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堂,果然是汪奇跟汪全,還有一個婦人,一看就是汪全親娘,無他,母子倆像了六七分。
“汪叔,全哥,你們來了。”
汪全歡喜地站起來:“平安。”
孫思成道:“你汪叔這些日子瘤子長的有些快,還有些抽疼,把他們嚇狠了,追了過來。”
平安皺眉:“沒有鼓膿吧?如果瘤子發炎鼓膿,怕是切不了。”
孫思成搖搖頭:“還好,沒有紅腫,不過確實也不能留了,汪兄弟,你這個人呀,我早說了這個留著遲早會壞事的,還好,晚上一日,你就是來我們也不在這裡了。”
汪奇道:“大公子忙,早聽說在大周到處奔波。”
孫思成歎氣:“你們來時沒有看到城門口寫的告示嗎?我跟徒弟也打算去戰場儘點力。”
“大公子也去?我們也是今日才知道這件事的,出門還沒聽說這些,沿途客棧也沒說這事,這兩日,我們那邊怕也是要開始征兵征稅了。”
征稅還無所謂,汪家不算窮,他們兄弟三戶籍上還在一起,算是分家不分戶,這樣,三家七八個年齡在範圍內的,去一個就成。
可去哪個都舍不得,汪家幾代人都給人遷葬辦白事,也算是積了陰德,但沒有一個人會功夫,去了怕就是送死。
汪娘子流起淚來。
“你們戶籍不在永安,不然就跟在我身邊打個雜,總比去前線好。”
汪奇聽大公子如此一說,拉著兒子、娘子就跪下來:“大公子,我知道這樣為難您了,能不能給我們寫一封信,讓我們給衙差說,大公子願意我汪家人給他打雜,大恩大德,我汪家一定會報的,實在是我家人一點功夫都沒有呀。”
夫妻倆磕起頭來,汪全一看,忙也跟著磕頭。
他今年十七歲,兩個堂弟都是十六歲,都在征兵年齡,兩個叔叔,隻知道埋頭做事,哪裡會一點點武?
“你們快起來,快起來。”孫思成有些怪自己嘴快了點。
汪奇把自家事說了一遍,兄弟三家,六個人年齡都在範圍內,他是老大,大概率會是他去,如果脖上傷一時間好不了,說不定也會是兒子去,兩個弟弟性格有些慢,慢吞吞的性子如何放心去戰場?
孫思成無奈苦笑:“這樣吧,我讓人去衙門問問看,陽城戶籍的人能不能跟我走?如果行,我就帶走汪全跟後麵打雜,你們治傷後帶名額信回去交給衙門。
不過現在已經五月十六,不能耽誤了,這就就給你治傷,如果可行,你就雇一個車夫幫你趕車回去,聽說五月底征兵結束,六月中全部都要動身。”
一家三口連連點頭,如此最好。
汪娘子道:“我自己就會趕車,在家就經常趕,現在還不算熱,相公應該能趕路。”
孫思成當即就讓吉祥去打聽這件事,汪全這孩子不錯,人很勤快,也很機靈,帶著元清他們打雜剛好。
就當做了一件好事了。
“平安,你給他查查看。”
平安也不扭捏,上前就給汪叔脖子檢查一番。
他心裡也就放心了。
很平常的脂肪瘤,唯一不平常的就是長速有些快,繃的皮膚有些緊,也影響了脖上肌肉,所幸這個瘤子長的地方還可以,不在危險地方。
不然就是普通的肉瘤,沒有現代的醫用器械,他也是有些不敢做的。
明知山有虎,怎麼能偏向虎山行呢?
“師傅,的確沒有紅腫發炎,切是可以切的,最好明日讓他們在醫堂住一日,如此會放心的多。”
孫思成點頭:“汪兄弟,我跟平安一起給你做手術,我這個徒弟這方麵的能力不比我差,兩個人同時給你做,你就放心好了,我會給你用上好的麻藥,等會切的時候你不會感到疼。”
汪奇有些扭扭捏捏:“大公子,我問一聲,上好的麻藥多少錢?我這個手術做下來包括藥在一起多少錢?不為彆的,我怕萬一銀子不夠,好提前去當鋪當點東西。”
孫思成笑起來:“醫鋪裡一般的麻藥都是五兩一份,我這上好的藥也按那個價錢,至於傷藥,兩日一換,十日就差不多了,這些藥你一共給三兩,今日我高興,你的診費跟手術費用就全免了,不然我跟平安一起動手,沒二十兩是不行的。”
夫妻倆咧開了嘴,麻藥確實是五兩一份,他們那就有人用過。
想不到大公子隻收他八兩銀,出門時就有人說,大公子給人治療,費用都是很高的,普通的病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動手,尤其是他這樣的東西,還得切,哎喲,想想就不得了。
如今總算是放心了。
已經半下午,如意當即收拾急救室,平安也去準備麻藥等等手術用品。
孫思成追過來:“平安,等下你主刀吧,師傅還是有些怕自己手軟,我給你一邊打下手。”
“行。”平安點點頭,他已經十二歲,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學醫四五年,有些東西可以慢慢露出來了。
這次邊城就是他嶄露頭角的時候。
也是他們師徒大放異彩的機會。
半個時辰後。
孫思成、平安、如意、青石、吳鈞五個在急救室內,汪全母子都在門外等著。
留青石、吳鈞兩個在裡麵,是這些日後在邊城避免不了,手術得讓他們看著,不一定要幫忙。
汪奇喝了麻藥已經昏過去了,這種藥可以讓他昏過去一個時辰以上不會醒。
這兩年,孫思成聽了小徒弟的話,在藥穀崖下種了大片的曼陀蘿和曼珠沙華,其他普通的麻藥也種了許多,已經囤了不少的貨,這次他們就會帶上一小半的存貨。
他們不擔心量帶多了,今年就會收不少麻藥材料,方明的藥穀去年也移種了一些,明後年想也能收這些特彆的麻藥。
平安已經戴上口罩,身穿罩衫,孫思成和平安也是,如今這些小東西醫堂每個大夫都有好幾套。
他首先清洗汪奇瘤子旁邊的皮膚,接著又用酒精擦拭。
確定人已經完全昏過去後,他打開皮盒裡的手術工具,這些工具每次用後都會消毒,半個時辰前他又消了一次毒。
“師傅,我動手了,青石、吳鈞,一旁看著就行,不準出聲。”
“是,平安少爺。”
“師傅,止血還是您來吧,我的針灸沒您好。”
這個孫思成同意,針灸小平安也會,但比他還是差了許多,畢竟有些光天賦不夠,需要時間來磨練。
等孫思成紮下七八根銀針,朝平安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平安不再猶豫,拿刀直接切開了皮膚,並分離了皮下組織,他示意師傅幫他撐開兩邊的皮膚,再讓如意幫著擦流出來的血,再怎麼針灸止血,切開皮膚和肉,血還是會流的,隻不過少了許多。
青石跟吳鈞都懵住了,活兔他們看主子霍霍了不少,但真正的人,這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
這還是他們那如玉般的小主子嗎?
他的小手就那麼自在地給人剝肉,不,準確地說給人剝肉瘤,明晃晃的小刀用起來輕鬆自在,不一會,一個大鳥蛋般大小的肉瘤就剝了出來。
孫思成心裡是驚的,脖子上還有細小的血管,這些都要避開,他的小徒弟就這樣仿佛切雞肉一樣在切那個東西。
他自問做不到這樣。
老天爺,這還是十二歲的孩子嗎?
不,這是老天爺都賞飯吃的孩子,天才就是天才,這個天才是他的徒弟,將來也是他的女婿。
孫思成的心一片火熱,人也漸漸的冷靜下來。
一刻鐘後,平安開始縫皮膚,他的小手又快又準,每一針都恰到好處,這讓如意也不禁感歎,他試了那麼多遍,還是到不了平安少爺的一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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