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回來的第二日,就帶著三強在書房讀書。
並把平時自己做的筆記拿給他看。
先生和老太爺在他身上花了太多的精力,他不想讓他們失望。
中舉他有把握,名次靠前也差不多行,畢竟這幾年他自己也下了苦功夫,但頭名他還是不敢想。
周恒得知他們回來,很快也趕了過來,這幾年他一直上午在府學讀書,下午在百草堂幫著做賬房,吃的住的都是大公子提供的。
“周先生。”
周恒苦笑:“叫我周大哥吧,我比你大了七歲,當大哥勉強還是行的,先生可不敢當,平安,多謝你的銀票,以後我會還給你。”
平安一笑:“周大哥不必跟我客氣,日後方便時再還我就是了。”
他曾讓師傅幫他帶了兩百兩銀票給周恒,實在不要,就說是自己借給他的,什麼時候還都行。
“平安,醫堂裡的活上個月我就辭了,平安,明日我就搬過來跟你們一起讀書可行?”
“當然行,我這裡還有平時做的筆記,你可以跟三強換著看。”
周恒大喜:“平安,多謝你,那可是王大先生講課的筆記。”
平安心裡想,先生親自幫他整理的筆記那才叫好呢,還幫他猜了這次鄉試可能考的題的大致範圍,難怪先生不讓他給任何人看。
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九月初,孫思成來到了永安。
去年春他才回到應天,秋天又因為江南一些事要處理,匆匆趕了去,緊趕慢趕,終於在九月初趕到了永安。
當平安從主院被叫回,他爹跟叔爺爺正陪著師傅坐堂屋說話。
“師傅。”
孫思成笑看著平安:“一年沒見,你怎麼又長了個?不能再長了,不然坐馬車得低頭了。”
萬長生跟孫宏宇都笑了起來。
平安個頭確實挺高的。
平安也笑起來:“師傅,我這樣的個頭剛剛好,您沒覺得嗎?”
他目前一米八三,一百五十斤左右,可謂是標準身材,隻不過這個朝代普遍男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甚至一米六幾的也不少。
孫宏宇指著桌上的一個布袋:“霍止帶給你的,他祖父去年秋過世,現在華壽堂已經被他全部接管,也是忙的一塌糊塗。”
霍止祖父過世他是知道的,去年底他收到霍止一封信,上麵滿滿的都是無奈。
他哥所在的縣城離家有些遠,平時顧不上家裡的事,祖父過世也是需要丁憂一年的,但霍家在江南影響力不錯,一年後起伏不成問題。
他爹還是有些不成器,霍珣被流放,不久後又有一個女人帶著私生子找來,霍止沒辦法,找了人暗查,總算是查清楚人家根本就是來訛霍家的。
他娘為這些破事跟他爹好幾個月都沒有說話。
平安接過布袋,發現裡麵是兩本很難找的書,幾乎可以說是孤本,還有一封信。
孫思成站起身:“我得回去了,不然城門關住了。”
平安道:“師傅,我跟你一起走。”
萬長生也沒有留,大公子長途奔波,最需要的就是洗漱休息,在莊上到底不方便。
平安跟他娘打了個招呼,提著霍止給他的東西就準備出門。
孫思成嘴角上揚,平安到底還是舍不得他這個師傅。
上了馬車,平安見師傅閉著眼睛,一臉的疲憊,他也沒問什麼,拿出霍止的信看起來。
霍止信中說,真正接管家業才知道是這樣的累,包括族裡的矛盾都得去解決,且舊的解決了,新問題又出來,簡直是層出不窮。
他讓平安還是儘可能地科舉出仕,不必舍不得醫術,醫術本已經學進腦子裡,一生都會有用,並不是當了官就一點用沒有。
純純的創業很難,守業更難,且守業還不是一輩子的事,子孫還得連著守,如他這樣。
今年的鄉試他也準備參加,祖父的孝他們孫輩隻須守足一年,一年剛過不久,隻是近一年他很少看書,怕是中不了,不過現在看來也無所謂了。
平安從信中看出濃濃的無奈,他心中的霍止一直是陽光的,最初自己就是被他的陽光燦爛打動,晚上他得給他寫封信好好勸解勸解了。
霍止還跟他說,好不容易在他家附近不遠幫他買了一個三進宅子,宅子很不錯,就當他送給自己的中舉禮物了,房契就夾在書裡,不必跟他談錢。
如有可能,早一點去江南看他才是正經。
平安果然在第二本書中找到了房契,還是紅契,他本人沒到場,也不知道霍止這紅契是如何辦的。
平安心裡一暖,收就收了吧,他跟霍止不必計較這些,有些情是一輩子的。
到了孫府,一陣忙碌,一個時辰後,平安跟師傅靠在炕上,香氣濃鬱的江南綠茶擺在茶幾上。
平安這才問:“師傅,江南之行,這麼長的時間,事情不順利嗎?”
孫思成長歎一聲:“餘大夫太莽撞了,他看其他病不錯,可接骨不怎麼樣,卻因為某些私心,還是鬥膽給張老太爺接了骨,誰知道效果不好,老太爺一看下地不行,急怒攻心,又得了嚴重的卒中。
如果是一般人家,多給些銀也就算了,對方是禮部侍郎的老父親,本人也是個老翰林,家人一怒之下報了官,百草堂在城裡一下子聲名狼藉。
還是師傅趕過去,張家人才消停,但條件就是給老太爺治好腿跟卒中。
我能怎麼樣?隻能留下來幫人家治,這兩種都是麻煩病,得很長時間,我也趁機讓萬裡他們去附近各個產業去檢查,發現問題及時解決,這樣一來,也發現了不少問題。
平安,我現在都擔心,將來你長卿哥接管家業怕是不容易,其他幾個就更不行了,師傅今年也三十有八了,最多能管個十幾年。”
“師傅,你不用擔心這些,十幾年後,長卿哥已經跟您現在差不多年紀了。”
“你不懂,你師祖他們還是過分寵愛了幾個孫兒,儘管長卿醫學的不錯,也帶著入手醫館的事了,但到底沒像你一樣從小跟著我四處跑,一個像花,一個像草,韌性不同,平安,將來你可能也得幫著師傅照看他們。”
“師傅,長卿哥真的不打算鄉試了嗎?”
孫思成搖搖頭:“我倒是想,可長卿讀書隻一般,中舉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多考幾次,還是可能的,但他是長子,注定是要接管家業,哪裡有許多時間給他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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