧,那人斷了一條腿,醒過來後應該能爬回去,咱們就不管他了.”
孫宏宇點點頭,他的腦子清醒許多,但還是暈暈沉沉的。
“二強,天黑你趕車不行,我跟童林趕,孫叔,這人沒有殺他,可萬一是附近人,我們要是住附近客棧,他會不會倒打一耙,找了人來?”
孫宏宇搖搖頭:“算了吧,饒他一條命,長生,我記得你家就在焦縣附近,咱們連夜去焦縣,不算多遠了,今晚月色還可以,我現在好多了,慢點還是可以趕路的,我車上也有氣死燈。”
“行,就這樣吧,二強,你在車上照顧好孫爺爺,我們趕一個時辰路,再找一個僻靜處,就在車上歇一晚。”
一個時辰後,騾車早已經出了附近這個鎮。
到底還是心軟了,不然也不至於被人害了還得跑路。
換個心狠的人,直接就殺了對方。
二強點點頭,這人不比他祖父年紀小,姑父又喊他叔,自己是得喊他爺爺。
孫宏宇自己帶了被子,二強乾脆幫他鋪上,這樣人可以躺著,也可以靠著。
兩輛騾車重新動起來。
萬長生在前麵問:“孫叔,這樣可會顛著你?”
“沒事的,彆忘記我是軍醫,就是被砸了一下,流了些血。”
淡淡月色中,萬長生根本不敢趕快,終於在一個時辰後,把車歇在一個坡腳下。
萬幸的是,傷藥起了作用,孫軍醫竟然睡了過去,童林把了脈,跟萬長生保證人已經沒事。
秋風起,涼意襲人。
幾個人不敢分開睡,就這樣窩在一輛車上,蓋著一床被子,過了一個很窩囊的晚上。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