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宅子距離皇上賜的新宅不遠,以後繼母回娘家就方便了。
這是個大二進,張瑾平一家四口早已經等在大門口了。
“平安,京城如何?可習慣?”
平安笑眯眯地躬身行禮:“平安請大舅安,請大舅母安。”
常春風、張瑾玉都鬆了一口氣,在家可以叫張家舅舅,到了這,如果還這樣叫,就有些不自在了,這孩子真乖。
張策叫過小姑、姑父,忙拉過平安:“你可來了,我祖父一直想見你。”
還想謝謝你救了父親的命。
不過這句話張策是在心裡說的,自己家也算是平安的舅家了,他們日後就是嫡親的姑老表,有些感謝不必說出來的。
平安跟著眾人進了老大人的院子,剛進門,老大人就起來迎:“這就是平安吧,可算是見到人了。”
平安直接來了個跪禮:“平安請外祖父安。”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老大人滿心歡喜地拉起平安,“平安,到了京城,空閒就過來住兩晚,策兒肯定會高興的,策兒是不是?”
張策咧嘴樂:“那當然最好,二弟不在家,妹妹是姑娘家,我可是冷清的不行。”
老大人接過一旁管家手中的托盤:“平安,第一次見麵,外祖父送你的禮物,看看可喜歡。”
平安劍是一塊晶瑩的玉佩,一看就值不少錢,再就是一套上好的筆墨。
他看看父親,常春風微笑著點點頭。
“謝外祖父。”他雙手接過,遞給一旁的林峰,又從小武手裡拿過青玉擺件,“這是平安送您的禮物,師傅說您很喜歡青玉。”
老大人接過青玉:“好東西,這可是青玉鎮上最好的玉了,顏色、雕工都算上乘。”
一旁的張瑾玉道:“父親,平安也送了我一個。”
平安笑道:“我跟師傅他們在青玉鎮,救了當地最好的青玉礦主陳老爺的兒子,送了我們兩個,我師傅也很喜歡青玉。”
他又把給張瑾平一家人的禮物一一發出去,當然也收到了張瑾平兩口子和張策的禮物。
張夫人還給林峰、小武一人一個荷包,再讓人帶他們下去歇歇。
一刻鐘後,平安就跟著父親還有張外祖和張大舅去了書房。
張策並沒有跟在後麵。
先是問了問平安在邊境的事,能說的平安就說了,其實有些張瑾平都知道。
老大人和常春風還是唏噓不已。
老大人歎息:“北境還是多虧大將軍和黃家軍呀,西南這一年也好多了,就看年底能不能停戰了,西北小打小鬨就沒停過,為了這些戰事,我們聖上,唉,不說這些了。
平安,確定進國子監嗎?課業可跟的上?”
“回外祖父,後日就去,課業應該跟的上,邊境那一年基本沒碰過書,但這一年在應天府,基本每日至少花一半時間讀書。”
“那就好,在應天給老帝師治病吧?他老人家身體可好些了?”
平安略微挑著說了些:“我們回京時,他老人家身體不錯,隻是畢竟上了年紀,又動了刀,可能得養上兩年才能徹底恢複。”
老大人看看兒子:“平安,你大舅那次在邊城,沒有你們師徒,怕就是交代在那裡了。”
平安揚唇:“大舅那次確實有些凶險,我可從沒有見過師傅那樣慌過,說話都不利落了。”
張瑾平笑起來:“你師傅可是跟我從小玩到大,真正沒有血緣的親兄弟。”
“平安,你把他那次受傷的具體情況跟我說說看。”
平安看看張大舅,既然張大舅本人都沒有說清楚,他如何好說?
“彆看他,跟外祖說說。”
張瑾平衝平安點點頭:“平安,你說吧,養傷的時候你師傅怕我怕,也一直沒跟我說清楚,我昨日才回家,跟他約了明日酒樓見。”
既然如此,平安不再隱瞞,就把那次細節說了一遍。
張家父子包括常春風都白了臉,想不到竟然如此的嚴重。
“大舅,你那次算是幸運了,肝臟並沒有受損,半年內基本就全恢複了。”
常春風看著麵前的兒子,內心簡直五味雜陳,看著斯斯文文、清清秀秀,怎麼如此膽大?
老大人長歎一聲:“瑾平,你得多謝思成和平安,得虧他們在此一道有所成就,剛好又在邊境,不然你就在劫難逃了。”
張瑾平連連稱是:“連管司長都說我命大,爹,命大的人福氣大。”
一陣唏噓不已後,老大人轉到了讀書上,問了平安許多問題,或者就是在考他,平安都規規矩矩答了。
老大人跟老帝師一樣,越問越多,越問越深,連常春風跟張瑾平都感覺問難了點,但平安還是全答了出來,偶爾有點遲疑。
這一問就是大半個時辰,幾乎貫穿了四書五經,甚至讓平安當場做首詩。
這些年因為先生,平安作了無數首詩,一部分是借用各朝名家的名作,自己稍微改動了一下,一部分則是自己寫的。
他現在自己寫的詩也很好了。
但今天他還是用了一首改良版的名詩,可能是虛榮心作怪吧。
自然讓在場的三位長輩感歎不已,連連稱好,特彆是常春風,嘴巴簡直咧到了耳朵邊。
今日兒子太給他長臉了。
又乖乖的以外孫身份叫了張家的人。
就是他跟娘子,今日早上也不好意思提此事,心想孩子真的要叫老大人或者老太爺,也隨他去吧。
這孩子被教的太好了。
常春風不由得想起他的原配發妻,那個漂亮溫柔的女子,整日都是笑盈盈的,哪怕他不給她什麼好臉色。
可就是如此,這個溫柔的女人卻幫他養大了兒子,服侍了爹娘,並給爹娘披麻戴孝。
連改嫁都是因為債務實在拖不了。
這一生他欠她太多,一輩子都還不了。
書房裡,常春風突然地想起發妻,一瞬間心酸難當。
午餐前,張策帶平安去他的房間。
趁這個空,張瑾玉跟父親、哥哥說了新宅子的事。
老大人怒了:“你們不能這樣,女婿當官才幾年,就已經買下了小院,儘管位置不怎麼樣,好歹有了住處。
平安娘倆為你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立功得了一個莊子一個宅子,他那邊爹娘肯定是要過來住的,你讓他們住哪裡去?”
常春風其實已經後悔好多天了。
當時兒子勸他收下,又看著娘子眼巴巴地眼神,加上那樣位置的宅子實在難買,住進去日日上下職都會省下許多時間。
可自己確實不該收下。
孩子長這麼大,自己沒花一點點銀子,也沒操過心思,還因為孩子兩次升職,雖然自己做的不錯,可現在升職太難了,京城多少有背景的官員,哪裡輪到他這麼容易的連升好幾級?
“爹,平安自己開口送相公的,他心疼相公上職離家遠,我們也準備把二進院全部給平安住,他是長子,就算是兩邊住,總會有空回家住的。”
張瑾平知道妹夫心裡不好過,妹妹是真心想這個宅子,“爹,已經收下了,再退回去也不好,孩子懂事,你們日後也不能再要他的東西。
還有妹妹,不是哥哥說你,平安來京城已經半個月了,彆的不說,他身上的衣服應該不是你做的吧?
平安不是你們養大的,卻平白收了他那麼多的好處,如果你不對他花一點點真心,真心隻給你自己的兒女,那麼遲早你們之間隻剩下麵子情。”
張瑾玉啞口無言,這半個月來,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新宅子上,的確沒有想到給平安置新衣服,府城的衣服樣式跟京城差了許多。
平安身上的應該是孫家做的吧?
她羞愧地看了看相公,隻見相公一臉失望地看著她,繼而低下了頭。
她的心往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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